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借刀殺人

趙宇果回到家很聽話，哪裏都沒有去。天黑后就上床睡覺，因為他自己這心裏總是不踏實，希望這該死的黑夜趕緊過去。

夜越來越黑，越來越靜，世界像一艘沉船。

黑暗中趙宇果突然醒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現床邊坐着一個人，看不清模樣，看不清臉。

這個人紋絲不動，空氣都好像凝固了，此時趙雲果連大氣都不敢喘，就任憑那個詭異的人坐在自己的床頭。

趙宇果本打算就這樣一直耗到天亮，但時間似乎從這一刻開始，就停止了一般。

趙宇果想到自己枕邊的手機，於是壯着膽子輕輕將手機拿進被窩，隨後又用極慢的速度，打開了手機上的手電筒。

手電筒照向床邊的黑影，黑影沒有就此消失，而是逐漸顯露出來面目，斑白的頭髮，皺紋爬滿了臉頰，眼神空洞無神，趙宇果竟是認出了這個人，這個人就是趙宇果死去多年的奶奶，趙宇果看完以後迅速將頭鑽進被窩，看了一眼手機，手機上的時間是00：00分，此時的趙宇果心已經跳到嗓子眼了，他趕緊報警……

報完警以後趙宇果又偷偷的把頭露出來，看到床邊的人已經不在了。這讓趙宇果，如釋重負一般，被汗水濕透的身體一下就癱軟了，就在他癱軟的時候，仰面抬頭看到一張似乎是長在皺紋上的臉，一雙乾枯的眼睛，正在盯着他。

趙宇果猛然從睡夢中驚醒，床邊正坐着一個黑衣人。

黑衣人說：醒了？再睡會吧。

黑衣人離去，趙宇果也停止了呼吸。

特案組接到消息后立刻趕往了現場，趙宇果躺在床上，脖子上有一處刀傷，房間沒有被翻動的痕迹，只是簡單的殺人現場。

宋文佳檢查了死者的傷口說：死亡時間在四小時左右，也就是在12點左右遇害，致命傷在脖頸處，一刀致命。

李志通說：我檢查過了門窗鎖都沒有撬開的痕迹，兇手是事先藏在死者家中的，只是不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

林雲飛說：我檢查了死者的錢包，發現裏面現金都沒了，有沒有可能是小偷入室盜竊驚醒了主人，隨後將其殺害？

顧越說：沒有這種可能，因為死者的拖鞋根本沒有動過的痕迹，說明死者沒有下床或者正在熟睡時就被殺了，如果是竊賊，為什麼要多此一舉殺個人再走？還有兇手拿錢可能只是為了掩飾，死者床頭柜上那塊手錶那麼顯眼，兇手都沒拿走，你想，一個賊會偷幾百或者幾千塊就走嗎？而且竊賊也不會順手殺個人。

李志通說：我也覺得兇手是在掩飾着什麼，此案跟碎屍案有一定的聯繫。

宋文佳說：馬珂還在警局被審問就出了這個案子，那馬珂是不是就擺脫嫌疑了？

李勇說：先關着他到時候再說。

李志通說：這個案子是誰報的警？

一名隨從警員說：是死者自己。

宋澤濤說：自己？自己怎麼報案？

警員解釋說：死者在被殺前撥通了報警電話，但是死者自始至終都沒說話，我們接報警電話的人聽到了這邊不對勁，以為是惡作劇，上報以後，經核實這個手機號是趙宇果的，我們馬上趕過來。

李勇毫不客氣的說：你們核實了這麼久？

警員尷尬的不再說話。

李志通打破尷尬說：併案調查吧，這兩起案子一定有聯繫。

李勇說：行，併案調查，趁現在天還沒亮，抓緊進行犯罪心理側寫。

特案組回到警局后，將一些線索材料等準備好，於是召集所有警員開會。

待所有人到齊后，顧越首先開口說道：兇手是男性，與死者相戀或者相戀過，兇手殺掉李麗后碎屍裝於行李箱中，拋屍在一處比較顯眼的街道上，這並不是為了滿足他那變態的心理需求，兇手的內心很矛盾，而且很複雜。因此，我懷疑兇手可能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李志通說：兇手殺人、碎屍、拋屍，這些都是想儘快擺脫掉手裏的麻煩，從在行李箱中放香囊就可以看出來，兇手已經意識到自己有一個很大的麻煩，需要儘快擺脫掉，他在糾結，也在掙扎，明明可以暗中掩藏，或者扔在荒野之中，但是他卻選擇這個有很大幾率被發現的地方，不是因為他想滿足自己的變態慾望，而是他已經開始慌亂了，兇手已經意識到屍體在自己手中，多存放一天，就多危險一分。

