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驚悚，你到底是不是妖怪？
雪寂言眨眨水汪汪的大眼，作漫不經心狀，再度追問：“你很恨他，對吧？”
“你個小屁孩兒，沒事問這麼驚悚的問題做什麼？”安若素瞪眼，“都怪我口無遮攔亂說話，以後這事兒，不許再問，不許再提，不然，滅口！”
她以手作鋸，在卷卷脖子上磨來蹭去，卷卷大眼忽閃，不依不饒：“你回答啊，到底恨不恨？你要是不回答，我就會一直問！”
“喂，你這個怪胎！”安若素伸出食指點他的額頭，怕他再問，便敷衍答道：“不恨！我敢恨他嗎？他是皇帝啊！”
“你怕他？”卷卷又問。
安若素撇嘴：“我幹嘛怕他？他有什麼了不起的？還有，你這小屁孩，有點小屁孩的樣子好不好？一天到晚神叨叨的，我說，你該不是山妖變的吧？”
她皺眉看面前的小娃娃，小娃娃眉清目秀，眼睛水汪汪，哪哪兒都不像個妖精，就是說話太成人化。
雪寂言垂下眼斂，說；“你是覺得，我說話跟普通的小孩子不一樣吧！”
“簡直太不一樣了！”安若素使勁點頭，“少年老成！”
“皇室長大的孩子，都是這樣的！”雪寂言回，“我們沒有童年，一出生就深陷權勢傾軋，少年老成，在情理之中！”
“你這麼說，是恢復記憶了？你是皇室哪家王爺的孩子？”安若素好奇的問。
“我不知道！”雪寂言大睜着兩眼撒謊，“只是我的腦海里，時不時的會閃出一些回憶，零零落落的，連不到一塊兒！”
“你應該是頭部受到損傷！”安若素揉揉他的頭，說：“沒事的，時間久了，自然想得起來！”
“繼續剛才的話題，你對小皇帝怎麼看？”卷卷忽地又把話題轉回來，轉而又強調說：“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聽你聽你說說皇室的事，也許有助於我的記憶恢復！”
安若素嘆口氣，說：“我又沒進皇宮，哪裏知道皇室什麼樣兒？不過，我倒記得他的樣子，雖然很討厭他，但不得不說，他長得還蠻好看的！”
雪寂言唇角微揚，追問：“然後呢？”
安若素在腦海中搜尋前身的記憶，慢吞吞道：“他不愛笑，看起來冷冰冰的，不過，人應該不壞，那次百花盛會，我還看到他扶起一個摔倒的小乞丐，一點也不嫌他臟臭，還親自去看京中的孤獨園，還有，我記得前年潮州發洪水，他親自前去救災，還跟災民吃住在一處，他有一顆悲憫之心，將天下蒼生放在心上，這樣的人，壞也壞不到哪裏去！”
“所以，他在你眼裏，還算一位有道明君？”雪寂言唇角的笑意不自覺加深。
“是吧！”安若素聳肩，“雖然我不想誇他，但他確實是！只是，這位明君，只怕很快就會毀了，寵着那樣一個看着像白蓮花，骨子裏卻陰狠惡毒的皇后，他的雪聖王朝，只怕也快要保不住了！”
“不會的！”雪寂言不自覺爭辯，“他不像你想的那麼笨，更不會寵白蓮花一樣的女人，他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就算一時犯了糊塗，但也有撥亂反正的勇氣和能力！”
“你……”安若素撫額長嘆，“卷卷，看在我救你的份上，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一隻妖怪？”
“不是！”雪寂言一臉無辜的搖頭，“我明明是卷卷大神！”
“那是我瞎編的好不好？”安若素有點精神錯亂，“這說話的口氣太詭異了，我都懷疑你這小身體裏是不是住着大人的魂兒！”
“不知道！”雪寂言摸摸自己的臉，突然一幅要哭的神情，“會有這種事嗎？那我的身體，豈不是要被別人霸佔了？我不要被人占，我想活下來！求你，跟我說，這不是真的！不要嚇我！好可怕！”
他似乎真的害怕了，小身子扭動着往安若素的懷裏鑽，黑眸中滿是驚懼之色，眼淚都快要流下來，那小模樣別提有多可憐了！
安若素瞬間覺得自己壞透了。
她幹嘛嚇這孩子啊，他是說話怪怪的，可是，他到底是個娃娃，宮裏的孩子，或許都是這樣少年老成吧，封建帝王制度真是沒人性，連孩子的童真都抹殺了！
她伸手輕拍卷卷的背，安慰說：“不怕不怕，我剛才就是胡說八道！怎麼可能有這種事兒呢！”
雪寂言窩在她懷裏，露出無恥笑容。
逗這個女人玩，倒是件挺有趣的事情，他突然愛上這種感覺了，很想躺在這溫香軟玉之中，好好的睡上一覺。
