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北雁南飛(尾聲)(上)
第222章、北雁南飛(尾聲)(上)
今年是個曖冬。
山裏的冬,自有一番景色。
朝霞流動,薄霧升騰。
一縷朝陽,透過山坳,形成一條五彩的光柱,穿過那片空曠的田野,照射在一垛垛的穀草垛上,穀草垛們胖胖的,好像一群慵懶的貴婦,三個一群五個一夥,在那裏漫無邊際地閑聊着。
幾隻小雀飛了過來,落在了她們身上,唧唧咋咋,多像一群可愛的孩子,在向著慈祥的母親們討要食物,又像是在給她們梳理着頭髮。
滿山青翠的松林是最有生命力的顏色,偶爾夾雜着的幾棵楓樹,那一點點紅艷給予了最好的點綴,就像生活多了份色彩。
遠處村莊裏,早起的炊煙,也在那裏拉拉扯扯地說著情話。
已經放了寒假的孩子們,除了貪睡的那幾個大男孩以外。其他的,早已跑遍了村裏的前前後後,喊殺聲連天,那是剛從電視劇里學來的新招,都想在這廣闊的天地里來試試。
幾個文靜的女孩,來到河邊,洗着她們自己的小手帕,或是父母的一件外衣和小弟弟妹妹的一雙小鞋。雖然小手已凍得通紅通紅,可還在你來我往地說說笑笑;幾隻悠閑的大白鵝浮在水面,不時地逗弄着水面,好想過來跟她們一起玩玩。
新修的高速公路通車了,來來回回的小車自由地飛馳,南飛的雙眼久久地停留在那些車和那條路上,臉上露出了一絲絲不易察覺的自豪。
老工地旁那塊大石板上,在早上八九點鐘朝霞的柔光里,兩個偎依在一起的身影,被長長地拉伸着——
江北雁看着南飛那發獃又傻笑的樣子,用手臂輕輕碰了南飛一下,說:
“又在發什麼呆呀?還傻笑呢?”
南飛才從他那已經飛走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扭過臉來,在江北雁的額上親了一下,說:
“哎!你猜,我剛才都在想些什麼?”
江北雁兩隻手握着南飛的右手,兩個食指在摩擦着南飛手指上那個有一點傷疤的漩渦,說:
“我不知道,也不想猜,反正你肯定不是在想我。”
南飛假裝吃驚地看着江北雁,說:
“你咋知道呢?”
“我就在你身邊,還用得着你那樣傻傻地去想嗎?”
“嘿嘿,其實我是在想------”
“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看啊,以前這山上都崇山峻岭的,連小鳥都難以飛過,我們一來了,逢山修路,遇水架橋,不到兩年的功夫,現在,小車都可以在上面來回自由的跑了,你說,我們築路工人有多能幹呢!”
“切!那不都是機器鑽出來的嗎?有你什麼事呀?”
“切,沒有我們築路工人在設計、在測量、在操作,那機器自己就能動呀?所以,歸根結底,還是我們築路工人的功勞。”
“是,是你們的功勞,你們能幹,還不行嗎?”
“本來就是我們能幹呀!”
“你能幹,我咋沒看出來呢?”
“真沒看出來呀?”
“真沒!”
“好,我讓你再看看,我是不是能幹。”說著,南飛伸出兩隻手,緊緊地把江北雁摟在自己的懷裏,摟得江北雁的背後都有點生疼了,然後,南飛把自己的嘴朝着江北雁伸了過去,嘴上還在不停地說:
“我現在就叫你試試,我能不能幹,我能不能幹!”
“啊!好好好,後背疼死我了,好好好,你能幹,你能幹,快放開我,疼死我了,疼,疼!”
“啊?真的,哪裏疼了,哪裏,哪裏?”南飛趕緊把江北雁放開了,關切地問。
江北雁趁機站了起來,用手扯着南飛的臉,把南飛的臉都扯成了一個豬八戒。等南飛想伸手來抓她時,她轉過身跑開了。
南飛也爬了起來,拍拍屁股追了上去,伸手摟住了江北雁的脖子。
“哎,這裏的山真的好大啊!也不知道山的那邊是個什麼樣子?你到過山的那邊嗎?”江北雁問南飛。
“山那邊還是山,不過也很漂亮的,我剛來不久,任叔帶我去過一次,還打回來好多的野味呢!”
“哇,山裡還有野味呀,都有些什麼,說來我聽聽。你們是怎麼弄到的?”
“那天任叔借來了鳥槍,帶着鳥槍去打的。”
“你們都打到了解些什麼?”
“那天,我們打到了一隻山雞,一隻兔子,一隻竹鼠,還有好多的野生菌。那天是豆豆的生日,任叔特意帶我上山來,說打只山雞來給豆豆開葷的。他們說,用會唱歌的野山雞給小孩開葷,長大后,小孩的嘴才厲害,才能說會道。”
“啊,難怪豆豆的嘴現在這麼甜、這麼的厲害。哎,那我們也上山去看看,我們能打得到嗎?”