一個詞：慌不擇路。

李勇說：兇手為情殺人，殺人就是為了報復。

兩大嫌疑人符合以上條件，一個是趙宇果，另一個是馬珂，但是在馬珂被拘留期間，趙雨果被殺了，這一下讓兩個人都擺脫了嫌疑。

宋文佳說：有沒有這種可能，馬珂因為情感問題殺死了李麗，為了隱藏犯罪事實，於是事先找人交代了殺死趙宇果的事，等到我們調查出馬珂並且審訊的時候，另一個人就殺掉趙宇果，這樣馬珂就可以用不在場的理由來躲避懷疑。

李志通說：我也懷疑這個人不正常，但是不得不說，你這個想法很大膽。

顧越說：你這麼說的理由是什麼？

宋文佳說：我只是覺得不會有這麼巧吧，兇手應該有足夠的時間去殺死兩人，但偏偏就在馬珂被我們抓的時候，趙宇果就被殺了。

林雲飛說：也就是說這個馬珂還是沒有擺脫嫌疑，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宋文佳說：不不不，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想，真實情況還不一定呢。

會議結束以後李勇給眾人安排任務，大致內容是兵分兩路，一路去調查馬珂的人際關係，以及馬珂的住所。另一路則是去調查，趙雨果被殺案。

調查馬珂人際關係的一邊由顧越帶頭，並不是很順利，因為馬珂的朋友，同事都是從事這個行業的所以對於警察沒有什麼好說的，不過還是有幾句有用處的回答。

這個人說，馬珂有精神分裂症！

顧越等人又前往馬珂的住所，馬珂住在一所老式的出租房內，完全可以用人煙稀少來形容，因為顧越等人走了很久都沒怎麼見人。

宋澤濤說：顧老大，在這種地方，我覺得殺個人都不會有人發現。

林雲飛對着宋澤濤的腦袋一彈說：你小子想什麼呢，你不知道有一種東西叫做監控錄像？

林雲飛說完指了指幾個角落的監控探頭。

宋澤濤揉着腦袋笑道：開玩笑呢哥，開玩笑呢。

說話間，三人已經到了馬珂的家門前。

宋澤濤戴上手套，上前試了試說：門是鎖着的，怎麼辦找物業？

林雲飛擼擼袖子說：找個屁物業，讓我來。

顧越趕忙制止說：雖然馬珂目前是犯罪嫌疑人，但是踹壞門咱們還是要賠的。

林雲飛從口袋掏出一根鐵絲說：誰說我要踹門了？

說完林雲飛將鐵絲擰了個彎兒，插進鎖孔中，不出半分鐘就把門打開了。

門剛一打開，就有一股潮濕陳舊的氣味傳來，房間很亂，亂堆的衣物，長毛的方便麵，雜亂不堪的餐桌，生鏽的防盜網上掛着蜘蛛網，灰塵無處不在。

宋澤濤說：看馬珂這小子表面上打扮得風風光光的，沒想到他的家裏跟個豬窩似的，可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啊！

林雲飛說：出淤泥而不染，是夸人的，應該叫驢屎蛋子表面光。

顧越說：你倆來玩呢，快點看看有沒有可疑的地方，沒有我們趕緊走。

顧越看到馬珂房間裏所吃的藥物，拿手機拍了個照，發給了宋文佳。

宋文佳給的回答是，這是第二代抗精神病藥物。

馬珂果然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如果他真的是兇手，那麼對他進行怎樣的判處也是個問題。

