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2

番外12

新婚夫婦,蜜裏調油。

如膠似漆的過了半年,青禾也漸漸適應了婚後的生活。

公婆慈愛,妯娌友善,小姑子是自己的好友,夫君又待她情意深重,她對這樣的日子簡直再滿意不過。

只是婆家人待她越好,她心頭卻越發愧疚起來——

子嗣,始終是她的一塊心病。

尤其是年節時分,六位兄嫂身旁都有孩子,一個個活潑可愛,脆生生的喊着“爹爹阿娘”,青禾心頭難免酸澀。

她本想進宮去找陶緹開導一番,可一看到阿續和桃桃生的玉雪可愛,更是覺得傷心。

無數個夜深人靜的夜晚,她總忍不住嘆氣,為什麼大家都能擁有可愛的孩子,偏偏她不可以呢?

......

一轉眼過了三年。

阿續和桃桃長大了,都能有模有樣的朝青禾作揖行禮,脆生生的喊她“姑姑”了,許聞蟬也遠赴涼州,擴展經商事業。

平日裏許光霽外出當差,青禾獨自待在空蕩蕩的院落里,只覺得無邊冷清。

她看着寬敞的院落,常常想着,若是有個孩子的話,不論男孩還是女兒,院子裏都會熱鬧些吧。

那孩子會乖巧懂事的喊她娘親。

是女孩的話,她們可以一起踢毽子、繡花、彈琴下棋。

是男孩的話,他可以在院子裏寫字練武,等夫君下朝,父子倆還能過上幾招。

她愛着許光霽,也想擁有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

這個想法,隨着時間的推移愈發的強烈,在許光霽的大侄子娶妻那一日,她徹底下了決心——

長侄結婚那日,賓客滿堂,熱鬧非凡。

女眷們扎堆的地方,聊來聊去也不過家長里短那些事。

聊着聊着,就聊到許家七房至今尚未子嗣的事上。

有婦人不陰不陽的感嘆道,“皇家女真不是誰都能娶的,三年無所出,還不肯給夫君房裏納個妾。如今侄子都要娶妻了,當叔叔的至今連個孩子都沒有,嘖嘖……”

青禾在屏風后聽到這話,笑意登時僵在了臉上,只覺得有把刀子往她心口猛扎。

陪嫁丫鬟一臉憤慨,氣呼呼的想要上前呵斥,青禾攔住了她,幽幽的搖了搖頭,“算了,她們說的也是實話……咱們回去吧。”

她面上不顯,心裏卻惦念着,一個晚上都沒睡好。

婚禮過後第二天,青禾悄悄地將許光霽喝的避子湯藥給換了,她還暗中配了坐胎葯,偷偷的喝。

那些坐胎葯苦澀又難聞,每回灌下一大碗,她就得噁心好半天。

陪嫁丫鬟見她這樣,心疼的直掉眼淚,苦苦勸道,“郡主,咱不喝了好嗎?長公主交代過的,您的身子不適合懷孕,您可莫要拿您的性命開玩笑啊。”

青禾咬了咬唇,垂眸苦澀笑道,“若是不能懷,我認命。若是能懷上,說明這孩子與我有緣……就讓我試一試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丫鬟也不好再說什麼。

終於有一日,青禾懷孕了。

這消息一出,皇宮裏、定北侯府、謝國公府皆是大驚,青禾大概是唯一一個真心實意為這消息高興的。

許光霽懊惱不已,只恨當初沒有喝下一碗絕嗣葯,一勞永逸。

景陽長公主直接馬不停蹄的從隴西殺了過來,狠狠斥責了許光霽一番,又熬了一碗墮胎藥,含着淚要青禾喝下。

青禾知道母親是為她好,可她現在也是個母親了,她也想護着她的孩子。

她雙手牢牢護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死活不肯答應。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皇后駕到——

與皇后一同來的,還有隱居山林的神醫徐文鶴。

徐文鶴本不想管這些事的,無奈皇后做的菜肴太過豐盛誘人,尤其是她釀的美酒,更是香醇甘甜,回味無窮。

喝上一口酒,配上一口菜,真是給個神仙都不換。

陶緹將青禾拉到徐文鶴面前,滿目誠懇道,“徐老伯,郡主和她腹中的孩子就拜託你了。”

徐文鶴把了把脈,只捋着鬍子道,“郡主雖有胎中不足之症,但這幾年身體調養的不錯,此時懷孕也不是不行。不過婦人懷孕生子,本就是一件兇險的事,老夫不敢絕對保證,只能儘力而為。”

聽到他這話,屋中眾人也稍稍鬆了口氣。

青禾淚眼婆娑,撫上肚子,再三謝過徐文鶴。

.......

