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夜魅
夜，往往是最為清冷的，一道人影站在一棵參天大樹下，她一裘黑衣，看上去煞是好看，一切就彷彿定格在這裏一樣。
白清歌就坐在那屋頂之上，底下的人彷彿也沒看見一般。
妖刀看着大樹，緩緩的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抓住什麼東西一般，她輕聲道：“小丫頭……為什麼……”
她咬着牙，很多年沒有這樣的感覺了，淚水又重新被她關了回去……
“妖刀姐姐，我一定會幫你的，別生氣了……”那個糯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突然抬起頭來往後看。
一個紅衣女子站在她面前，笑道：“妖刀姐姐，我回來了，這一次是徹底的回來了。”
“所以……你不會……陪着他了？”妖刀開口，道。
那個紅衣女子沒有回答她只是靜靜地笑着，笑容僵持在那裏，忽然之間她就化為了沙子消散在空中。
妖刀愣了愣，然後苦笑道：“我怎麼忘了，原來活的越久，記性就越不好，她……早就已經拋棄了以前的情誼了……呵呵……”
看着這一幕，白清歌哪還忍心袖手旁觀着？
一道白影飄然臨世，就好像是一個謫仙一般，手持清風劍，她眉目如畫，一些樹葉飄落下來為她做襯托，一切都如同美好的樣子一般。
她皺了皺眉，道：“妖刀……我來了。”
妖刀愣了愣神，然後苦笑道：“這一次是這個樣子嗎？哈哈哈……白清歌，你究竟要……傷我多少次才夠？”
恢復了自己原本該有的樣子，妖刀才道：“罷了！白清歌，我不願意再……看見你的幻象了……就讓以往的一切……消散了吧！以後就讓我們好好地成為敵人……如此也好。”
“妖刀，我是來和你談判的。”白清歌道。
這一刻她才發現，這並不是自己所想像出來的幻象，白清歌，對了，這個人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啊！
“白清歌……你來了？”妖刀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忽然間有些慌張，她笑了笑，然後走到一旁坐下，“可是，我並不想和你談這些事情。”
“這些天我在江城看見了，或許你理解的和我不一樣。”白清歌沒有絲毫的笑意，她還是那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怔了怔，妖刀伸出手拿起茶杯，倒了一杯茶，道：“不一樣？又有什麼不一樣？我收留他們，給他們住處，這不是你所說的……”
“所以……他們之間欺善怕惡，互相鬥毆，這一切都是我希望的嗎？”白清歌道，她明白自己現在做的事情已經違背了以往的本心，但是她以往所希望的，卻也片刻不敢忘。
妖刀沉吟片刻，她也不知道她所希望的是什麼，或許是救助，也或許是感化，可是，自己又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呢？
“呵呵！這一切應該按照你想的來嗎？這裏是我的地盤，我才是……江城城主……而你，在這裏就是我們的敵人。”妖刀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她想要說的不是這些啊！可是……
她又還能夠用什麼理由和她多說幾句話？
“是啊！妖刀……曾經我以為你可以陪我很久，現在看來，的確是很久，至少，走過了我人生的……前半生吧！”白清歌動了動手中的清風劍……
妖刀搖了搖頭，道：“你的武功，一切的招數都是我教的，你認為你有實力打贏我？還是說，你希望這一次繼續靠着你那不靠譜的運氣？”
“不論如何，我……也要解決江城這個麻煩，只要是我能夠支付的起的，條件就隨便你開。”白清歌眼中沒有絲毫的猶豫，彷彿這一切很平淡。
隨便？妖刀想要什麼，還有自己得不到的？
