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考驗
季芯澄坐完月子后,自覺體力已經恢復,躍躍欲試開始約唐棠去健身。
兩人到了健身館才知道,顧少澤給兩人安排的項目完全不同,起初季芯澄只道是生產後需要加強度的鍛煉才能有效果,就很興奮地跟唐棠分頭,隨各自的教練去。
但漸漸地,季芯澄發覺出不對,終於在她趁上洗手間間隙溜到唐棠房間裏,見唐棠正滿頭大汗收穫運動后的淋漓暢快時才反應過來,當即給顧少澤打電話。
顧少澤沒接,回短訊過來說正在開會,但季芯澄史無前例的,堅持不懈。
他終於在那頭因為數次被打斷而不得不選擇離開會議室接起,“老婆,我在開會。”
“我知道!我就問你,你給我安排的是什麼教練?”
“怎麼了?”
“你這是教練呢還是帶我玩過家家呢?我從早上到現在,一滴汗都沒有出!”
知道她是興師問罪來了,顧少澤撫着眉心,無奈失笑道:“老婆,是醫生說的,你現在還不適合做劇烈運動。”
“我看別的女明星都可以,為什麼我不行?”
“我不管別人怎麼樣,有風險我就不能讓你拿健康去試。”
“那要多久嘛?”
“兩三個月吧,聽話,胖一點沒關係,好嗎?”
“我不要,那我怎麼參加唐棠婚禮?”
“到時候我來安排,不讓人給你拍照,好不好?”
“……”
顧少澤軟到令人筋骨酥散的語氣,終於還是逼着季芯澄自願選擇了繳械投降。
顧家為小孫兒舉辦的滿月宴很是隆重。
似乎因司乾的下台,也或者因司氏這次大的架構調整不是很順利,更或者是司家私生子的能力不足,總之,司氏近來許多大客戶都成了顧氏賓客名單上的VIP,有許多重要面孔,季芯澄在雜誌行業峰會上見過,從前都只與司氏的冠名放在一起,但今晚,都出現在她兒子的滿月宴上。
顧少澤因此變得更忙,直到晚宴過半,才脫得開身找季芯澄,季芯澄當時跟商萱在一起,顧少澤沒有多猶豫,就對商萱道,“你跟我來。”
商萱訝意,“我?”
季芯澄隱約猜到顧少澤想做什麼,鼓勵商萱,“快去!”
顧少澤帶着商萱,穿過人群,果然是將她介紹給了童思雅,當著許多貴夫人的面,童思雅不得不站出來對大家說,“這是我們顧家失散在外多年的另一個女兒,顧萱。”
眾人心照不宣,但紛紛獻出喝彩,道是雙喜臨門。
童思雅雖然不滿被顧少澤這樣逼着承認商萱,但長痛不如短痛,在這裏了卻也好過另外再安排時間,倒也沒有再多計較。
重新回到季芯澄身邊的商萱顯得很不安,隱約還帶一絲愧疚。
顧海棠始終關注她,尋空與商萱道,“他是為了你,才這麼針對司家,就想為你出一口氣。”
季芯澄恍然,也高興起來,對商萱道,“我就說吧,他不會讓我們等太久的。”
商萱點頭,由衷地,“我都知道。”但還有一絲遺憾,對着父母輩的糾葛。
“改天我陪你去看商阿姨?”
商萱眼睛一亮,是被關照到無法說出口的心事時的觸動,季芯澄忙道,“別感動哭啊,到處都是鏡頭,可別叫人以為嫂子欺負你。”
對季芯澄的調皮,商萱笑着低下頭去。
晚宴接近尾聲,季芯澄在洗手間外的走廊里遇見顧少澤,突然對他招招手,小聲說:“跟我來一下!”
顧少澤有些猶豫,“等我一會兒?有個重要客戶送一下。”
“就兩分鐘,快!”