林雲飛說：管他呢，我現在最想的就是找到他的罪證然後，抓他。

三人轉了很久，發現一個小細節，牙杯中是兩個牙刷，說明很有可能有人跟馬珂一起住。

顧越把一雙一次性筷子放到桌子上吃剩的外賣膠袋中，然後拍了張照片。

另一邊李勇他們已經開始調查趙宇果住所周圍的監控錄像了，趙宇果住的地方雖然也是比較低廉的出租房，不過附近的監控設備還是比較完善的，但是這些監控設備的線都被剪斷了。

李志通說：沒有一個拍到兇手的身影嗎？

現場警員說：當時現場錄口供的時候，有人交代說小區停了大概有五六分鐘的電，之後又恢復正常，兇手應該就是在這個時間段剪斷了監控設備的線。

李志通說：被剪斷線的監控設備有幾個？

現場警員說：有兩個，相距兩百米左右。

李志通說：那五分鐘的時間足夠了，兇手在附近觀察過每一個監控探頭，到晚上扳下電閘，然後剪斷監控設備的線。

李勇說：兇手肯定會在作案之前來觀察情況，兇手應該開着車，到有監控的地方停一下，四處觀望一番，然後到另一側有監控的地方。不過他的重點只是趙宇果家，所以只需要看清楚那個範圍的監控就行。這就是為什麼兇手只剪這兩處監控錄像的原因。

李志通說：為了不引人注目，他應該開着一輛車，為了掩人耳目，他還會戴上帽子或者口罩，兇手的車會停在監控死角，不會暴露在監控範圍下。

現場警員說：死者習慣把鑰匙放在防盜門的紗網內，所以才會讓兇手事先藏在死者家裏，門鎖沒有破壞，窗戶有防盜網也沒有被破壞的痕迹。

兇手避開了所有的攝像頭，避不開的就斷電剪斷線路，兇手具有一定的反偵查能力，而且目標明確就是為了殺趙宇果，死者李麗的人際關係都分析過了，難道還有什麼遺漏？

目前為止李勇這邊一點頭緒都沒有。

顧越忽然說道：文佳的猜想很有可能是對的，我們在馬珂的家中發現了第二個人存在的痕迹，也就是說，馬珂指揮第二個人殺人是有很大可能的。

宋澤濤說：真的可以這麼確定么，畢竟咱們只發現多了一雙筷子，一個牙刷。

顧越說：是不是真的，我們試試就知道了，小濤借你個U盤。

宋澤濤一頭霧水說：借U盤幹啥？

顧越說：我要讓馬珂親口說出來。

顧越拿着案件的檔案袋前往馬珂的審訊室。

顧越走進審訊室一句話不說的坐下，從檔案袋中拿出在馬珂家拍的一些照片，顧越故意把照片擺放在自己的面前，擺放的整整齊齊，然後又從檔案袋中拿出一隻U盤，放在照片的最右邊。

做完這一切，顧月就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馬珂，兩人對視着。

馬珂終於忍不住開口說：警官什麼時候能放我走。

顧越笑了笑說：恐怕你還走不了。

馬珂說：為什麼不放我走啊？

顧越說：你殺了李麗，又借刀殺了趙宇果，你說你能走得了嗎？

馬珂說：我殺了麗麗？你說我傻了麗麗？我沒殺人，我說了我沒殺人！

顧越一個一個的把照片推到馬珂面前說道：這些你應該都見過吧，你們住在一起，你殺了李麗，碎屍裝在行李箱中，你害怕了，越來越害怕，你害怕有一天被發現，更害怕有一天會被抓，所以在某天晚上你把李麗的屍體丟棄了，你還是害怕，害怕警察找上你，於是你跟一個人說如果你被警察帶走了，就讓他殺掉趙宇果，這樣你就可以擺脫嫌疑了。

馬珂低着頭沒說話。

顧越接著說：你可以一舉兩得，一可以擺脫嫌疑，二還可以殺掉一個仇人，你處理了很多東西，但是你忘掉了筷子和牙刷。

馬珂說：這個東西是……

顧越打斷說：你不會是想告訴我這是你自己用的兩雙筷子，兩個牙刷吧。

馬珂說：對呀，自己用兩雙筷子，倆牙刷不違法吧。

顧越說：確實不違法，但是筷子是我自己放的，不是你的那位朋友用的。

馬珂說：你這是欺詐！

顧越說：那麼請問我欺詐你什麼了？

馬珂：……

顧越說：你也不用胡攪蠻纏了，你的那位朋友已經被我們抓了，他去斷電剪電線很聰明，但是還是被監控拍到了車牌號，我們很快就鎖定了他並且抓到了他，這個U盤裏就是剛才的審問記錄，還需要我放給你看看嗎？

馬珂眼圈慢慢的變紅了，嘆了口氣說：怎麼會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