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三
在人間遊走着一位除魔的僧人,比起魔,很多人看見這個僧人會覺得他更加像魔。
僧人的面容俊美,穿着一身白衣,不睜眼的時候氣質安靜祥和,然而額心一道妖異的紅痕破壞了這份安靜祥和,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人們會嚇得後退,那一雙紅色的,宛如滴血的眼睛就如同噩夢一般。
所以,人們敬畏他,但卻不會輕易親近他,甚至將他當作魔物防着。
他就是當年准提和接引座下的大弟子金蟬子,也是如今的魔佛唐三藏。
“阿彌陀佛。”當唐三藏一禪杖打死面前的妖物后他緩緩地念了一句佛號。
一旁圍觀的百姓都不敢上前與他搭話,唯有被救助了的老人才大着膽子將家裏的米面送上,作為救命的謝禮。
“多謝施主。”唐三藏垂着眼眸說道。
“聖僧一路順風。”老人家笑着說道。
唐三藏沒有說話,他接過老人家給的米面便往村子外走去。
等唐三藏走出村子后,眾人這才紛紛小聲道:“剛才的是和尚?周身的氣場實在是太嚇人了。”
“對啊,對啊,瞧着不太像正經出家人。”
“什麼野和尚,剛才我都瞧見了,大姑娘小媳婦都在偷偷看那和尚。”
“說什麼呢,人家好歹救了整個村子,若是魔物橫行,這個村子恐怕早就完了。”
議論的聲音紛紛揚揚,各有各的說法。
不過這一切都跟唐三藏無關,他早就回不去了。
他佛不佛,魔不魔,回不去靈山,去不了魔界,只能在這個人世間像幽靈一般孤獨的徘徊着。
唐三藏在走出村子后便朝着後山的山神廟而去,準備在那裏過一晚。
夜幕四合,唐三藏將白日老人送的米煮進了鍋里,米隨着水一起沸騰,然後一點點變成米花。
火光之中,唐三藏覺得自己漸漸有了困意。
很快他便意識到這是不對勁的,他並非□□凡胎又怎麼會有睡意。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魔女從門外走了進來,她的身姿妖嬈,神情嫵媚,手裏提着一堆東西。
吃的用的穿的,總之應有盡有。
魔女走進門的時候,看見唐三藏沒有睡着不由露出了幾分驚訝的神色。
“遭了,給我香的人說即便是大羅金仙都會睡着,沒想到長老居然沒睡。”
說完,魔女又嬌滴滴道:“妾身只是受人之託給長老送些東西,還請長老不要傷害妾身。”
唐三藏抬頭,冷冰冰地看着魔女,然後問道:“是商主還是波旬。”
“呀,怎麼不能是妾身自己的一點心意。”魔女捂着嘴唇笑着道。
笑了一會兒,魔女看見唐三藏的神色逐漸變冷,然後這才道:“是小主人托我送給您的。”
“放下吧。”唐三藏握緊手中的禪杖,他就知道,波旬根本就沒有心。
魔女看着唐三藏的臉色,做出了隨時準備跑路的樣子道:“小主人托我給您帶句話,望你勿要執着。”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唐三藏手裏的禪杖已經砸了下去,魔女溜得快,不然今天命就要交代在這裏了。
“勿要執着?”唐三藏念着這四個字大笑出聲。
他和波旬不死不休,終有一天他會殺了波旬然後自行了結。
等唐三藏再次將心靜下來的時候,鍋里的白粥已經煮糊了。
唐三藏見此不由吐出了一口氣來,然後看着自己的手,他已經是大羅金仙巔峰了,很快就到了了結這一切的時候了。
這樣想着,唐三藏起了身,將面前的火堆滅掉,然後一個人向無盡的黑夜中走去。
魔界之中,佛骨魔心的商主立在生滿蓮花的水池邊上輕聲問道:“我父親,怎麼說?”
商主口中的父親指的便是唐三藏,他從小被唐三藏養大,對唐三藏的感情自然深厚,他並不想看見雙親相殘的場面。
魔女聞言顯得有幾分躊躇,最後低下頭道:“大人的父親,好像並沒有放棄。”
商主聞言撫摸蓮花的手不由一重,然後硬生生地將蓮花揪了下來。
一旁路過的波旬看着商主將自己種下的蓮花給揪了下來,打了一個呵欠道:“這不是你最愛的蓮花嗎?怎麼開始辣手摧花了?”
“父君。”商主平靜地抬頭看向這他化自在天的主人。
波旬揮手讓魔女退下,他看着商主道:“可是還在想唐三藏?”