以為她有什麼要緊的事,顧少澤只好跟着她往一旁走去,才轉過拐角,就被季芯澄拉進一個沒有開燈的房間。
不及顧少澤細問,季芯澄已將他推着靠在牆上,而後踮起腳尖迅速吻在他唇上。
顧少澤一怔,不料她是為這個,有低笑自嘴角溢出,而後順勢摟住她的腰,將她拉得更近。
季芯澄很主動,這一個多月來,兩人分房睡,偶爾的親密也只是淺淺的吻,顧少澤很聽醫生的話,沒過兩個月不打算引火燒身,始終克制。
但這時被季芯澄的毫無章法打亂,也不再顧及那麼多,低下頭,就加深了這個吻。
直到季芯澄覺得快要窒息,拚命推開他,“你,你不是要送客戶嗎?快去!”
“兩分鐘到了嗎?”
他聲音裏帶着笑意,明顯是在揶揄她,季芯澄燙着臉推他,“我怎麼知道!”大概不只了吧。
“那現在開始計時……”
季芯澄要躲,可腰在他手上,哪裏躲得過,又是一口氣險些上不來的長吻。
“顧少澤……兩分鐘,早就到了!”
“……客戶不送這一次,也沒關係。”
“顧少澤……你這樣……一會兒不好收場可別怪我!”
“是你先撩我的……”
兩人正糾纏在一起難以割捨,忽然聽見黑暗中傳來一道手機鈴聲,煞是突兀。
顧少澤動作一頓,分清鈴聲來自這個房間裏,但不是他們倆的手機,黑暗中迅速收手,將季芯澄轉個身朝着牆壁一側站好,同時準確替她拉上裙子拉鏈,才在手機鈴聲被阻斷時伸手觸及一旁室內燈的開關。
當他們看到房間裏顧海棠與周景騰正尷尬地站在那裏時,都不由愣住了。
顧海棠手裏還拿着手機,剛才的鈴聲正出自那裏。
“那,那個……”季芯澄將背抵在牆上,臉紅到耳根,剛才的情形,對面兩人大約都聽得很清楚了。
相比季芯澄的無地自容,顧海棠不過一瞬的尷尬之後很快就恢復了常色,拉着周景騰往外走,也不看弟弟和弟妹,只是道,“你們繼續。”
等那兩人走遠了,季芯澄才回過神來,問顧少澤,“他們倆躲這裏幹什麼?”
顧少澤看着季芯澄,沒有出聲,但眼神里分明寫着‘那還用說’。
季芯澄猛拍大腿,“我們尷尬什麼呀?我們是正常夫妻,親密一下怎麼了?他們倆才應該不好意思才對啊,是不是?”
顧少澤在明亮燈光下看着季芯澄一開一合的雙唇,被他用力嚙咬過,有些浮腫,頓時便移不開眼了。
季芯澄說著說著,見顧少澤眼神開始不對,連忙躲開他道,“今天就這樣!你快去忙,我要回去看小皇了!”
說著,逃也似的奔出房間,徒留顧少澤原地鬱悶良久。
唐棠與許默的婚禮很快就到了,這兩個月來,顧少澤不讓季芯澄劇烈運動健身,不過恰當的飲食加瑜伽訓練,季芯澄的身形恢復得也不錯,與生產前已經差別不是太大。
同款式的淺色系伴娘禮服,舒顏穿出文靜秀氣,季芯澄穿出溫婉清艷,兩人往那裏一站,便是許默身後眾多許氏叔伯兄弟的殷殷懇求:“哥,伴娘的微信可有?”“表叔,伴娘可一定要介紹給我啊!”“哥哥哥……”
許默只得招招手,把他們帶到兩位伴郎身邊,“你們問他們倆要,伴娘跟他們倆可熟了。”
眾人見到顧少澤和安子墨如要吃人的眼神,才紛紛作鳥獸散。
新娘的化妝間,季芯澄見到唐棠的母親,唐母之前見過季芯澄,一見面便握住季芯澄的手直說感謝的話,說到後來便開始落淚。
唐棠也紅了眼眶,上前阻止她道,“媽,您幹什麼呢,我是嫁人,又不是以後都不能回去見你們了。”
“媽不是捨不得你,媽只是覺得對不住你,什麼都不能給你,還讓你帶着一個大麻煩嫁過去,姑爺現在看重你,許家對你沒有話說,將來呢?我就是擔心……”
唐母說的是唐棠的生父,季芯澄之前問過唐棠,她生父的事後來是怎麼解決的,她說沒有解決,只不過許默找唐棠談過這事,許默以為他們之間好不容易走到一起,不能因為可能有的風險就因噎廢食。
唐棠被許默說服,終於也決定與他並肩,勇敢踏出這一步。
但唐母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她那個生父,如果將來一直纏着許家,等到許默不愛唐棠的那一天,她還會得到這樣特殊的遷就嗎?
