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個女孩

爾爾嚇了一跳，立馬直起身，胡亂抹了兩把眼淚，拔腿就跑。

“喂，你站住，你是誰呀？”看護站在門口喊，可一轉眼，人就不見了。

倪暢天是在爾爾離開后才把眼睛睜開的，他扭頭看了看周圍，哪裏還有爾爾的影子。

果然是不能睜開眼睛的，一睜開眼，他的爾爾就不見了。

“倪先生，您沒事吧？”看護走進來詢問。

倪暢天看看她，沒說話。

看護又問：“倪先生，剛才那個孩子是您的家人嗎？”

“孩子？”倪暢天微蹙起眉，這個原本才四十四歲的男人，這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放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兩鬢的黑髮都褪了色，一片花白。

稍微頓了一下，他又問：“什麼孩子？”

“就是一個約莫有十四五歲，有這麼高的女孩。”看護比劃着，“她原本在您床邊，我推門進來問她是誰，她居然跑了。”

“約莫十四五歲的女孩……”倪暢天喃喃自語，剛才他不是在做夢？真的是有人在問他叫爸爸？

可護士說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呀！

他是有女兒，而且還是兩個，可是爾爾今年二十四，小婭十八。

也許是那孩子搞錯了，認錯人了。

倪暢天失落地嘆了口氣，“沒事了，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看護離開后，倪暢天緩緩坐起身，靠在床頭，看着窗外，眼淚默默地流着。

二十歲還什麼都不懂的年紀，他跟初戀偷食禁果，初戀懷孕，他們順理成章的結婚。

女兒出生后好幾年，他都沒覺得自己是個父親，為了跟妻子多呆一會兒，多親熱一下，他跟女兒爭風吃醋。

直到女兒五歲那年妻子患病去世，幼小的女兒無人照顧，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不僅僅是一個丈夫，還是一個父親。

所以這十幾年裏，他雖然對女兒一直要求很嚴格，但是對她的愛卻是三個孩子中最多的。

他從來都不否認自己偏心，三個兒女中他就是最愛這個。

可就是這個，摟着他的脖子，肆無忌憚地對他說“倪先生，我簡直受夠你了，我決定搬出去住，以後再也不回來了”的他最愛的女兒，她真的再也不回家了。

她，回不了家了。

……

翌日，天還沒亮，高靜就帶着親手煲的兩份雞湯來到醫院。

她先去了一趟護士台，將其中一份雞湯交給護士，讓她轉交給爾爾，護士卻告訴她，爾爾出院了。

“出院了？”高靜很意外，是她大意了，以為今天來那女孩還在。

“昨天晚上辦的出院手續。”護士回答完，又問了一句，“倪太太跟那小姑娘認識？”

高靜搖頭，“不認識，就昨天見過，聽說那孩子父母沒來，所以我就多熬了些雞湯帶來，沒想到已經出院了。”

護士聞言贊道：“倪太太，你人真好！大家都說你宅心仁厚菩薩心腸，真是一點都沒錯！”

“哪裏有外人說得那麼誇張。”高靜笑了下，將雞湯推了推，“我只是做自己覺得正確的事而已。這雞湯就留給你們分着喝吧，我親手熬的，嘗嘗味道如何。”

從護士台離開，經過昨天爾爾的病房，高靜刻意停了一下，朝里看了看，床鋪已經收拾乾淨，看來是真的已經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