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八:范蠡追憶之西施情殤
公元前486年,越王潛范蠡護送美女西施入吳。越女阿青為越王練兵三千,兵成,越女辭歸南林,計然也請辭回歸故里。此後越王再派人請阿青,人卻消失不知何處。
再說吳王夫差一見西施,頓時驚為天仙,被其美色與才藝迷得神魂顛倒,朝不上政不理。
當真是萬分寵幸西施,因知西施喜水,經常攜手西施去往吳地具區澤的西山遊玩,在那裏登上縹緲峰可以一攬具區澤美景。夫差還令人在縹緲峰大興土木,于山頂建造瞭望塔,名為望月閣,說是作為軍事瞭望預警基地,實際為西施遠眺縹緲峰南面隔湖的家鄉越國以解其思鄉之苦。而從這望月閣,西施卻是可以通過空曠的湖面隔湖望見語兒亭,每每望向語兒亭,都忍不住流下思子、思君的淚水。
而那夫差卻是以為西施思鄉動情,每每見其流淚,都竭盡能力討好西施。為取悅西施,夫差從位於消夏灣的避暑行宮,沿着縹緲峰南側造了一百座亭子,亭子之間以長廊相連,夫差稱其為百亭長廊,這亭直達縹緲峰山頂。這些土木大興卻是極為浪費國力,使吳國的國力被進一步消耗。
那夫差手下大將伍子胥見此,遂施以勸諫,諫吳王遠離美色,勿要大興土木,然而卻適得其反,令吳王厭惡,又有那政治對手得越王錢財,對其誣陷進讒言,終被吳王賜死。
公元前484年,吳王夫差手下大夫,謀略家伍子胥以吳王所賜劍自盡。一個能臣良將可堪比百萬雄兵,伍子胥的死,卻是斷了吳王的左膀右臂。
時光飛逝,兩年後,公元前482年盛夏,吳國與晉國於黃池(今河南封丘路南)舉辦了一場“黃池之會”,欲爭中原霸主之位。吳軍“萬人以為方陣,皆白裳、白旗、素甲、白羽之矰,望之如荼。左軍亦如之,皆赤裳,赤旟,丹甲,朱羽之矰,望之如火。”晉國方面由趙鞅陪同晉定公出面;吳國則由吳王夫差親自帶兵至黃池;魯國魯哀公與子服景伯按約前來,另外還有周王代表單平公作為時代見證人。此次大會名為大會,實則是為敲定中原霸主。
這黃池大會尚未開始,越王探聽到吳國後方空虛,趁機遂率兵攻入吳都,殺死夫差太子友。噩耗傳來,夫差為了不影響爭霸的大好形勢,秘密地處決七名報信的吳兵,強忍住淚水參加會盟。
大家心平氣和的談倒也融洽,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歃血。按照規矩,霸主先歃血。
吳王放話:“於周室,我為長。”
晉人反駁:“於姬姓,我為伯。”
雙方就這樣僵持……夫差封鎖後方消息,對晉國以武力相脅。晉王趙鞅準備付諸武力,誰干贏了誰就是霸主,遂喊來大夫司馬寅,對其說道:“天這麼晚了,大事還沒完成,這都是兩國下面臣子的罪啊!去!擂鼓整軍,讓兩邊的臣子死戰一番之後,這樣長幼順序自然就定下來了!”
