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只是路過

第4章 我只是路過

半個時辰后。

山門前,李一一戴斗笠,披蓑衣,身上拴着一個包裹,一臉不舍道:“師父,真的要去嗎?要不再考慮考慮?”

腎虛子一臉不耐煩道:“考慮什麼?快走快走!記住,你要是敢跑,我就發佈江湖追殺令!讓你一輩子都活在恐懼之中!”

這話,徹底斷絕了李一一跑路的想法。

李一一又把臉看向洛師師,用哀求的語氣道:“師姐,我是真的捨不得你啊!”

洛師師把手裏的大寶劍一揮,笑呵呵地道:“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你是送我上西天的吧?

李一一哪裏還敢多話,暗嘆一聲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邁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朝山下走去。

“且慢!”四師兄的聲音傳來。

接着將一根彎不拉幾的燒火棍,和一個破了半邊的爛碗,強行塞到他手裏,一臉和藹道:“這是師兄們送給你的,路上肯定用得上。你感不感動?”

老子感動得想把碗扣你腦門上!這是打算讓我沿路乞討去比武?還有木有人性?

李一一心涼如雪,沒有再多說什麼,縮了縮脖子,把頭上的爛斗笠往下壓了壓,大步朝前走去。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六師兄扯着嗓門唱道:“風蕭蕭兮易水寒,一一此去兮不復還吶!鏘鏘扯!”

……

此去目的地,足有幾百里的路程,李一一手裏拿着腎虛子畫的地圖,快步朝最近的一個落腳點——雪月城走去。

在霜語帝國,雪月城可是有名的富豪聚集地。

只要自己在天黑前趕到城裏,擺上破碗,憑藉自己高超的演技,賣一頓慘,說不定就有土豪打個賞什麼的,瞬間逆襲成為高富帥,也不是沒有可能。

想到這裏,李一一瞬間有了動力,於是加快了步伐。

不知道走了多久,太陽已經落坡,天色也逐漸暗了下來。

昨晚被吊了一夜,又走了大半天,雙腿直打顫,於是來到一棵樹下,打算稍作休息再行趕路——他才不是想偷人家地里的蘿蔔咧!

正準備下手檢查一下老鄉的蘿蔔是不是有毒,不遠處忽然傳來“哐”地一聲鑼響,李一一驚得魂飛魄散,急忙一個野狗打滾,躲到旁邊的大石頭後面,右手伸入懷中,捏住了高價租來的神器。

接着四周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大着膽子伸出腦袋忘了一眼,又迅速縮了回來。

兩幫子人馬從兩個不同的方向走來,左邊的人綠衣綠褲綠帽子,右邊的人紅衣紅褲紅頭巾。

一個個長得凶神惡煞,膀闊腰圓,手裏還捏着明晃晃的刀子,紛紛用對方睡了他家母豬沒給錢的眼神盯着對面。

看着情形,是要干仗啊!

李一一頓時興奮起來,倒不是他喜歡看熱鬧,主要是有死人財可以發啊!這機會,百年難得一遇,看來老天爺還是眷顧自己的嘛。

渾然沒有發覺,他頭頂的樹榦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曼妙的身影。

果然不出他所料,兩幫人馬隔着一米的距離,開始“親切”的“問候”起對方,以及對方的家人來。

“媽媽的!齙牙黃,我家的母豬懷孕,是不是你乾的?”

“皮老三,我新買的褲衩子是不是你偷的?”

“高老畜生,你調戲我小舅子,爹今天跟你沒完!”

“哎喲?曹瘸子,你丫是不是膽邊生毛了?”

叫罵聲在靜謐的城郊回蕩,格外刺耳。

旁邊大樹上棲息的小鳥被聲音驚起,在樹冠上盤旋,嘰嘰喳喳叫個不停,似乎在附和着他們。

潑婦罵街一般打了約莫一刻鐘的口水戰,就在李一一昏昏欲睡時,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捅死他媽媽的!”

這聲吶喊如同發令槍一般,兩幫人馬咿呀怪叫着,揚起手裏的刀子便朝對方撲了過去。

一時間,喊殺聲震天。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場面那叫一個混亂。

李一一看得熱血沸騰,作為一名合格的圍觀群眾,他從兜里摸出一把南瓜子,伸長了脖子,一邊看戲,一邊“噼噼啪啪”地嗑了起來。

此刻地上已經橫七豎八的倒了十來號人,嗝沒嗝屁不知道,反正也不管他李一一的事。

看到興奮處,忍不住手舞足蹈地喊了起來:“上啊!拿刀釓他腰子啊!哎……蠢貨!踢他褲襠啊!媽媽的,眼睛長腳背上了嗎?”

聲音太大,瞬間驚動了兩方人馬,紛紛停下手上的動作,齊刷刷地轉過頭,朝李一一所在的方向看了過去,又齊聲喝道:“誰?”

李一一心裏咯噔一跳,手上一哆嗦,瓜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急忙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擺手道:“大佬……我就是路過,真的,不用管我,你們繼續!”

說罷轉身便要跑路,剛擺好一個百米運動員衝刺終點的姿勢,唰一下,脖子上便架了至少十把刀子!

十把啊!貨真價實的刀子,沒生一點銹的那種!有的上面還粘着別人的鮮血!

李一一嚇得差點軟倒在地,急忙道:“大佬,有話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

旁邊一個獨眼漢子把眼一瞪,喝道:“少廢話!說!你是哪邊的?”

“誤會!這是一個誤會!”李一一指着自己的衣服,“你看,我既沒穿紅,也沒穿綠,哪邊的都不是。真的,我就是路人甲。”

兩幫人馬的頭頭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對視一眼,沉思片刻,忽然大叫:“原來你是蓑衣門的人!說!你躲在這裏,是不是打算暗算我們?”