“我只是想讓他放棄而已。”波旬開口說道。
波旬聞言不由輕笑出聲,他道:“我已經補償他了,他自己放不下便不能成佛,他若能放下,根本不需要你勸他。”
說著波旬便笑了起來,在龍宮一別後,波旬也曾和唐三藏見過幾面,他和唐三藏雙修,最喜歡看唐三藏明明一臉不情不願,但是最後屈服於身體本能的模樣。
商主看着波旬忍不住開口問道:“父君可曾喜歡過父親。”
“喜歡?”波旬用手指輕輕點着嘴唇,彷彿在思考什麼難以回答的事情。
“天魔沒有心,喜歡這種事怎麼會出現在天魔身上?”波旬歪了歪頭,顯得一派天真無辜。
“不過,他的確是一個很好的床伴,有空多睡睡。”說著,波旬便朝商主眨了眨眼睛。
商主愣住,然後微微一笑道:“父君開心就好。”
波旬聞言笑了笑,然後便搖着手上的鈴鐺離開了。
這一次,他走出了魔界。
而在人間除魔的唐三藏在波旬走出魔界的一瞬間便立刻感應到了波旬的氣息,顧不得打到一半的蛇妖,唐三藏匆匆離去。
“大師!你走得這麼急做什麼?”身後搭夥的獵妖師高聲道。
唐三藏沒有回答,大魔出世,世間必定生亂。
當唐三藏趕到的時候,波旬正躺在草地上逗弄着飛到他面前的蝴蝶。
唐三藏皺着眉頭停下了腳步,他看着波旬,波旬也看向了他。
“好久不見,和尚。”波旬笑着說道,“你長得越來越好看了。”
“我就說你應該拋棄你多餘的憐憫心,這樣的你會更有魅力。”波旬用手撐起身體道。
下一刻,唐三藏手中的禪杖便抵住了波旬的下巴,然後道:“你來人間意欲何為?”
波旬聞言一愣,然後笑着道:“果然,你的憐憫心並沒有消失。”
說著,波旬站了起來,唐三藏手裏的禪杖也隨着波旬的動作緩緩收回。
“我來人間除了做壞事,就不能是找你睡覺嗎?”波旬伸出手攬住唐三藏的脖頸道。
唐三藏看着面前的少年半天才吐出一個“無恥”來。
波旬被逗得哈哈大笑,他是天魔不需要講究禮義廉恥,然而面前的和尚不一樣,明明想做卻要裝出一幅道貌岸然的樣子。
下一刻,波旬將唐三藏推倒,抱着他在草地上滾了幾圈,然後坐在唐三藏的腰上。
漂亮的少年伸手撩了撩自己的頭髮,然後看着身下的和尚道:“你害羞,我只能自己來。”
話音落下,波旬便開始扯白色的僧袍。
“住手!”唐三藏厲聲呵斥道。
“住手?為什麼要住手?”
“和尚,我知道你也很想要。”
“不要裝了,既然已經入魔就應該釋放自己的本性。”
“清規戒律不會束縛你。”
後來,波旬由主動變作被動。
月夜下,唐三藏看着露水打濕的衣袍和旁邊熟睡的波旬,他在想他是真的逃不過魔的誘惑嗎?
下一刻,唐三藏的手掐住了波旬的脖頸,波旬的脖頸很白很細,彷彿他只要一用力,他的愛與恨,情與欲就會徹底終結,而他也會解脫。
就在唐三藏猶豫着要不要動手的時候,一隻纖細的手輕輕將他的按住,只見波旬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看着唐三藏道:“和尚,真正殺我的時機不是現在。”
說完,波旬便起身抱住了唐三藏在他的耳邊輕聲道:“是我被你弄得失神的時候,他用手掏開我的胸膛……”
唐三藏聞言瞳孔不由微微睜大,然後他便聽見波旬道:“然後你會發現,我根本就沒有心。”
說完,波旬便笑了起來。
等一切重新歸於安靜后,波旬重新躺下,他對一旁的唐三藏道:“睡吧,離天亮還早。”
可是唐三藏卻睡不着,他就這麼坐着靜靜地看着波旬,俊美妖異的面容掩不住他臉上的疲憊,他就像為了一個目標奔赴萬水千山的旅人,到了終點后卻發現自己根本下不了手。
月光下,唐三藏在問自己,他放不下,殺不得,愛恨皆是不能。
波旬的存在毀了他的佛心,毀了他的成佛之路,將他置於一個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境地。
魔不魔,佛不佛,一切皆由波旬而起。
“或許,我從遇到你便是一個錯誤。”唐三藏站起身來,夜風將他身上白色的僧袍輕輕吹起。
金蟬子不過是為他動了一次心,便要用十世去償還,而他為他動一次心便將自己的大道徹底搭上。
波旬沒有睜開眼睛,或許他睡著了,或許他根本沒有睡。
“我放不下,殺不得,此後我們天各一方,不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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