“媽,您就是愛瞎琢磨!我不怕的,即便將來他不愛我,至少我擁有過他愛我的時光,這便夠了,您別哭了行不行,我的妝都花了。”
母女倆又相互安慰了許多才平靜下來,化妝師重新給唐棠補妝。
婚禮即將開始,舒顏帶唐母去找座位,季芯澄問起唐棠養父,唐棠道,“養父太老實,我媽怕他來了跟我生父見面會難堪,所以沒叫他來。”
“也是不想讓你難堪吧?兩個父親都在場,又要與男方賓客一通解釋。”
“是啊,她一輩子都這麼膽小,總是希望所有狀況都不要出,哪怕那個狀況其實無傷大雅。”
季芯澄牽着唐棠從化妝間往大堂時,唐棠的生父已經站在禮堂門外等,他身邊站着司儀,顯然,新娘將由父親牽着入場。
季芯澄第一次見到唐棠的生父,看起來模樣很是端正正派的一個中年男人,沒想到會借女兒的婚姻做那樣卑劣之事。
季芯澄一聲嘆息,而後從燈光暗下來的角落回到觀眾席。
唐棠的父親將唐棠交到許默手上,叮囑他要好好照顧女兒,並送上祝福,父親的流程到這裏便結束,司儀正準備請他下台,卻聽他道,“能否讓我多說兩句?”
唐棠緊張地望向生父,卻不能當著所有賓客的面阻止司儀。
司儀不知他們之間有什麼瓜葛,見這父親神情殷切,便笑着遞過去話筒,“當然,父親將女兒交到女婿手裏這一天,對父親來說,是難捨的,我們很願意聽聽父親的心聲。”
唐棠驚出一身汗來,如果他當場讓許家難堪,或者對許默提什麼要求,她也只能眼睜睜看着。
許默神色倒是平常,緊握住唐棠一邊手,眼神安慰她,“不要緊。”
唐棠強忍着淚意,在許默的安撫下才沒有衝上前去打斷生父接話筒的動作。
“我跟我前妻離異多年,在我女兒小的時候,我就已經離開她,在她最需要我陪伴最需要我照顧的年紀里,我並不在她身邊,所以今天更有資格站在這裏的,本來應該是她的養父……”
知內情的所有人都沒有料到他會這麼說,唐棠緊抿着唇,淚水終於沒有忍住簌簌落下,許默不再顧及其他,側着身就低頭替她拭淚,避免她哭花了妝。
“但我以生父的身份要求這對新人時,他們本着人道主義,竟然沒有拒絕我,僅憑這一點,我就非常肯定這位女婿的品格,不愧是許家的男兒,骨子裏都是磊落的。
“在座諸位有許多熟面孔都與劉某打過交道,商場上我從來不會手軟,我從來也不對人以品德高尚自居,但我的女兒能嫁到許家,我感到非常榮幸。
“在這之前,當我得知許默是我未來女婿時,我以商人一慣的利益為先原則跟他打交道,甚至為難他,要他以許家的便宜給我帶來更多資源,直到今天入場前,我都沒有跟他們坦白,我所做的這一切,只是為了考驗他的底線,在我女兒有我如此‘貪得無厭’的生父的狀況下,他是不是還能衷心地娶我女兒。
“現在我肯定了,他即便把家族利益都搭上,也不肯替我做違背原則之事,即便我如此咄咄逼人,他也依然堅持要娶我的女兒……”
唐棠生父說到這裏動了真情,也有些哽咽,“對這對新人,我衷心祝福,並且因此自慚形穢,我並沒有做到一個父親應該做的,但他們卻始終拿我當父親看待,這是令我自愧不如的!”
最後,唐棠生父請了一位律師上台,將自己名下產業二分之一當場作為唐棠的新婚禮物划給她,金額數目之龐大,令在場賓客無不瞠目結舌。
他在下台前總結,“諸位不用替我女兒擔心,這些資產,經得起任意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