還是司馬寅精細:“您先少侯,讓我再觀察一下。”時間不長,司馬寅返回來,對晉王趙鞅說:“肉食者的氣色不應該晦暗,可現在吳王夫差面帶晦暗,莫不是他的國家被人戰敗了?或者他的大子死掉了?——這裏面一定有問題!況且,夷人生性輕率浮躁,不能長期堅韌,我們最好還是先等等看吧。”
確實如大夫司馬寅所說,家中後院起火,最終吳王夫差失去了耐心,選擇退讓。
那吳王手下另一能人,孫武孫少卿,乃是伍子胥的好友,曾於穹窿山下寫下《孫子兵法》十三篇,伍子胥讀過之後,大讚奇才,遂向闔閭七薦孫武,自此之後便與伍子胥一起輔助闔閭,及至夫差。而自伍子胥被夫差賜死後,孫武就已心灰意冷,待到此次黃池之會的諸多不順,以及夫差愛美人不愛江山,讓孫武看不到吳國的希望,遂於公元前481年悄悄留下一封書信,不辭而別。
此後,越國兵力上升,吳國漸走下坡路。公元前479年,越兵伐吳,兵至五湖。
待至第二年,既公元前478年三月,越兵再次伐吳,雙方戰於笠澤,雙方夾吳松江而陣。那越軍侵入吳境,吳王夫差獲得消息,率兵迎擊,雙方佈陣於笠澤江兩岸。
越王勾踐於左右兩軍到達預定位置,即飭令鳴鼓渡江進至江中心,等待命令。吳軍聽到上下游鼓聲大作,吳王夫差誤認為越軍是乘夜渡江,分兵兩路而來,立即出上下兩軍,馳往堵擊。越軍偵察了解吳軍分兵出擊情況,勾踐乘吳軍移動,黑夜容易掩護之際,立飭中軍銜枚渡江,不鳴鼓,由三千兵士為先鋒,這三千兵士正是那阿青訓練出的精兵,這三千精兵秘密接近吳軍大營,發起突然而猛烈的攻擊。吳軍倉促應戰,被打得崩潰四散。吳分兵迎擊敵人的兩軍,聞悉大本營被襲,回軍援救,但越軍左右兩軍,渡江追擊,將其擊破。
吳軍退到沒溪收容散兵,整頓隊伍,據溪而守,準備再戰。越軍緊接着逼進至陣前,雙方再戰。此際范蠡所率舟師,越國具區澤(今太湖)向北從橫山(今蘇州橫山)向吳軍側背包圍,展開攻擊。吳上軍將領胥門巢在戰鬥中陣亡,引起中下兩軍更加動蕩,吳王夫差和王孫雒等見形勢不利,無力擊退敵人挽回頹勢,只得收兵,向吳郊撤退。
越軍於笠澤渡江,沒溪進攻,兩戰兩勝,將士鬥志昂揚,乘勝猛追吳軍,到達吳城近郊。吳下軍奮勇力戰,經過反覆搏鬥,下軍將領王子姑曹戰死。吳王夫差乘下軍抗擊越軍之際,才得以把中軍撤進城內,越軍則築越城於胥門(西門)外,對吳首邑進逼和圍攻。
此後越國吳國形勢顛倒,及至公元前473年十一月,吳首邑姑蘇城經過越軍三年的圍攻,軍民疲睏不堪,無力戰鬥,士卒離散,城門失守,越軍進城。吳王夫差見大勢已去,率領王孫雒等與衛隊乘夜突圍西上姑蘇山。越王勾踐緊接着率兵趕到,圍山三層。
突圍無望,見大勢已去,吳王夫差派王孫雒為代表向越請和,范蠡不允。越軍繼續進攻。吳王又派王孫雒向越請求願為附庸,世世事越。
越王有意接受,范蠡當即指出:“天與不取,反受其咎。”實際上就是說,你忘了之前我們是怎麼從夫差手下逃命的又如今對夫差做了什麼么。於是越王改飭吳王居於甬句東。夫差哀嘆答道:“君若踐余社稷,滅余宗廟,寡人請先死”。
范蠡俘獲夫差后,吳王請允許自剄。
夫差死前無限悔恨地嘆道:“吾悔不用子胥之言,自令陷此,吾無面目以見子胥也。”遂自剄死。
