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硬的怕不要命的
初來乍到,陶真真本來覺得自己還是要老實一些,最起碼看清現在的形勢再做計較。
可順從並不代表她任人欺辱也不還手。
眼見那棒子就朝着自己腦袋揮了過來,她眸光微冷,順手操手灶台上的菜刀,伸手指向老太太,“你碰我一下試試?你不想讓我好過,那就一起死好了!”
奶個腿的,這破地方當我稀罕嗎?
老太太在家裏,除了老爺子外那可是絕對的權威,先後搓磨了好幾個兒媳婦,沒想到無往不利的手段在她身上失靈了。
老太太一時怔住了,十分震驚的指着她:“你,你你還敢跟我這個老婆婆動刀?”
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陶真真冷冷的道:“你逼我的。”
“你,你你不怕臭了名聲?”老太太急了。
她冷笑道:“我還有名聲?我這樣的還怕什麼臭不臭名聲?我今天把話撂在這,我這個人早就活夠了,要是能拖個墊背的那我可就賺了,誰要是想試試儘管放馬過來,看我怕是不怕?”
老太太聽了這話立馬慫了,她一邊扭着身子準備進屋一邊嘟囔着:“誰讓你偷嘴的?要不然我也不能打你。”
“我就想看看有沒有熱水,誰偷嘴了?你不問三七二十一的就打人還有理了不成?”她得理不饒人,這可是她進入楊家的第一仗,她自己都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老太太半信半疑,可她面對陶真真的菜刀也有些慫,她嘟囔道:“誰知道你說的真的假的?反正以後那鍋你少碰。”她指了指對方又蹦出一句,“還有,誰家媳婦洗衣服還用熱水?燒熱水不得要柴啊?你當你是地主老財家的大小姐呢?”
老太太說著也不看她,轉身進了東屋,砰的一聲門被關上,屋子裏頓時靜了下來,剛才還脊背綳直的她,突然間就覺得腿有些軟,她忙扶了牆,坐到小木頭凳上,低着頭瞅着那半盆水發獃。
眼眶不知不覺有些紅了,但她死死忍住沒有掉一滴眼淚。
爸爸媽媽不在,她即便哭又能怎麼樣呢?沒有人會心疼。
冷靜過後,她有些倔強的拿過旁邊的搓衣板放進水盆里,吭哧吭哧洗起衣服來。
沒什麼了不起的,她就不信她會一直過這樣的日子?要知道,還有一年,就重新開放高考了……
洗完衣服剛直起身體,捶了捶有些累的腰身,朱玉霞出來了,“你可真能磨蹭,就洗這麼幾件衣服用了半下午,行了,撂這吧,一會咱媽就晾了,你跟我出去干別的活去。”
這時間掐的可真准!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在屋裏偷摸的觀察她呢!
“還幹什麼活?這外面天都要黑了。”剛和老太太打完架的她,好像一個渾身長滿了刺的刺蝟蝟,和之前那悶不吭聲逆來順受的樣子截然不同。
朱玉霞愣了下,打量了她幾眼,老太太在屋裏突然喊道:“老二家的,把火點着,把地瓜蒸上。”
不是說讓新來的幹嗎?怎麼又支使上她了?
朱玉霞眼裏飛快的閃過一絲不滿,擰着身子進屋去問,老太太小聲說道:“我怕她偷嘴吃,這幾天你先做着,過些天把她打順服了再說。”
朱玉霞點了點頭,出去撿了地瓜蒸上。
她打開鍋蓋,陶真真就看到鍋里騰着的玉米面大餅子,心裏嘁了一聲,還當什麼好東西呢?她就為這個挨了一個嘴巴,也太不值了。
朱玉霞紮好頭巾戴好手套,招呼她出了屋子,寒風呼嘯中,她的手上多了一把尖鎬。
天黑了,又凍又餓已經有些麻木的她,沒能再回到那間溫暖的屋子,而是被帶到一間茅草屋裏,“以後你就擱這屋住,一會晚飯會給你端過來的,媽說了,前屋以後你沒事不準過去,她看了你就心煩。”
朱玉霞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是幸災樂禍的,她點了個煤油燈放到灶台上就走了。
僵硬的陶真真現在只想在熱乎炕上躺着溫暖她那凍僵的身體。現在的她非常慶幸自己會用這種農村土灶,默默的點燃灶坑,添了柴又往鍋里添了一鍋水,一頭就栽到裏屋的炕上。
她本就病着,先碰了半天冷水,又在寒風中凍了半下午,這會就又發起高燒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醒了,想要喝水,掙扎着爬起身,屋子裏黑洞洞的,灶台上煤油燈還在微弱的燃着,旁邊放着一碗玉米麵糊糊粥,上面橫了兩根筷子,放着一塊細長的地瓜和小半個鹹菜疙瘩。
她端起來,粥還是溫熱的,她一口氣喝了半碗粥,然後又往碗裏舀了半碗熱水進去,這才回頭瞅瞅,搬了個小木頭凳子坐到灶坑前,慢慢烤着火,吃着地瓜。
吃完了收拾乾淨,就又爬回炕上,扯開鋪蓋,把被蓋在身上,不大一會就沉沉睡著了。
什麼楊老大,什麼陶家,什麼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統統都見鬼去吧!
……
前屋。
幾個兒子上工回來,老太太立刻跟兒子們告狀,“……不是個好東西,剛來第一天就偷嘴吃,還跟我頂嘴……”至於動刀的事,她覺得沒臉,沒好意思說出口。
楊偉東一臉尷尬的直跟母親擠眼睛,你把她說的那麼不好,再想勸說老三可不容易。
老太太反應很快,那舌頭打了個結立刻拐彎了,“不過人是真漂亮,那屁股大一看就好生養,還有那兒……”老太太比劃了一下胸部,“那麼大,怪不得那麼招風引蝶,我要是男的我也稀罕……”
楊偉東急了,打斷老太太的話,“媽~飯好了沒有,上山干一天活累了,趕緊吃飯吧!”你說你老太太當著兒子咋啥話都敢說呢!
老太太可沒這個自覺,收到兒子的眼色,她朝兒子擠了擠眼,意思是她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擔心……
她今天難得大方,竟然打了酒回來,還炒了兩個菜,一盤土豆絲,一盤白菜絲。招呼幾個兒子,“都累了一天了吧,來,正好喝點酒解解乏。衛國啊你過來,你瞅瞅你這屋裏沒個女人是真不行,造的這埋了八汰的……”
楊偉東身體不自覺的僵硬,低下頭不敢去看三弟。
楊衛國聽到老太太的慈祥聲音和關心,心裏就直打鼓。每當家裏有事要他讓步的時候,老太太就是這個態度。他聲音平靜的道:“媽,這上山幹活能不埋汰嗎?不光我,你看我大哥我二哥不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