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別無選擇的一槍
夜未明就這樣跟在這隻魔族隊伍的後面潛行了兩天，期間不斷的有人族因為體力耗盡死在路上，那些魔族也沒有管這些死人，就這樣將他們扔在了荒野廢墟當中，任由他們腐爛或者被其他動物啃食。
看到這一幕的夜未明不止一次想要動手解決這群魔族，但心中的怒火終究還是被理智強行壓了下去。他的目的是跟隨這些魔族找到對方聚集的地方，那裏有數量更為龐大的人族倖存者。
但越是這樣，夜未明心中的愧疚感就越發嚴重。為了拯救更多的人，他選擇放棄了少數的生命。
生命本來是無價的，可是當天平的兩邊都是生命時，它就變的具有價值了。當雙方物品相同時，永遠是數量多的那一方更有價值。這句話對於任何事物，都同樣適用。
聽起來很冰冷，很無情。可這就是現實，理性且包含痛苦的現實。
終於，在大約第四天的黃昏之際，這隻魔族隊伍來到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這是一個巨大的盆地，當初虛空魔族入侵長黎世界之時，鋪天蓋地的天火流星在地面上留下了許多這樣的痕迹。整個盆地的周圍寸草不生，就算經過了二十年之久，這裏的泥土仍舊是焦黑一片。
此刻的盆地當中，聚集了大概五六千左右的人族倖存者。他們有些人惶恐的不知所措，也有一些人眼神麻木，獃滯的坐在地上一動不動。還有一部分人在跪地祈禱，甚至有人選擇了自我了斷。
魔族統治下的人族百態，在這裏呈現的淋漓盡致。
夜未明都沒有太過靠近這座盆地，他從大約兩千米的地方就感覺到了許多的魔族氣息。和他所想的一樣，這裏果然是重兵把守。
“看來現在只能等待黑鴉的消息了。”既然無法探查到前面的情況，那夜未明也不會再停留在這裏增加暴露的幾率。他又後撤了一段距離，來到了一個相對安全點的地方，等待黑鴉的歸來。
這一次夜未明並沒有等太久，大約半天的時間過去，黑鴉就再次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夜未明肩膀上。
“怎麼樣，都得到了什麼消息？”夜未明的語氣有些焦急。
“不妙啊老大，這附近的魔族最起碼也就近千個。領主階層的也有二十幾個，其中還有一個魔族我根本看不透，看樣子就是他們口中的剎羅將軍了。”
聽到黑鴉的話夜未明心頭也是猛的一震。雖然來到這裏之前他也曾預想過這裏的防衛力量會多麼的強大，但眼前這個陣容還是有些超出了他的預期。
不算上那近千的低階魔族和那幾十個魔族領主，僅僅剎羅一個，也絕非現在的夜未明所能敵。
放棄嗎？現在就走。
夜未明低下頭，摸了摸手中已經準備好的狙擊槍，冰涼的觸感讓夜未明猶豫不決的心逐漸沸騰了起來。他用力的握住了狙擊槍的把手，抬起頭時，目光中滿是決絕的殺意。
“如果我現在退走了，又有什麼顏面去面對這幾天死去的那些人們？”
“如果今天死在這裏，那也是我夜未明命中注定。”
黑鴉默默地看着對方起身前行，它也同樣飛入了前方昏暗的天空之中。這是它的老大，無論他了什麼決定，它都一定會跟隨到底。
而它現在要做的，是它過去二十年來做的最多的事。
夜未明一邊前行着，右眼的瞳孔逐漸變化成烏鴉的樣子。這是他和烏鴉之間建立契約之後的一項特殊能力，能夠在一定範圍內獲取對方的視野。
對於夜未明這樣一個擅長伏擊和遠處作戰的人來說，這種天空上的超廣域視角，對他的幫助簡直就是開掛級的。
源力注入到手中的狙擊槍中，這次的夜未明並沒有選擇使用之前招牌的金雷電光子彈，而是換成了適合潛入的幽靈子彈。這種子彈的威力或許不是最強大的，但是它速度快，從發射到進入對方體內的整個過程都了無痕迹，也是夜未明最常用的子彈之一。
準星落在了最外圍的一名魔族族人頭頂上，獵殺了對方二十年的夜未明自然很了解他們每個種族的肉體弱點。兩發子彈一前一後相差無幾射出，分擊穿了對方的脖子和腦袋，讓他們在喪失語言能力的下一秒也喪失思維能力和生命。
值得慶幸的是，這些魔族似乎沒有太將他放在眼裏。外圍的這些哨兵之間並沒有相互的連鎖呼應關係，每一個魔族之間的距離都很遠，這樣夜未明就不用擔心在殺了一個魔族之後立刻被對方警覺的事情。
子彈接連的射出，這些連領主階層都沒有的低階魔族都不是夜未明的一合之敵。
實際上，除了雙方實力差距過大以外，還和夜未明的修鍊側重點有關。狙擊槍這種武器，本就不合適持續作戰，所以夜未明以往的戰術都是一擊必殺，沒殺掉就退走等待下一次機會，幾乎很少有魔族能夠正面和夜未明交鋒。
而想要做到一擊必殺，那他的那一槍威力就一定要夠。所以夜未明這二十年不斷地提升自己一槍的威力，從一槍可以射殺變異野獸，到一槍可以射殺弱一點的領主，這就是夜未明進步的鐵證。
