022無畏戰士

“啪——啪——啪——……”“轟——……”夜已經深了，濟南城裏，槍聲不斷，城裏城外不時響起一兩聲爆炸！

國強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本以為自己夠堅強的了，可是，第一次殺人之後，那一個個爆頭的場面老是在他的眼前晃來晃去，讓他寢食難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躺也躺不住……

中村義成這一晚上卻出奇地安靜，哪兒都沒去，只是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裏，也不跟人說話，一個勁地蒙頭大睡，不知道睡著了沒有。

“咚咚……”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誰啊！”

“爸爸！”

國強打開了門，國棟走進了國強的卧室，笑咪咪地說：“兒子，是不是睡不着覺啊？”

“是啊，爸爸，你怎麼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呵呵……沒想到我兒子竟然還是個天生的神槍手！”國棟笑着說，“在這個亂世，有這個本事真是太好了，當官發財不去說，至少可以自保啊……”

國強笑了笑說：“爸爸，我本以為殺人的感覺會很爽，哪想到……”

“呵呵……第一次殺人都是這樣！”國棟說，“爸爸在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比你還慘，差點站都站不住了……”

“哦……爸爸，給我講一講你第一次殺人的故事吧！”

“那有什麼可講的？……那是二十多年前，我們光復會在江南的一個小城射殺一個作惡多端的知府。我們幾個革命黨人一起開槍，可惜，他們都沒有打中，只有我那一槍打中了知府的腦袋……當時啊，鮮血四濺，白花花的腦漿迸濺了一牆……”

“咕嚕嚕——”一聲響，一股酸水從國強的胃裏冒上來，好不容易才壓了下去……晚上，那幾個被擊斃的小鬼子的模樣，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讓他噁心不止……

“每個勇猛的戰士，都要經過這個坎！”國棟說，“我們誰都不想殺人，可是，有時候，殺人又是不能不做的事情！因為，你不殺敵人，敵人就會殺了你！為了生存，為了國家，為了民族，我們就得堅強起來，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無所畏懼的戰士！只有無所畏懼的戰士，才是時代的先鋒，才是國家的棟樑，才能在祖國歷史上留下燦爛的一筆！”

“是！爸爸！”國強挺直了腰桿，嚴肅地說，“我一定會挺過這個坎的！我要堅強起來，做一個無所謂畏懼的戰士！”

“兒子，好樣的！爸爸看好你！”國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說，“你知道爸爸為什麼給你起名叫國強嗎？爸爸希望你強大，更希望將來我們祖國強大！你強大了，才不會被人家欺負；祖國強大了，才不會被別的國家侵略……”

“是！爸爸，我明白了！”

“好了，孩子！別胡思亂想了，好好睡吧！”

“是！”……

“轟——轟——……”國強被一聲聲的爆炸驚醒了，睜眼一看，天已經亮了。大廳里，傳來一個急促的說話聲，聽聲音，正是那個叫張漢儒的外交官：“報告國部長，城外商埠里的日軍正在向西城門和北伐軍駐地炮擊！方司令已經在外交公署里等您了……”

“好！我馬上就到！”大廳里響起了國棟的聲音。

國強衝出卧室，大聲說：“爸，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媽媽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國強，你爸爸出去是工作，你一起跟着幹什麼？小小孩子不要到處添亂！你去了，你爸爸是工作還是照看你？聽話，咱哪裏都不去，跟你小舅一樣，給我好好地呆在家裏！”

“媽，濟南城裏，到處都有隱藏的日本浪人和日本軍人，你讓爸爸一個人出去，放心嗎？我要跟着爸爸，我要保護他的安全！”

“不行！你一個孩子家，不讓別人保護就不錯了，知道怎麼保護你爸爸！？再說了，方司令已經給你爸爸派了一個排的衛兵，有他們跟着就行了！好孩子，你就不要再跟着了……”

“美子啊，讓國強跟我去吧！”很難得，這一次國棟竟然替國強說話了，“孩子已經長大了，也該讓他出去長長世面了！亂世出英雄，就應該讓孩子早一點出去鍛煉鍛煉！與其讓他自己到處亂跑，不如讓他跟在我的身邊，我們爺倆也好有個照應……”

“國棟……”

“美子……放心吧，有我在，孩子絕對沒事！”國棟笑着對兒子說，“國強，帶上一把鋼槍，跟爸爸走！”

“是！爸爸！”國強開心地跳了起來。

“哎呀，國棟，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能讓孩子拿槍啊！？”中村美子說，“那東西是孩子隨便玩的嘛……”

“美子，國強已經長大了！從昨晚開始，他已經是一個戰士了！”國棟嚴肅地說，“戰士，就應該有自己的鋼槍，槍，不僅僅是進攻的武器，也是自衛的武器！美子，你就不要阻止了！”

“哎——你們爺倆啊，我真拿你們沒辦法！”……

國棟、國強父子倆走出大門，踏上了一輛軍車。警衛排一個班的衛兵留在家裏保護家院，另兩個班一部分在車前面、一部分跟在車後面，保護着國部長緩緩地向濟南市外交公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