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萬一就是有漏網之魚呢
許洛醒來,闖入眼瞼的是一片慘白,空氣之中飄着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
她蹙了蹙眉梢,記憶里的最後一個畫面涌了上來,下意識的轉頭,卻對上了另外一張溫潤的容貌。
霍卿坐在一旁,膝頭上放着一本全英文的小說,察覺到許洛的動靜,立刻起身向她走來,關切問道:“感覺怎麼樣?”
許洛眼中劃過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失望,點了點頭,撐着虛弱的身體坐了起來:“還好,沒事了。”
目光在病房裏轉了一圈,剛睡醒時的溫熱從眼底褪去,緩慢爬上的是用以偽裝的譏諷:“看來陸澤臻這幾年生活的很順心,不過是低血糖昏倒而已,竟然還送到醫院裏了。”
霍卿眼角有些對許洛的不滿,拿了一個枕頭墊在她的腰后,溫聲斥責:“都是人,任何病症都需要用心對待。”
他嚴肅的模樣,讓許洛將後面的那句自嘲吞了下去,反而是笑着對霍卿說:“被你這樣一說,我還應該好好的謝謝他。”
“謝他就不必了。”霍卿又慢悠悠地說,“畢竟我們的危機還沒有解除,幕後黑手堂堂正正地站在眼前。”
霍卿蘊而不怒的樣子逗笑了許洛,笑聲還沒有落地,一道人影又從門口踱步而來。
“呵,姦夫淫婦。”陸澤臻眼底壓着幾分怒火,目光不善地盯着霍卿和許洛兩人,嫌惡躍然臉上。
許洛已經習慣了陸澤臻的態度,更何況又是陸澤臻送她到的醫院,她不介意對着他表露那麼丁點的善意:“謝了,陸總。”
陸澤臻頂着厭惡看了一眼許洛,沒有動。
反而是一旁的霍卿倒了一杯溫水給許洛,聲音低低的,含着寵溺:“想吃什麼,我去買。”
許洛象徵性地道謝之後,就再也沒有去理會陸澤臻,聽到霍卿的話,更是一連串油膩又不健康的菜名滑到舌尖。
“醫生說你低血糖,胃也不好,所以你肚子想的那些菜名給我統統咽回去,只能點清淡的。”霍卿早已經看出了許洛的心思,剛剛藏着沒說,就是為了看此刻許洛炸毛的樣子。
“你隨便點吧。”許洛一下子失去了對即將到來的午飯的興緻,睏倦地靠在床頭,露出幾分疲態來。
霍卿低低地應了一聲,將手機拿出來,打算直接點外賣,下單的時候看了一眼陸澤臻,微微笑道:“陸總有什麼想吃的嗎?”
“沒有!”陸澤臻從牙縫裏擠出來這兩個字,目光噴火一般死死盯着許洛。
這個女人,剛剛對他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話之後,直接就無視了他!竟然還當著他的面,和其他的男人打情罵俏!
既然陸澤臻說不吃,霍卿就耿直的沒有給他點,等待的時間裏,霍卿又給許洛倒了一杯紅糖水,將水杯遞到許洛的手裏:“喝了,最近你總是加班,趁着這一次的機會,剛好休息一下。”
但許洛卻皺着眉頭,搖頭拒絕:“不行,自從回國之後,公司的情況一直都不好,這兩天是關鍵期,我再……”
想到這裏,許洛想起來眼前還站着罪魁禍首,非常直白地不滿地剮了他一眼,咬着牙,一個字比一個字吐得重:“我再找找!一定有不畏強權,樂意和我們合作的企業!”
陸澤臻杵了半天,終於引起了許洛的注意,冷笑一聲,面無表情地打擊許洛的積極性:“不畏強權的企業都已經死了。”
哪裏有什麼清高的人,但凡企業能夠做大,大部分人都會同流合污。更何況,誰會願意為了一個霍家得罪地頭蛇。
“奧。”許洛也不惱,手裏捧着杯子,臉上掛着嬌笑,“也說一定,萬一就是有漏網之魚呢。”
比口舌啊,來就來,誰怕誰?
看誰先把誰氣死。
霍卿忽然抬眸,掃了一眼許洛和陸澤臻,面上的笑意降下去一些,開口說:“我去拿外賣。”
說完抬腳走人,順勢將病房門關上了。
這其實就是給他們兩人一個說話的機會,但陸澤臻和許洛根本就沒有辦法好好說話。
病房門合上的那一瞬,陸澤臻心中的怒火再也無法壓抑,三兩步走到許洛的面前,一把抓出她手中的水杯,直接摔進了垃圾桶里,又罵了一句:“狗男女!”
許洛心裏覺得好笑,語氣慢悠悠的:“陸澤臻,你這樣會讓我誤以為你在吃醋,莫非……你還沒有放下我?”
“你憑什麼?勾引人的本事嗎?”陸澤臻氣的狠了,恨不得將所有不堪的話都用在許洛的身上。
熟料,許洛也不惱,嘴角噙着一抹笑看向陸澤臻:“陸總認為是就是了。”
“你!”
陸澤臻也沒有想到,許洛竟然也不同他吵了。
他的這一拳打出去,猶如錘在了軟綿綿的棉花上,棉花沒事,他很是內傷。
病房門吱呀一聲開了,霍卿休閑的拎着外賣走了進來,將許洛病床上的小桌板放好,把點的外賣拿出來,眼皮抬也沒抬:“沒有定陸總的,陸總回去吃吧。”
這就是趕客了。
許洛嗤笑一聲,為霍卿的做法點了一個贊,也點了點頭:“陸總,有緣再見。”
“呵!”陸澤臻臉色陰鷲地冷笑一聲,口吻篤定,“期待再次見面。”
語氣聽起來完全不像是期待,反而有點蠢蠢欲動的落井下石。
許洛自然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了威脅,胃口頓時就消去一大半,病房門被重重的合上,昭示着離去之人的怒火。
“吃飯。”一勺粥喂到了許洛的嘴裏,霍卿風輕雲淡的模樣,“天大的事,也要吃飽了飯才有力氣去做,更何況,對付陸澤臻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許洛這才沒滋沒味地喝了一口粥,從霍卿的手裏拿過了勺子,眉宇之間的擔憂越發濃重起來:“聽陸澤臻的意思,恐怕A市真的沒有願意和我們合作的公司。”
“A市沒有不代表華國沒有,陸家的勢力確實大,但還沒有到隻手遮天的地步。”霍卿緩緩地說,雖然他的眉梢也壓着幾分疲憊,但看上去沒有絲毫焦急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