我靠!江湖上什麼時候又出來了一個蓑衣門?李一一腦門直冒汗,趕緊搖頭:“什麼蓑衣門,我聽都沒聽過……”

“還敢狡辯?”獨眼龍反手便掀了李一一的斗笠,指着他的臉冷笑道,“蓑衣門只收小白臉,長成這個樣子,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李一一無語了,自己不就是碰巧長得好看了點,再碰巧穿了一件蓑衣嗎?憑這個就認定自己是蓑衣門的人,未免也太武斷了吧?

“沒話可說了吧?”獨眼龍得意洋洋,把手一揮,“來人吶!給我把這小白臉扒光了,吊樹上去!亂箭射死!”

我尼瑪!要不要這麼殘忍?扒光吊樹上也就罷了,還要亂箭射死?

有道是泥菩薩尚有三分火性,更何況身為一派關門弟子的李某人?

當下把臉一沉,右手伸入懷中,嘴裏道:“不要逼我!我可是破劍門的關門弟子!你們惹不起的!”

“什麼!?你是破劍門的人?”獨眼龍似乎吃了一驚。

看不出來,破劍門的名號還挺好使的嘛!李一一瞬間得意起來,挺了挺胸:“不錯,老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破劍門李一一是也!”

穿紅衣服的頭頭走了過來,看着他的臉道:“洛師師是你什麼人?”

卧槽!沒看出來,自己這個師姐還真是聲名遠播啊!李一一仰着臉道:“她是我師姐!”

頓了頓,又補充一句:“實不相瞞,我倆關係老好了!”

本以為對方會納頭便拜,然後嘴裏大喊:“失敬失敬,久仰久仰”之類的話。

結果他們接下來的話,讓他的心瞬間如同掉進了冰窟窿了。

獨眼龍:“好得很!去年洛師師瘋婆娘打殘我十幾個弟兄,還把老子掉在樹上曬了三天三夜,這筆帳,你得替她還了!”

紅衣頭子:“你那算什麼?那瘋婆娘不但把我幾十號兄弟吊了七天七夜,還把銀庫洗劫一空!讓我們喝了幾個月的稀飯,這仇要是不報,我還算什麼男人?”

天啊!師姐,你是有多喜歡把人吊樹上?本以為你是“聲名遠播”,結果卻是“臭名昭著”!

頓時滿腦黑線,咳嗽一聲,正色道:“這裏有一點,我覺得很有必要跟大家講明白,其實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麼洛師師!這名兒,連聽都沒聽過!你們要是有什麼仇什麼怨,找她報去!”

樹上那道紅色的倩影聽到這話,頓時搖了搖頭,拿着葫蘆“咕嚕嚕”往嘴裏灌了幾口酒,自言自語道:“本想幫你一把,既然你不認識我,那就自求多福吧!”

空氣中隱隱傳來一股叫花雞的味道,抽了抽鼻子,頓時眼睛一亮,唰一下,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四周的人完全沒有任何察覺。

“哈哈哈哈!”獨眼龍頓時笑了,一臉鄙夷的看着李一一,“剛才你不是說你和她關係老好了嗎?怎麼現在又不認識了?”

李一一矢口否認道:“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你一定是聽差了,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你們繼續干仗。”

說著便要開溜,獨眼龍一把將他揪了回來:“小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以為這是菜市場啊?來人,給我把他吊起來!”

紅衣頭子道:“點把火,我要烤了他下酒。”

獨眼龍不依:“烤什麼烤?生吃最好!”

“你放屁!腥味那麼重,生吃你也吃得下?不怕吃了爛腸子啊?”

“你變態!烤得到處都是油煙,你有沒有公德心?”

兩人再次爭吵起來,李一一皺眉道:“哎,我真的受不了你們,沒有幾十歲,也有幾十斤的人了,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我覺得……”

兩人齊聲大喝:“你閉嘴!不關你的事。”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一個要把自己生吃,一個要拿自己燒烤,居然還說不關自己的事!

“生吃!”

“燒烤!”

“媽媽的,我說了生吃!”

“媽媽的,我說了燒烤!”

“噠噠噠”,就在兩人爭執不休,準備拔刀相向時,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雜亂的馬蹄聲。

緊接着一隊穿着盔甲,騎着高頭大馬的士兵出現在他們面前。

是雪月城的護衛隊,這下有救了!李一一就知道天無絕人之路,頓時鬆了口氣。

為首那名軍官翻身下馬,指着地上躺着一動不動的幾個人,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兩幫人馬齊刷刷地搖頭。

獨眼龍聳了聳肩:“我怎麼知道?我就是路過。”

紅衣頭子連聲附和:“我也是路過。”

軍官一張臉陰沉得可怕,忽然把目光停留在李一一身上,手裏長鞭一揚:“你呢?別告訴我你也是路過。”

李一一無奈地攤了攤手:“我還真就是路過!”

“哼!”軍官重重地哼了一聲,拔出腰間的佩刀,沉聲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行兇!你們簡直是無法無天了!來人啊!全部帶回去,細細的拷問!”

眾人一聽,頓時急了,連聲叫道:“冤枉啊!長官,我們真是路過!”

“唰”,軍官手中刀子一揮,一道寒光閃過,旁邊的一棵小樹瞬間斷成兩截,白漿順着斷口處咕嚕嚕的冒了出來。

“路過?”軍官輕笑一聲,指着幾具屍體,“那你們告訴,他們是誰殺的?”

一瞬間,幾十道目光很有默契的投到了李一一身上,隨即異口同聲地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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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兇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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