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通過
“白素貞因水漫金山寺，導致生靈塗炭，被壓在**塔下，除非西湖水干，雷峰塔倒，她方能出塔，隨後許仙也在金山寺出了家……”
故事講完，洛妟再次看向白姬，見她一副感同身受的心碎模樣，心中暗嘆，卻無法多說一句。
白蛇傳的故事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白姬始終陷在其中不可自拔，眼看着離太陽落山還有一個時辰，洛妟心裏不免焦灼不安。
白姬卻在這時喃喃自語：“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手難牽？”
洛妟眨了眨眼，嘴角微揚。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白姬的血色眼眸中突然透出一絲光來，帶着期冀問她：“若我能像白素貞那般積德行善，讓他們受了我的因，日後會不會還我一個果？”
洛妟垂下眼帘，並不作回答。
白姬血眸里的光依舊閃爍着，似乎根本不在意洛妟的答案。
洛妟一直用餘光觀察着白姬，見她不似強顏歡笑，心中好受了許多，可這還不夠。
她道：“白姐姐，除了人妖殊途，你還有一心結，便是你作為菟絲花花妖的本能，你常常陷在自責中，無論是面對樹爺爺還是面對你的夫君時，你每每克制自己的本能，不願傷害他們，卻總是事與願違。”
白姬像是突然被點醒一般，血眸中的光芒都暗淡了不少，她嘴角揚起一抹苦笑。
洛妟繼續道：“你心底深處一直認為是自己害了樹爺爺，害了你的夫君，所以你甘願畫地為牢，折磨自己。”
白姬神情恍惚，不發一言。
洛妟：“白姐姐，你是最了解他們的，無論是樹爺爺還是你的夫君，都不希望你為此自責，陷入心魔。”
白姬恍惚的目光對上洛妟，血色的眼底漸漸泛起水痕，越積越多以至於流出眼眶，從白皙的頰邊滑落，最後悄無聲息的匯於潭裏。
隨着越來越多的淚水湧出，伴隨而來的更是白姬傷心欲絕的哭聲，其中包含的悲傷感染着在場的幾人。
洛妟眼角泛紅，心中的不安才真正消失。
自白姬呼喚洛妟開始，洛妟的耳邊就一直循環着白姬那悲苦交加的歌聲，聞者都要落淚，唯獨她這位唱歌的人不曾落下一滴淚。
樹爺爺與何旭之的離世，給白姬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瘢痕，可她偏偏將之藏於心底深處，不敢看，不敢碰，更不願深究。
若是不拿出來，暴露於陽光下挖去腐肉，久而久之，便會在陰暗處腐爛，一發不可收拾。
想來，當年白姬偶遇的那位高人本想一一點明，奈何當時白姬已有走火入魔的跡象，怕是根本聽不進去，只能將她困於此處，讓她花上百年的時間，一來是穩定心性，二來也是讓她能夠參悟本心，破除心魔，甚至還為她留了後路。
顯然，此時的白姬較之當初，心性是穩定了不少，只是還未真正走出來，需要旁人來為她解惑。
洛妟自認不懂他們這些修仙者的規矩，更不懂裏面的彎彎繞繞，什麼玄機，她也是半知半解。
“白姐姐，你說你在等你的夫君來此與你共赴盟約，可如今你的夫君尚未赴約，你可甘心一直被心魔所困，與你夫君生生錯過？”
白姬細長的睫毛微微顫着，下意識想要反駁，洛妟卻趕在她之前開口。
“洛妟慚愧，並不能為白姐姐你解答關於人妖殊途的疑惑，人妖殊途，這並不是一朝一夕能夠理清楚的，更不是我這麼一個小丫頭說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不如我們將它交給時間，時間總會給予你想要的答案。”
