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重新做人

原來，這一陣子，中村義成一直躲在黑影里一聲不吭，大家都沒有注意到他，以為他不過是國強家的一個家僕罷了。這小子一說話，立刻引起了大家的警覺。

青年學生李天大叫起來：“這個小鬼子怎麼竟然在這裏啊？！打死他！快打死他！”說著話，李天和劉丹、唐麗君一起衝過去，就向中村一陣拳打腳踢！中村不敢還手，舉着雙手護着腦袋連連後退……

“幹什麼？想仗着人多欺負人啊？”國強一步衝過去，擋在了中村的面前，“有什麼話，大家好好說，幹嘛要動手！”望着中村義成那可憐巴巴的模樣，國強心裏暗暗好笑，小日本，你也有今天啊！誰讓你的今生在這裏做下了壞事！

“國強，你……你這是幹什麼？！”李天不解地說，“本以為你已經端正了人生態度，讓我們刮目相看！沒想到你小子這麼沒有是非觀念！你怎麼可以護起這個小鬼子來了？”

“他是我小舅，我當然要護着他了！”國強不假思索地說。不好，這個小日本不會做了什麼天理難容的事了吧？！

“哼……國強，你太讓我失望了！”唐麗君忽然抬起了頭，聲音都有些顫抖，“本以為你真的擺脫了低級趣味，成了一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原來你竟然是跟這個小鬼子一起在日本浪人那裏學的武功，是不是？！我看，叫你小鬼子一點都沒叫錯……”唐麗君再也說不下去了，轉身飛快地向遠處跑去……

“麗君——麗君——”國棟大聲叫着，“哎呀——臭小子，還不快追上去？！真不理解你們這些年輕人……”

“哼——像這樣的狗漢奸，追上去麗君也不會原諒他！”李天瞪了一眼國強，一拂袖，和劉丹一起追了上去……

王老師拱了拱手說：“國先生，還請您對國強和這位中村先生多加管教，告辭了！”

國強本想追上唐麗君，問個明白，只怕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會弄個灰頭土臉的，太沒趣。看看王老師也要離開，連忙向前一步，低聲說：“對不起，王老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都把我弄糊塗了！”

“哎呀，國同學，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媽媽走過來，細聲說：“王老師，是這樣的，國強的頭可能被人打着了，他被我們抬回家醒來之後，就什麼都忘記了……”

“哦？有這種事？”

“是啊，我也感到好奇呢！”國棟說，“王老師，中村和國強在外面惹了什麼事？還請您如實告知！”

“是這樣的！國強倒沒惹什麼麻煩，就是有些膽小，除了學習和討好唐麗君同學，對什麼似乎都不感興趣……今天，在遊行示威的時候，還算勇敢……”王老師說，“可是，這個中村義成，實在是太過分了！前兩天，正是他領着日本散兵和日本浪人在濟南城裏殺人放火、奸淫擄掠、為所欲為……”

“啊——”國強和中村義成一起驚叫起來。

“中村雖然沒有親自參與，可是他跟日本浪人、日本散兵在一起，推波助瀾，興風作浪，實在是……”

“啊——你這個死孩子，怪不得這幾天不回家，原來一直在外面作孽啊！”媽媽氣得哭起來，兩隻粉拳不停地擊打在中村的胸口上，“你這樣在外面胡作非為，怎麼對得起姐姐，怎麼對得起你姐夫？！怎麼對得起我們的媽媽……”

中村的臉上先是委屈，接着，出現了一絲歉疚，很快那種強烈的酸楚便洋溢在他的臉上，是啊，那些日本浪人、日本散兵做的事情跟我自己做的沒有什麼兩樣，因為我也是日本人啊。他“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對不起！姐，我錯了！對不起，王老師，我錯了，你們打我吧！我對不起同學們，對不起所有的人……以後，我再也不跟那些人來往了，我要重新做人……”

“好！你現在的年齡還小，悔過自新還不算晚！”國棟正色地說，“中國古語有云：朝聞道夕死可矣。只要你不再跟那些日本浪人一起胡作非為，我可以給你一個重新做人、立功贖罪的機會！”

“是，姐夫，我聽您的！”聽上去，中村很虔誠。

“這樣吧！明天，你跟着我一起到日本領事館，去找日本領事西田俊一先生，把你領着日本浪人、日本散兵的所作所為全部說出來！這樣，也許就可以把那些學生救出來了！”

“我……”中村義成愣起來，他只知道歷史書上寫的東西，具體的事情他哪知道，這該怎麼作證呢……

“怎麼？你不敢去嗎？”國棟冷冷地問。國強一個勁地向他擠鼻弄眼……

“好！我去，我一定去！”

王老師說：“國先生，明天能不能讓我也跟您一起去日本領事館？”

“行啊！有王老師相陪，國某就更有把握了！”國棟笑着說，“王老師，您請！”

“國先生請回！”王老師說，“明天我會早早地趕到外交公署前去拜訪！告辭！”

“王先生慢走，國某不送了！”

……

國強和中村義成一頭鑽進卧室里。中村懊惱地湊在國強的面前低聲說：“哎——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我可一點都不清楚，這可怎麼辦？明天，去了領事館我可怎麼說啊？！”

“我有辦法！”國強笑着說，“今天夜裏，我們必須去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怎麼搞清楚？”

“笨蛋，這還不簡單啊！”國強笑着說，“去找清楚的人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