既然決定要留下這個孩子,整個定北侯府就像是打戰一般,全員謹慎了起來,凡事皆以青禾的肚子為先。

景陽長公主也不回隴西了,打算在長安城住到女兒出月子再說。

許光霽更是不用說,簡直恨不得將青禾捧在手心上,生怕她磕着碰着,渴了餓了,每天一忙完公務,就迫不及待的回來陪媳婦。

春去秋來,眨眼到了金秋八月,正是瓜熟蒂落的豐收時節。

一個風清月朗的夜晚,青禾的肚子發動了。

那會兒還是半夜,青禾只覺得肚子一陣隱隱約約的疼痛,她忍了一忍,發現忍不住,就伸手推了下許光霽。

因着預產期就在這段時日,許光霽這些日子都不敢睡得太死,現在青禾一推他,他立馬睜開了眼睛,溫聲問道,“怎麼了?是要喝水,還是要去凈房?”

青禾搖着頭,睫毛輕顫,吸了口氣,忍痛道,“好像……是要生了。”

一聽這話,許光霽幾乎立刻從床上蹦了起來,“要生了!”

待反應過來,他趕緊扶着青禾坐好,揚聲朝外喊道,“來人,快去叫穩婆來!”

外頭的下人立馬應了一聲,整個院子的燈都亮起,忙碌一片。

許光霽一臉緊張的摟着青禾的肩膀,隔一會兒就問上一句“現在怎麼樣?是不是很痛?要是痛的話,你捏我的手”。

青禾見到許光霽這般不安,擠出一絲笑容,“徐神醫說我胎像很穩,沒事的。”

許光霽連連點頭,“對,對,一定會沒事的。”

小夫妻倆互相鼓着勁,現在還比較樂觀。

可是沒多久,等肚子徹底開始發作時,他們倆就不淡定了。

青禾臉色蒼白,額上滿是汗水,拉着許光霽的手,淚光盈盈的問,“如果我沒挺過來,你會續弦么?”

許光霽的臉色沒比青禾好多少,斬釘截鐵道,“不會續弦,這輩子我只娶你一個,絕不會再娶別的女人。所以你答應我,千萬要好好的,我可不想當鰥夫。”

青禾聽着他這話,笑了笑,又道,“你若續弦,我也不怪你。只是到時候你把孩子交給阿蟬養着,或是交給我母親養着……我怕后媽偏心,對孩子不好。”

許光霽都要被她給說哭了,捏緊她的手,“你別說傻話,你不會有事的。”

一旁的穩婆,“……”

這才哪到哪,怎麼就開始生離死別了?

沒過多久,定北侯夫人和六位嫂子紛紛趕了過來,許光霽也被推到了產房外等待。

許光霽如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來來回回的走,時不時焦急的往緊閉的門裏瞧,嘴裏呢喃着,“怎麼還沒好。”

定北侯夫人安慰道,“女人生孩子哪有那麼快,何況你媳婦是頭胎。好了,你也別晃了,晃得我頭都暈了。”

許光霽難掩擔憂之色,問道,“那她怎麼都不叫,不是說女人生孩子都會叫的么,她是不是痛得沒力氣了?母親,我可以進去瞧瞧么。”

定北侯夫人道,“誰說女人生孩子得叫?生孩子本就費勁,力氣得留在使勁上,哪有功夫叫。”

接着,許光霽又問了侯夫人一堆問題。

到最後,侯夫人都懶得搭理他了,心頭納悶:好好一個兒子怎麼就成話癆了?

裏頭的人在努力着,外頭的人吊著一顆心苦等着,也並不輕鬆。

直到遠方的天泛着淡淡的蟹殼青色,屋內響起了一道清脆嘹亮的嬰啼聲。

“哇——”裏頭嬰孩哭。

“哇——”屋外的許光霽也忍不住失聲痛哭。

侯夫人及六位兄嫂,“……”

倒也不必這麼激動。

許光霽眼睛紅通通的,飛快的跑到門邊,拍着門,“青禾,你怎麼樣?來人吶,讓我進去。”

門很快就開了,許光霽才走進去,就看到丫鬟端着一盆盆血水走了出來,他臉色一白,跌跌撞撞的跑了進去。

“青禾,青禾……”

“七爺,您別喊,郡主精疲力盡,現下已經睡過去了。”丫鬟忙迎上前勸道。

許光霽壓低聲音,“那她怎麼樣,還好嗎?”