“我們哪能呀,還要有槍呢,不過聽說現在這山上也不準大量的打獵了,不過,估計就我倆也打不着。”
“那我們也去看看,就看看山那邊的風景也行,或者踩點磨菇野生菌的也行呀。”
“真去呀?你不怕?”
“有什麼怕的,不是還有你在嗎?你不是能保護我的嗎?”
“好,那就陪你去轉轉。”
層層的梯田,早已經收割完了,田裏只留下一排排整齊的稻穀草蔸,上面已經又發出了一些小小的青苗,一陣風吹過,在那裏輕輕地搖擺,像是排在大操場上做操的孩子。
幾隻小鳥在裏面來來回回地跳着尋找食物,看見有人走過來,呼的一聲,飛到了旁邊的草垛上面,站着朝着南飛和江北雁看過來,還發出嘰嘰喳喳的叫聲,一點都不怕人的樣子,好象在對着他倆說歡迎詞。
江北雁覺得好玩,從田裏朝它們跑過去,它們不慌不忙地飛到稍遠一點的一個草垛上,又停了下來,還是嘰嘰喳喳,又好象是在故意地逗着江北雁。
江北雁從田裏撿起一塊泥土,朝它們擲過去,它們全又飛到了草垛的背面,還是嘰嘰喳喳的,好象在說:
“你過來呀,過來呀,反正你也打不着我們,氣死你!”
江北雁沒辦法,她退了回來,可那群小鳥又朝她飛了過來,停在離她最近的一個草垛上,還在嘰嘰喳喳。
南飛笑了。
路邊的一股清泉,也就手指那麼大一股,不知是誰用一節竹管做了一個竹梘,直接接着,伸出來約有半米遠,滴滴噠噠地向下流着。
南飛走了過去,偏着頭,用嘴對着那水頭就喝了起來。這一招,還是上次他和成叔、小李一起上山乍竹林時,那幾個小孩‘教’他們的。只見南飛喉管一動一動的,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來,好像是非常享受的樣子。足足喝了有半分鐘,抬起頭時,滿臉一副滿足感。
“相當的甜,要不你試試?”南飛用手背抹了抹嘴,對江北雁說。
“真的假的?真有那麼好喝?”
“真的,比任何一種礦泉水好喝多了。”
江北雁遲疑了一下,也學着南飛的樣子,可怎麼也喝不到水,南飛又給她做了一次示範,江北雁再一次彎下腰用嘴去對上那股山泉時,不小心,山泉水衝來,流進了她的鼻子裏,江北雁嗆着了,一陣激烈的咳嗽。
南飛趕緊走過去給她拍着背,可卻忍不住笑了,江北雁一拳打在南飛的背上,不過她自己也笑了。
“死南飛,你就騙我吧,小心哪天我收拾你!”
“我騙你什麼呀,我不也是這樣喝的嗎?”
“可我就是喝不着呀!不過我也償到了一點,真的很甜。”
等江北雁緩過來后,南飛從旁邊的一棵楠木樹上摘來兩張大點的葉子,把它折成一個三角漏斗的形狀,用手捏着兩邊不讓它彈開來,輕輕地伸到泉水的下面,讓泉水流到裏面來,然後把接到的水送到江北雁的嘴邊,說:
“嗯!這樣,你喝,喝得着了吧!”
江北雁一口氣喝了進去,慢慢地回味着:
“嗯?還真是很好喝,很甜的嘞!”
“怎麼樣?沒騙你吧?”
“嗯!拿來,我自己接來試試。”說著,江北雁接過葉子,自己接着喝了起來,一連喝了好幾次,把自己喝了個大飽,甚至都打咯了。
南飛和江北雁慢慢地沿着彎彎的山路走到了山坳。
山那邊真的是另有一番風景,綿延起伏的群山,青翠而浩眇,夾雜在山與山之間若有若無的薄霧,隱隱的有一兩個山寨,或是在松林間露出一兩個屋檐,或是在一處當陽的地方,幾棟吊腳樓高高地企望着。
晴朗的天,潔白的雲,視線能看得很遠很遠,青青的山也由近處的青蔥到最遠的朦朧,最遠處的白雲好象就架在了山頂上面,天與地相連,山與天一色;炊煙在動,晨霧在動,白雲在動,山澗里一處飛瀑也在動。
身邊有一處用木料做成的凳子,旁邊還有幾個被人們坐得很光滑油亮的石頭,一株差不多兩人合抱的大楓樹,葉子已經落滿了路面,踩上去柔柔的、軟軟的,上面的還有幾片剛落下的紅色葉子,樹上也還有一些紅色的葉片,樹尖的一個枝丫上,一個鳥窩支在那裏,有一隻鳥剛剛從那裏飛走,轉了一圈又落回了枝頭,不時低頭看他倆一眼,確認沒有什麼危險后,就又輕輕地飛走了。
江北雁撿起兩片紅葉,朝南飛的手機鏡頭做了個“吔!”的姿勢,只見手機的小閃光燈一閃。江北雁又換着姿勢擺了幾下,南飛在幫她拍着,然後兩人坐在了木凳子上,翻看着手機里的照片。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