白姬聞言抬眼看向洛妟，被她堅定的眼神打動，垂在一側的手微微抖着，壓在心中多年的的頑石開始鬆動。
洛妟驚喜的發現，白姬眼中的血色正在慢慢褪去，不過一柱香的功夫就已恢復清明，露出她原有的，秋水一般的眸子。
同樣注意到的冥殞也是一聲驚呼，他知道他們的試煉通過了。
冥殤穩重的拍了拍冥殞的肩膀，深邃的眸中掩去擔憂，與洛妟相視一笑。
耿天奕從洛妟開始講故事後，便收起大刀，靜靜地立在一旁，看着洛妟若有所思。
白姬一改愁容，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整個人看上去光彩煥發。
白姬珍重的朝洛妟行禮道：“多謝洛姑娘，洛姑娘的一席話讓我豁然開朗，我想這世上像我與白素貞有相同遭遇的大有人在，這般想想，倒有了幾分往前走的勇氣。”
洛妟亦回了一禮，她笑道：“洛妟在此也祝願白姐姐能夠求仁得仁。”
白姬亦笑道：“一定會的。”
白姬說完便一揮衣袖，方才耿天奕嚷嚷的那些個花草緩緩脫離潭邊，飛往洛妟的方向，最後停在她的面前。
“白姬無以為報，小小心意還希望洛姑娘收下。”
洛妟驚得眼睛都睜大了：“這，不行啊，白姐姐這些都太貴重了，我並沒有做什麼。”
白姬搖了搖頭：“不，這是你應得的。”
洛妟遲疑的看向冥殤三人，想要徵求他們的意見。
見三人都同意，洛妟道謝后收下，卻不知道怎麼分配，便都扔給了冥殤。
面對冥殤的視線，耿天奕退後一步，臉色漲紅，十分不好意思道：“我本就沒幫上什麼忙，該是你們的。”
冥殤一臉不贊同的走至耿天奕面前道：“耿兄，這一路都是你斷後保護妟兒和阿殞，在洞口時也是你最先出手，不必自謙。”
冥殞也晃着耿天奕的胳膊，附和道：“對啊，耿大哥，你可是勞苦功高呢。”
耿天奕無措的撓了撓頭髮：“都是洛姑娘的功勞，要不是她，我們也不能這麼順利的通過。”
洛妟在一旁毫無所覺的看着他們，也不知他們在說什麼，見耿天奕撓着頭，不好意思的看了她一眼，她心中疑惑，卻不知道說什麼，只得靦腆一笑。
冥殤輕輕搖頭，不容拒絕道：“耿兄就不要推辭了，我們能通過也有你的功勞，這是你應得的。”
冥殞也點着頭讓他選。
耿天奕見此也不好再拒絕，選了一支一千年的樾靈花。
冥殤覺得不妥，本想給他年份最高的，結果他卻說什麼都不肯，快速的退到一邊，冥殤只得作罷，想着日後有能力再送些其他的給他。
白姬見東西已分配好，便飛身移到一側，露出背後的小瀑布，手一揚，小瀑布中間的水流便分流開來，敞開裏面的洞口。
做完這些，白姬才道：“從這裏進去，就能到達你們想去的地方。”
冥殤四人紛紛行禮道謝，抬腳就要走進洞裏，可洛妟卻出了點小問題。
“白姐姐，這藤蔓為何還不放開我？”
洛妟剛一抬腳就發現這些藤蔓還圍在她身邊，根本沒辦法進洞。
白姬掩袖笑出了聲：“洛姑娘，這藤蔓是認你為主了，輕易不會離開你，你可讓它們縮小將之收入袖中，日後也是你的一大助力。”
洛妟原本只當這藤蔓和白姬是一起的，沒曾想倒讓她撿了個便宜。
洛妟看了冥殤一眼，便將手放在藤蔓上，嘴上說道：“你們要跟着我，就必須要變小哦。”
話剛說完，就見藤蔓們聽話的收攏了荊棘，縮小了身體，主動鑽入洛妟的袖中，有些甚至還親昵的纏在她的手腕上。
洛妟驚喜的眨了眨眼，又朝白姬道別：“白姐姐，你一定要保重，萬事小心。”
白姬立在原地看着她柔柔笑道：“洛姑娘，你也保重。”
洛妟雖然略有不舍，但也轉身跟着冥殤他們走進洞裏。
見洛妟他們均已進入，白姬撤了法術，小瀑布恢復原狀，她看向洞外的天空，喃喃自語道：“已過百年，也不知外界是何光景？”
說罷，便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