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蓬萊
李旦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走進傳說中的蓬萊之國。
當鮫人的一葉孤舟落入那隔絕天地的漩渦內，就彷彿觸碰到了某座古老的傳送陣。
沒有什麼天旋地轉的不適感，兩界之變化，只發生在剎那間。
帆船突然出現在一處平靜的湖面上，湖水至清，倒映着天上的山水樓閣。
抬頭看去，一座座精美的房屋，一塊塊奇絕的怪石，紛紛倒懸於空中，好似一幅山水畫卷。甚至還有一條條河流，蜿蜒輾轉，如游龍蔽日。
“老闆老闆，這是個啥地方哩，咋看着那麼古怪。”餅乾看了會兒天上的景象，居然開始心慌了。
一邊拉着老闆衣角，一邊拍打起胸脯。
李旦聞言笑笑，跟着和尚踏水行去。
直到兩人一熊都走遠后，那艘屬於鮫人的帆船開始慢慢虛化，彷彿從未來過這世上。
到了岸邊，有一座巨大的牌樓，高百尺，雕梁畫柱，氣勢恢宏。又有兩頭魚形生物持兵器列於兩側，守衛着入口。
李旦好奇，便多看了兩眼。那守衛身高足有三丈，生着一顆鯊魚的腦袋，皮膚光滑，手腳碩大。這等模樣的生物，他還是第一次瞧見。
“好，好，好大的魚兒。老闆，它，它們吃熊不？”餅乾拉着李旦衣角，畏畏縮縮，死活不敢穿過牌樓。
和尚見狀，便笑道：“它們不吃人兒，吃不吃熊瞎子，那就不知道了。”
“和尚你莫嚇俺，俺可不怕。”
餅乾大喝一聲，趕緊把眼睛閉上了。
李旦沒有搭理身後的一人一熊，自顧雙手籠袖，徑直穿過牌樓。誰知兩名“守衛”壓根都不看他，就那般輕易的放他過去了。
牌樓之外，便是一條綴滿貝殼、珍珠的大道，通往遠處的山巔。從牌樓的位置，隱約能瞧見山上有一座神廟，金碧輝煌，散發著珠光寶氣。
和尚說，那倆守衛名叫鯊魚力士，乃蓬萊國中的高階戰力。不光有翻江倒海之能，還可以感知生靈善惡。
“也就是說，它們覺得咱是好人？”李旦回頭笑道。
和尚看了眼熊崽子，鄭重其事：“也可能是覺得餅乾施主憨態可掬，並無威脅。”
“哈哈哈哈，和尚甚是有理。”
“你們兩個說啥嘞？誇俺呢？”
……
大道通天，等兩人一熊走至山巔時，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了。
擋在前方的是一座高聳入雲的神廟，極盡輝煌。李旦甚至懷疑，這座堪比城池大小的廟宇，根本就是拿金子堆砌出來的。
“兩位貴客遠道而來，老身有禮了。”
突然被推開的廟門“咯吱”作響，縫隙中走出一身材瘦小的老嫗，手持黃金權杖，緩緩朝李旦二人走來。
老嫗套在一件漆黑的長袍之下，模樣與生人無異，但個子卻比餅乾還要矮上半頭。和尚見之，立馬雙手合十，打起了招呼。
“多年不見，橘婆婆可還記得小僧？”
“自然是記得，了緣大師重遊我蓬萊國，想必已入菩薩境了吧？”
老嫗咧嘴怪笑，雖是同和尚講話，目光卻始終注視着一旁的李旦。
和尚與之寒暄片刻，倒並未介紹李旦的身份來歷。只說故地重遊，為的是了卻當年的一樁因果。
老嫗顯然知曉當年之事，也未多打聽什麼，只是讓三人進廟，先給海神大人上香，方可下山。
“海神大人？果然是個草率的名字。”
“天師不必上香，由小僧代勞便是。”
見李旦站在那座巨大的神像前一動不動，完全沒有要禮敬海神的意思。和尚咧嘴一笑，朝橘婆婆使了個眼色。
老嫗雖面露不快，但並未發作，只是說話的聲音冷了幾分。
“老身自陸地而來，已居蓬萊三千年。雖修為尚淺，卻也算得上是見多識廣。縱觀九洲歷史，無人可證飛升。這位道友，當知入鄉隨俗之理。既來之，則安之。”
“哈哈哈，婆婆其實是想告訴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吧？也好，燒香拜神，求個心安，這買賣不虧。”
李旦大笑，還真就從袖子裏抽出手，從老嫗那接過了三炷香。
抬頭打量神像，只見一鬚髮濃密的老者，赤着上身，手持長戟，駕馭海浪，彷彿在眺望極遙遠的遠方。
老嫗見二人先後上完香，這才露出笑容，用手中的黃金權杖一指，打開了一側關閉着的殿門。
天光入內，刺得人雙眼迷離。餅乾用了好一會兒，才適應這種異常炙熱的光芒。彷彿天上的太陽，突然離地近了三分。
走出廟門，是一條寬達百米的下坡路，全部由極光滑的鵝卵石砌成。其中又夾雜着星星點點的各色寶石，反射天光，無比絢麗。
大道通向極遠的世界，星羅密佈的房屋、殿宇，根本看不到盡頭。那是一座龐大且密集的城市，沒有城郭的束縛，就那般隨意的鋪灑在海面之上，宛如天國。
李旦是有些震撼的，彷彿一下子回到了地球，置身在一座現代的大都市上空。因為眼前的這座城市，高樓聳立，散發著五彩斑斕的光。
熊崽子哪見過這等畫面？獃獃的望着山下，哈喇子直流。
“看來，天師的確未曾到過此地。不過山上有傳聞，天師曾橫渡東海，到訪過歸墟秘境。那個傳說中的仙人居所，當比此境更為玄妙吧？”
“咳咳，誰說我去過？行了和尚，你我如今是顛沛流離，惶惶如喪家之犬，就別在這裏套些廢話了。趁那尊神祗尚未睜眼，你得儘早把事情了解，然後離開此地。”
“哈哈哈哈，天師請。”
和尚大笑，不再多說，朝山下做了個“請君先走”的動作。李旦見狀，不禁眼皮一跳，想起了當年跟劉溪行走江湖的日子。
前路漫漫，到處是坑，這帶頭大哥的位子，着實不好坐。
兩人一熊又花了兩個時辰下山，走到山腳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只見城市上空，突然升起無數孔明燈，又將整個世界照得亮如白晝。
“老闆老闆，那樓……那樓着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