大概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從最外圍殺進來的夜未明就清理出了一條暫時安全的道路。死在他手上的魔族一共有四個，無一例外全部都是兩槍斃命，也從側面說明了夜未明現在槍法的精湛。
單膝跪地穩定身影，手中狙擊槍的槍口已經對準了盆地下方的那些魔族。夜未明沒有着急動手，他在尋找那個最強的魔族，直接進行斬首行動！
沒過多久，他就找到了他的目標。那是一個身穿藍色華麗長袍的高大魔族，他的頭髮披散在肩膀上，兩隻小巧的彎角長在耳朵上方。手中把玩着兩顆水晶球，身上的氣息就連他也看不出深淺。
“智魔族？剎羅是智魔族嗎？”夜未明心中產生了一絲疑惑，儘管在這裏已經戰鬥了二十年，可那些將軍階層的虛空魔族對於他來說也是神秘無比。到現在為止，三十個戰區中他親眼見過的魔族將軍也就五個，剎羅自然不包含在其中。
但這並不代表夜未明認不出智魔族的特徵，事實上對方確實也是他認為最難纏的魔族之一。他們每一個都有着淵博的智慧和聰明的頭腦，雖然族人數量不多，但幾乎每一個都是棘手的存在，是虛空魔族的核心種族之一。
夜未明又探查了一下其他地方的狀況，他並沒有發現還有那個魔族的實力更在之前那個智魔族族人之上。“看來他就是剎羅了。”夜未明心中已經下了判斷。
整個盆地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族倖存者再被帶來，根據黑鴉之前的情報，十五戰區相當一部分的人族倖存者都已經被聚集在這裏了。這附近的倖存者基地幾乎被橫掃一空，就連夜未明也是跟了好幾天才來到這裏。
下面，坐在這群魔族最中央的艾薩看着已經被聚集起來的幾千人族，心裏已經逐漸興奮了起來。他敢肯定，夜未明已經來到了附近，接下來就只需要等着他自己撞進漁網裏就行了。
“艾薩領主，我們已經聚集了這麼多人族，可以開始儀式了吧。”說話的是一名黑甲魔族的領主，身上的氣息波動雖然不如艾薩，但在這裏的眾多領主當中也足以名列前茅。
“是啊是啊，艾薩領主，我們開始吧。”
“艾薩領主你可不能讓我們好等啊。”
眾多的領主見到這名黑甲魔族的領主開口，也附和着說到。
“古洛克領主言之有理，那我們就開始吧。”艾薩溫潤一笑，就好像真正的智者達先一樣站起身來，對着全場的魔族說到。
“諸位同胞，我是智魔族的領主艾薩。想必很多同胞都聽聞過我的名字，或者見過我本人。今天將大家聚集在這裏，目的是為了給我們英勇戰死的波林特領主舉行一場盛大的祭奠儀式。而眼前的這些人族，就是我們祭奠給波林特領主，最好的禮物！”
艾薩的語氣並不算激烈，但卻點燃了在場這些魔族心中那熊熊燃燒的兇殘。他們歡呼起來，不斷地喊着祭奠兩個字。
“祭奠！祭奠！祭奠！”
近千魔族的吶喊聲讓在場這數千人族瑟瑟發抖。很多人驚慌的抱在一起，努力的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讓自己聽到對方的喊叫聲。有人努力的將頭縮在遮擋視線的地方，一邊顫抖着一邊流淚。
還有一些人，他們雖然眼神中有恐懼，但同樣也有陌路絕境的兇狠。他們在顫抖中握緊自己的拳頭，低垂着眼皮，努力不讓自己眼中的殺意透露出去。
而蹲在盆地最高處邊緣的夜未明，則是將自己的精氣神提升到了一個頂峰。他的雙目炯炯有神，熾亮的就好像兩個微型的太陽。
“化煞！”冰冷的字眼吐出，籠罩在夜未明身上的斗篷被自身散發的氣息吹的呼呼作響。狙擊槍兩側，兩塊配件板彈開，灼熱的氣息醞釀在裏面，好像不穩定的炸彈一樣，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槍管自動的彈出一節，瞄準鏡也是凝聚到了更為細緻的程度。夜未明的準星已經釘在了艾薩的額頭正中央，一分都不偏的地方！
正在講話的艾薩只覺得一陣心悸的感覺從遠處傳來，他的目光猛然看向夜未明所在的方向，對方卻已經先一步扣下了扳機。
“誅魔！”
巨大的后坐力讓夜未明整個人都向後猛的仰了一下。熾熱的反作用力化作七彩絢光從狙擊槍兩邊的配件板空缺處噴出，整個狙擊槍的槍身更是湧出一陣白煙。
但與之相對的，就是這一槍的威力。血紅色的子彈化作奪命長虹直奔艾薩而去。儘管艾薩已經儘力的想要阻擋，奈何他發現的實在太晚，而夜未明的準備又太充分。
只見血紅長虹與艾薩撞擊在一起時便激發出了耀眼的光芒，緊接着就是令整個盆地轟鳴的爆炸聲，在場的所有魔族和人族都被籠罩在了這團光芒中。
誅魔之利，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