“呵呵！收起你那一套吧！成為這江城的城主之後，我覺得我一切都有了，不需要什麼其他的。”妖刀說著，抿了一口手中的茶。
“既然如此……”白清歌左手大拇指一動，一道白光帶着一絲冷意閃過，她右手迅速的接過清風劍，指着妖刀道，“那我們只有以武力來決定了，妖刀……城主。”
“是嗎？”妖刀苦笑的那一下她並沒有看見，妖刀身形忽然就消失在她面前，白清歌手中的劍隨時待發，忽然間她刺向了自己的身後。
妖刀極速的退了出來，她看着白清歌，輕笑道：“果然，來到這個地方你的武功進步了一大截，可是，你認為贏我，會有可能嗎？”
殺神之上，生死劫……這一切，的確不大可能，可是……這一次她必須賭，如果贏了……那麼焚雲閣還可以繼續傲立千百年，如果輸了的話……
結局如何她也不知道……
白清歌看着她皺了皺眉，沒有理會她的話，手中的長劍迅速而又狠厲，絲毫不帶着以前的情誼。
“如果早知道有一天你會來對抗我，當初就不應該留下你。”妖刀閃避着她的攻擊，道。
白清歌道：“如果早知道會有這樣一天的話，我不會讓你教我，妖刀城主，希望這一次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她長劍忽然撤去。
妖刀的手穿透了她的肚子，忽而間鮮血四濺，就在這一刻她長劍準備穿透而下。
可是一柄刀刃劃過，她認得，這是離君，那個人送給她的刀……
抬起頭，白清歌忽然感覺有一絲難以置信，蕭蕭……
“師父……”她心臟猛然抽搐了一下，然後身形立馬落下，她看着白清歌的傷勢，道，“師父，你怎麼了？”淚水止不住的落下，化成一顆顆的珍珠般大的水珠。
妖刀退開，她緊握着自己的手，尖銳的指甲嵌入肉中，微微的疼痛感讓她保持着清醒，她並不是想要傷害她的呀！
可為什麼她會突然撤去長劍？她就這麼想要自己死嗎？可是……如果她想的話……
恍惚一下，白清歌的咳嗽聲喚醒了她，白清歌看着蕭蕭，笑道：“師父沒事，如果可以的話，江城……隱患……咳咳……解決了……你就可以好好的做着武林盟主，把持焚雲閣……”
“不要，蕭蕭什麼都不要，蕭蕭只要……師父，如果師父死了，我就讓這武林都為師父陪葬。”蕭蕭這些年練就的心腸到讓白清歌心底一涼……
這事態好像不是往自己所希望的方向發展的呀！
“傻丫頭……你以為我真的只是讓你去當……武林盟主……以此方便我……計劃嗎？”白清歌虛弱着，她笑道，“蕭蕭，我想讓你能夠……一手掌握着天下武林……然後保護師姐，你們是我最後的牽挂了……咳咳……”
“師父……”
白清歌吐出來的鮮血越來越多，蕭蕭掩飾不住自己的着急，她卻道：“蕭蕭，不要哭……掩飾掉自己的情緒……這樣才不會讓自己所愛的人受傷……”
“不要……師父，我不要，蕭蕭什麼都不要了……師父，不要死……”蕭蕭看着白清歌，手緊緊壓住她的傷口，可是即便如此，白清歌的血液也越來越多，她的氣息也越來越弱……
這一次真的賭錯了嗎？白清歌看漸漸失去顏色的世界，她嘴角有着一抹苦澀的笑意。
蕭蕭抱着白清歌緩緩站起身來，聲音陰沉的不成樣子：“你滿意了？為了你，師父……終於死了……妖刀……大人。”
“我……不願殺她，是她自己撤去的刀劍……”妖刀還在給自己安心找理由。
可是，蕭蕭卻道：“妖刀大人還真是……好啊！師父，在來這裏之前曾經回藥王谷住過三個月，你知道那三個月中我偷偷看了她多少次？她又有多少次在和一隻兔子說起你？”
蕭蕭轉過身去，眼睛裏面有一絲血紅，她喝道：“師父說，其實你很好，如果不是她的話你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既然她做了這樣的選擇，自然是不會連累身邊的人……到死了她還在……說你很好，可是……你做了什麼？”
忽然之間，蕭蕭在自己的懷中拿出了一個紙片，上面有着一絲鮮血，她直接用內功發散了出去。
妖刀接下看到上面的內容……忽然頓住了……
重生塑體之法，需要用靈魂借住多年的容器為引，還需要天時地利人和，不過，如果靈魂借住的是人體，那她借住的那個人將永不超生……