兵敗後夫差自殺身亡,縹緲峰山上的那座望月閣與百亭長廊也被越軍焚毀殆盡。看着眼前破碎的樓亭,此刻的范蠡卻是心急如焚,戰爭打到現在還未發現西施的身影,私下問那夫差,夫差竟閉目不答,也不知其是生是死。正在焦急的范蠡腦中不斷猜想西施現在身處何處,突然被一聲“報告!”打斷了思緒。抬頭看向那士兵,卻見士兵手中拿着一封信:“稟范大夫,在那望月閣一處書案上發現了一封信,上面寫着您親啟。”說罷,將那信遞給的范蠡。
接過那信,范蠡心中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打開信,卻見那字跡正是西施的筆墨:范郎,見到此信時,想必越國軍隊已佔領了西山,同時也是夷光向范郎告別之際。居吳國十三載,日夜思君與語兒,每每想念至極,便來此西山望月亭處南望,想念與君同渡時光。自與語兒分開,也不知語兒如今怎樣,想必已成小小少年,諸多思念已非言語可表達。此番吳國敗北,雖非夷光之因,但也有夷光因果,不敢斷是非對錯,自來吳國,夫差待夷光萬分寵幸,可夷光卻令吳國亡國。於君,夷光未盡妻之責,於兒,夷光未盡母之責,於夫差,夷光未盡王妃之責。或君以為夷光不應如此如此待夫差,可夷光卻說不出其過錯。一女侍二夫,本就道德敗壞,世人難容。夷光不欲再受世人眼光,就此永別!望范郎好生照看語兒,愛你的夷光。
“啊!”范蠡掩面長嘯,淚如秋雨。
為了越國復興,卻舍了自己的愛人,將一國之興衰的重任壓在一柔弱女子身上可悲啊!即便贏了天下又如何?
為了越國復興,舉國依賴一女子,勝了那是國君的功勞,享受盛名的卻是一國國君,無人去管那悲苦的女人!即便贏了天下又與她人何關?
踉踉蹌蹌來到涯邊,望着無邊的湖水,無處訴說的苦水只能內心自留。
一段凄美的愛情至此終結,千年以後,有世人李玉剛,一首《浣紗曲》述盡相思情:
一陣花香夢醒了千年
苧蘿山下春光醉長天
霓裳輕揚不知迷了誰的眼
漣漪一點一圈漫我指尖
煙波浩渺思念繞幾遍
魚兒纏綿相伴我流連
蝴蝶飛來自由自在舞翩躚
轉身緩緩遠上白雲天邊
流水浣紗在岸一端
如花容顏為誰眷戀
讓我靜靜守候在那綻放華年
望梅柳拂天
看嫣紅開遍
就讓此生不渝夢永遠
越軍返國途中,行至五湖,大將軍范蠡決意辭去官職,告別越王,不再返國。越王堅持挽留,范蠡不從王命,自率數十人離去。
離開越王的范蠡帶着隨從來到那語兒鄉,想將語兒一同帶走,卻被告知,語兒已被一對年輕的夫婦接走。那夫婦留下一封信,拆開信來,卻是老師計然的親筆信,寫道:少伯,見此信時,我與阿青已將語兒接走。自離開越王,我便藏身吳國附近,尋機解救夷光,但遺憾,夫差兵敗,我便趕到西山,恰見夷光縱身跳下,未及搭救便已消失。深感夷光大義,今帶走語兒,傳授其藝業,若你想見,可至苦縣。師計然。
“原來老師一直不曾遠去。”范蠡心中十分感激,又來到語兒亭處,好生看了看這亭,隨後蹬上車,一聲鞭響,驅車北上。
凄美愛情總是令人感懷,後世詩仙李白一首《詠苧蘿山》述千古之情:
西施越溪女,出自苧蘿山。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顏。
浣紗弄碧水,自與清波閑。
皓齒信難開,沉吟碧雲間。
勾踐徵絕艷,揚蛾入吳關。
提攜館娃宮,杳渺詎可攀。
一破夫差國,千秋竟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