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帘子被猛地掀開,南方空氣中的濕氣夾帶在風中劈頭蓋臉地吹了進來,林紫菀的心情一下子就不美妙了。
更不美妙地看見李由那雙總是不陰不陽的桃花眼。
“林大人真是聰明,難怪能將秦郡王拿捏在股掌之間。”李由手捏着林紫菀的下巴,大拇指在皮膚上緩緩摩擦。
林紫菀後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種感覺像是蛇在身上爬行差不多。
只是她暫時不敢惹怒這個瘋子,警惕道:“你又做了什麼?”
“做什麼?”李由笑了幾聲,道:“當然是希望你那親愛的秦郡王能夠饒我一條性命,讓我得以在這世上多活一段時間。”
他頓了頓,道:“怎麼?你不信?”
林紫菀搖了搖頭,拖着李泗濱的袖子默默地退後,道:“你想讓我們放你走根本不需要抓這麼多人。”
別的不說,就只自己一人就足以讓衛驪退兵了,自己這點能耐還是有的。
“你個賤人,別耍什麼花招,要殺便殺,快點把人給我交出來,別說廢話!”李泗濱猛地跳將起來,鋼鐵般的手臂死死地箍住李由的脖子,另一手握成拳不要命地往李由腹部砸去。
“泗濱,快放手!”林紫菀沒時間教訓這個癟犢子,一邊防備着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廢太子,一邊上前拉架,她一個手腳筋脈斷了的來拉兩個身強力壯武功高強的,默默翻了個白眼,她真是欠了這群姓李的。
等兩人歇了假,林紫菀自己也累癱了,三個人倒在地上衣裳凌亂,李由嘴角沾着血跡,更顯得他這個人瘋魔不堪,他跌跌撞撞地朝李泗濱走了過去,眼神像是要吃人。
林紫菀暗道不好,可她方才混亂中雙腿被踹了一下,這會兒麻痹不堪,想站起來卻又跌了回去,心裏急得要命,眼睜睜看着李由按住李泗濱的喉嚨,朝他嘴巴里塞了一顆紅色藥丸。
“你他么給他吃了什麼!”
林紫菀爬了過去,對着李泗濱的臉左右開弓,將人扇醒之後又猛地擠壓他的胃區,李泗濱一臉茫然,口鼻默默地噴出血來。
“沒用的,這毒入口即滲入肌膚,你就算再怎麼催吐也是無濟於事!”
李泗濱整個人像是瞬間被抽干,軟噠噠地掛在林紫菀身上,口鼻的血不要命地往外流,堵都堵不住,再這麼下去,沒兩個時辰他就得失血過多而亡!
“你給他喂的什麼毒?把解藥交出來,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林紫菀恨得咬牙,後悔自己方才警惕心太差,被李由鑽了空子。
“我要什麼,我要的東西都在這了。”李由道:“你放心吧,只要你乖乖聽話,我是不會傷害你的,畢竟還得拿你換衛驪刀下一條命呢。”
他招了招手,幾個紅綾軍上前將三人捆了起來林紫菀掙扎了一下,發現不是自己的力氣能掙開的,便面無表情地被拖着走了。
剛出帳篷,腦袋上就被套了個麻袋,她靜靜聽着,聽到刀槍碰撞和布簾撕裂的聲音,應該是要拔營離開了。接着就是整個人被舉高扔上了一層木板上,聽得悶哼一聲,應當是李泗濱和李成霖也被扔了上來。
馬嘶聲,車軲轆碾在石子路上的聲音,他們應當是被扔上了一輛馬車,只是不知道李由要帶他們去哪裏。
林紫菀扭動着身軀去撞旁邊的人,輕聲喊道:“泗濱,泗濱。”
“我在。”黑暗中傳來李泗濱虛弱的聲音。
林紫菀鬆了一口氣,道:“你怎麼樣?能撐住嗎?”
“呸!”的一聲,空氣中傳來一股血腥味,李泗濱吐出一口血痰,道:“死不了,別擔心,就是不知道這龜孫子要做什麼。”
“船到橋頭自然直,不管他做什麼,先保住命要緊。”說完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林紫菀悶哼一聲,在身上摸索了一會兒,李泗濱就感受到一股子冰涼抵在自己唇邊。
“還好他們搜身不徹底,不然我身上的寶貝就全沒了,快吃,我這有幾顆大補丸,還有止內血的藥丸,快。”
李泗濱頓了頓,張口將葯吞了,林紫菀抖抖擻擻將身上帶的葯一股腦全塞了李泗濱胃裏,這才放心地“咔嚓”一聲將十指關節接回原位。
“真疼啊,剛才應當掙脫繩子的時候就接回去的。”林紫菀冷汗零零地靠着馬車車壁笑,“混了這麼久,遇到事還是急躁緊張,真是沒用。”
說完用腳尖踢了踢對方:“你好些了沒?”
李泗濱悶悶地應了一聲。
林紫菀覺得好笑也不拆穿他,道:“等會兒不管發生了什麼都別急,說了別給我們拉後腿,你要是再像剛才那樣,十條命都不夠救你的,記住了沒?”
李泗濱又應了一聲。
“別說話了,吃飯!”
一股子熱風吹來,碗盆“砰”的一聲摔砸在馬車上,熱湯濺到了林紫菀的褲腿。
林紫菀皺着眉道:“大哥,矇著頭怎麼吃飯啊?!”
“這就是你們的問題了!”
話說完,人走了。
這裏一個皇子一個前太子就這麼被他晾着,林紫菀腳邊微微抖動,她知道,李泗濱被氣得不輕,她當然也是,只不過比較沉得住氣而已。
“剛才手沒白掰。”林紫菀伸手摘下頭上的麻袋,星光微亮,原來他們坐的這輛馬車連棚頂都沒有。幫李泗濱拆下繩索,見他面容憔悴但不似之前那般半死不活的樣子,微微鬆了口氣。
李成霖整個人捆得像個粽子,擠在角落裏人事不知,麻袋貼着臉。林紫菀怕他在自己面前被活活悶死——那實在是太過晦氣,麻袋一扯,整個狹小的空間就蔓延着一股子酒氣。
林紫菀後悔了,就該悶死他呀的。
李由這個人雖然陰損得很,但是飯菜給的還是人能吃的,林紫菀和李泗濱吃了個飽飯,正想着怎麼查看外面的消息,馬車內就進來一個人,二話不說把麻袋又給兩人套上了。
推推搡搡下了車,被拉着走了很久,腿邊不停地掃過及膝高的草木,這是把他們往偏僻的地方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