“白清歌……為什麼……”妖刀咬咬牙忽然失去了力氣，跪在了地上，看着逐漸消散體溫的白清歌，她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憑什麼……你憑什麼拿你偷來的身體……給我重新塑造一個人生？”
一個黑影落入，他皺了皺眉，然後迅速在懷中摸出一個藥丸，還沒等其餘兩人反應過來，他就塞入了白清歌口中。
楚清鬆了一口氣，說道：“還好趕上了……”
“你……幹什麼？”蕭蕭大怒。
楚清道：“我是來救她的，嗯……這個地方不是說話的地方，我想我的小貓等的很急，所以，跟我來。”
他武功之高讓人難以猜測，妖刀剛剛想要追上去，楚清卻道：“哦！對了，城主就不必跟來了，你不是這一次任務的對象。”
蕭蕭跟着他之後，剛剛踩在屋頂之上，她就道：“如果這一次師父能夠醒來的話，我一定會想盡辦法讓她忘了你，醫術，蠱毒，什麼都可以。”
……
日光剛剛越過地平線。
蕭蕭就被推門聲吵醒，她很是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道：“你是來幹什麼的？”
“她……還沒有醒嗎？”顧微霜皺了皺眉，應該醒了啊！
楚清靠着門站着，道：“小貓，這一顆藥丸可是抵得過千金，如此的話，你留在我身邊的時間又會延長几年了。”
他聲音當中有着一絲不耐煩，但是仔細去聽的話，還是能夠聽出來裏面的溫柔和細膩的。
“謝謝你……楚清。”
顧微霜說完，楚清卻是一愣，他皺了皺眉，道：“哈哈，小貓，就這樣一句話就想打發我了？快點去做飯，好久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嗯，主要是你的廚藝太好，我的嘴養刁了。”
說完之後，他生了個懶腰，便就環着臂離開了。
顧微霜道：“照顧好你師父，應該就是這幾日的時間就會醒，這返生丸很少有人用，所以我們也不能確定她醒過來的時間。”
“現在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不過，顧姑娘，還是要多謝你的。”蕭蕭雖然還是忘不了自己的警惕，但是對她的語氣確實要比剛才好了許多。
就這樣守了三日，蕭蕭也是很少睡覺，就這樣看着她……
第三日的時候，白清歌的手忽然緊握，蕭蕭也是發現了這一個異動，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
脈搏在逐漸恢復，體溫也漸漸的變得正常。
師父，一定不會死的。
終於……
白清歌猛然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第一眼看見的卻是蕭蕭，她道：“我這是死了嗎？”
“不是的，師父，一位叫顧微霜的姑娘讓別人救了你。”蕭蕭看着她眼眶中的淚水直打轉。
白清歌笑了笑，道：“我知道是誰了，蕭蕭，你先回去休息吧！看你的樣子應該已經很久沒有休息好了。”
蕭蕭看着她還是有一些不放心，白清歌也了解到了她的意思，然後道：“沒事，如果你實在放心不下的話，就把你口中的那位顧姑娘叫進來吧！”
就這樣蕭蕭離開了，白清歌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然後一個白色的身影緩緩的走了進來。
顧微霜看見她真的醒了，忽然加快了些速度，道：“你覺得怎麼樣？”
“很好，感覺用不了幾個月就會恢復如初了。”白清歌沒有說的，還有她感覺自己以前的傷，似乎也有一些好了起來，而是，身體裏面的毒素也好了很多。
“那就好，我說過的，我是真的把你當成朋友。”顧微霜只是這樣淺淺的笑着，白清歌對這個女孩又有了新的認識。
她道：“我知道，所以我願意相信你，最後再交一次朋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