只可惜，他這無恥的念頭，被清盈打斷，她做好了一頓豐盛大餐，請兩人過去吃飯。
清韻院裏，新打掃過的地面乾淨整潔，剔除了雜草的小花園也顯得生機勃勃，怒放的菊花散發著幽幽的冷香，一向頹廢敗落的庭院，終於有了一絲生機和活力。
顧清雲換了件深藍色的長袍，頭髮梳得利落乾淨，見她過來，向她微笑，啞聲道：“素兒，今兒個，慶祝我們娘倆新生！”
“娘！”安若素驚喜萬分，忽又眼圈微紅：“我今天說那些話，你……”
“你點醒娘了！”顧清雲輕嘆，“是啊，我抓了一手好牌，卻落得這樣結局，着實不應該，從現在起，娘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自怨自艾，永遠不會了！”
“太好了！”安若素舉杯大笑，“來，慶祝我們的新生！”
有人新生，有人就得一點點走向死亡。
安府錦繡苑，此時就瀰漫著枯敗死亡的氣息。
因為安府女主人胡凝霜最信任最崇拜的了空大師死了。
她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可怕的消息。
在她眼裏，了空大師是無所不能的，他武功高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掐會算，法力無邊……
可這樣一個人，竟然一下子就死了，死得悄無聲息，還死得沒頭沒腦。
“何師爺怎麼說？”胡凝霜緊張的看着管家安福旺，“他是怎麼死的？”
安福旺小心翼翼回：“何師爺親自驗過屍，他身上並無半點傷痕，也不曾中毒，面上亦無驚懼之色，死得十分蹊蹺，連何師爺也說不清到底是怎麼死的！”
“莫非，真是……神仙……”胡凝霜心裏有點發毛，但隨即又飛快搖頭。
若這世上真有神仙，那她胡凝霜又如何能在安府上位？
她可做過太多令神仙不滿的事！
別的且不說，光這安府里的孩子，就被她謀殺了七八個，如果有報應，早就報應了，何必等到今日？
就算有神仙，仙界也說不定跟人界一樣，忙着明爭暗鬥，大神壓小神，小神坑小仙，神仙那麼忙，才沒功夫管人間這些瑣碎事，現如今哪個富貴權勢家，雙手不沾滿血腥？也沒見哪個遭過報應。
強者永遠站得高高的，把那些不如他們的人踩在腳底，人要過好日子，就得不擇手段踩着別人往上爬。
至於良心仁義道德，呸，狗都不吃！
一想到這兒，她重又變得鎮定驕傲。
了空治不了那個賤丫頭是吧？好，她身邊類似了空的“人才”多如牛毛，一個個扔出去，她還就不信，砸不死那個滿臉黑斑的黃毛丫頭！
當晚，幾名江湖奇人又被胡凝霜撒到了清韻院，賊眼虎視眈眈，居高臨下的注視着剛剛恢復那麼一點生機的院落。
廂房裏，燈火昏黃，顧清雲和清盈花花已經沉入夢鄉，安若素還沒睡，窩在那裏給醫館起名字。
當然，就算不起名字，她也不敢睡，今兒裝神弄鬼唬了胡凝霜一通，又殺了一個了空，以胡凝霜的陰暗性格，絕不會善罷干休。
夜漸深沉，一旁的雪寂言看她磕頭打盹的模樣，不由十分心疼，輕聲說：“你睡吧，我聽力好，可以幫你留意！”
安若素揉揉惺忪的睡眼搖頭，讓一個小屁孩值班，她還真是不放心。
“那你這麼熬着，要熬到什麼時候？”雪寂言皺眉，“別忘了，我們大家都指望你呢！”
“我當然知道！”安若素疲倦的笑，“我只要再熬三天就好了！”
“怎麼講？”雪寂言不解。
“因為……”安若素笑得狡黠，“算了，提前說出來沒有震憾力，總之呢，我保證，三天過後，那位姨娘，一定沒心思來尋我的不是，該換我尋釁滋事才對！”
“那我拭目以待！”看她眉飛色舞的模樣，雪寂言不由微笑，忽又眉頭一緊，安若素脫口道：“有人來了？”
“是！”雪寂言點頭，“六個人，身手都還湊乎！你可有法子應對？”
“放心吧，早就備好了！”安若素眯眼笑，“我布了一個陣，陣名叫無邊絲雨細如愁！”
“好詩！”雪寂言微笑應，“聽你這麼一說，我也突然想起了一招，就叫自在飛花輕似夢吧！”
“很押韻啊！”安若素捂嘴笑，“大晚上的，允許小屁孩兒吹吹牛！”
雪寂言笑而不語，只安靜的盯着她瞧，燈下看美人，看不清她臉上醜陋黑斑，只見她美麗剪影，俏鼻微聳，曲線玲瓏，令人目醉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