丫鬟笑道,“您放心,母女平安。”

許光霽的注意力完全在“平安”兩個字上,他長舒了一口氣,大步朝着床邊走去。

鵝黃色幔帳下,青禾臉色蒼白的躺在錦繡堆的柔軟床上,雖然清理過一番,但她神色依舊憔悴,雙眸緊閉,大概是累極了,她睡得格外的沉。

許光霽彎下腰,試了試她的鼻息、脈搏,確定她的呼吸還均勻,他總算放下心來。

跌坐在床邊,他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眼眶一片濕潤,“還好你沒事,還好。”

一側的丫鬟婆子看到他這樣,也不知該不該將孩子抱上去給他瞧。

還是侯夫人走了進來,接過小小一隻的寶貝孫女,順便將屋子裏的丫鬟婆子都叫了出來,讓他們倆夫妻單獨相處。

定北侯府是典型的陽盛陰衰,比如侯夫人連生了七個兒子,才生了許聞蟬一個女兒。

而侯夫人的前六個兒子,也都是生兒子的命,六個兒媳婦愣是沒一個有女兒的——曾經二兒媳生了個小姑娘,可孩子一場病沒扛過去,只活了三個月就沒了。

所以得知青禾生了個女兒后,侯爺侯夫人皆無比歡喜,許光霽的六個兄嫂也是羨慕的不得了。

“哎喲,這小鼻子真是招人疼。”

“小丫頭皮膚白,像郡主。”

“看她的嘴巴,更像是七弟,她可真會長,專挑着她爹媽的好處長。”

一伙人圍着小小的嬰孩,恨不得將所有的愛都給她。

**

青禾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

她剛一偏過頭,就看到趴在床邊的許光霽,他握着她的手,沉沉的睡着。

青禾眸光變得柔和。

一醒來就能看到他守在身邊,真好。

她稍微動了一下,許光霽就醒了。

他睡眼朦朧的看了青禾片刻,旋即回過神來,黑眸中煥發出光彩來,“青禾,你醒了!是不是餓了,渴了?你稍等,我這就叫她們送吃的。”

青禾拉住他的手,輕喚了一句“夫君”。

許光霽頓住,殷切的看向她,“怎麼了?”

青禾道,“我們的孩子你見過了么?”

許光霽,“……”

青禾問,“是男孩還是女孩呀?”

許光霽,“我、我不知道。”

青禾,“……?”

許光霽悻悻道,“我昨日只顧着你了,都忘了還有個孩子。不過孩子的哭聲很響亮,應當是很健壯的。”

青禾無語。

許光霽伸手揉了揉她的發,溫聲道,“你先洗漱,吃點東西,我去將孩子抱過來給你瞧。”

青禾頷首。

待她簡單喝過一碗雞湯米粥后,許光霽也抱着個小小的粉色襁褓走了過來。

他滿臉堆着笑,像是被金元寶砸中的傻子似的,“青禾,我們的女兒真漂亮!”

青禾一聽,腦中立刻浮現阿緹家的桃桃小公主,滿臉期待道,“快給我看看。”

許光霽小心翼翼遞了上去,獻寶似的。

青禾垂下眼一看,眉頭漸漸皺起,“這.....是我們的女兒?”

這皺巴巴、紅通通的小猴子模樣,與她印象中的粉嫩可愛的小姑娘完全是兩回事!

許光霽解釋道,“奶娘說了,剛出生的孩子都是這樣的,長開了就好了。而且你長得這麼好看,我們的女兒一定像你,也會是個小美人。”

他說得真心實意,青禾也被他這誠懇的態度給逗樂了。

“把孩子給我抱抱。”她伸出手去。

或許是母女連心,原本還在睡覺的小姑娘,一到母親的懷中,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露出一雙清澈又懵懂的黑眸。

青禾驚喜道,“她睜開眼睛看我了!”

許光霽站在她們母女身後,彎腰擁着青禾的肩膀,唇邊帶着幸福的笑,“是啊,寶寶知道是你抱着她,她也想看看你。”

青禾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碰了下小嬰孩柔軟的拳頭。

肌膚相觸,那種溫熱的感覺,讓青禾的心頓時柔軟得宛若一灘水。

看着懷中的小小嬰孩,她忽然覺得,懷胎十月與生產的辛苦,在見到這小寶貝的一刻,都值了。

許光霽也伸出手,寬厚的大掌裹住青禾和小嬰孩的手。

他鄭重道,“從今以後,我會用我的生命,守護你和女兒。”

青禾看了看孩子,又揚起頭,看向身後的清俊男人,眼眸彎彎,柔聲應道,“那你說話算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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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嬰兒:定北侯府新上任團寵是也QWQ

許聞蟬:小乖乖,我的寵愛分給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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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早更許聞蟬和謝小公爺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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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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