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見南王
()絳嫣一行人沿着水上的迴廊走着,慕兒也跟着,幾個輾轉,絳嫣終於停了下來,慕兒不得不感嘆,吃飯可真不容易!絳嫣停在了餐殿門前,只見對面走來兩個華冠縷衣、金釵玉鐲的婦人,均是粉面含春、貌美風韻。絳嫣連忙行禮,其他奴才也都叩拜了下去,只聽絳嫣禮道:“雲妃、雯妃早安!”這便是王爺的兩位妃子,王爺可真是艷福不淺啊。那邊的雲妃、雯妃也早已瞧見了絳嫣,王爺的愛女,她們也不敢怠慢,雲妃笑着道:“都起來!”“慢!”雯妃突然阻止道,眼裏有一絲狡黠閃過。“妹妹,怎麼了?”雲妃不解,問道。下人們也是低着頭,不敢說話。雯妃的刻薄是出了名了,總是雞蛋裏挑骨頭,對絳嫣更甚,只要有機會,她便會尖酸斥責。雲妃看似溫柔,實則與雯妃一個鼻子出氣,只不過是暗箭傷人罷了。南王曾經有三個妃子,雅妃、雲妃和雯妃,雅妃便是絳嫣的母妃,雅妃本名舒文雅,是南王在王府外的妻子,舒文雅從未入住王府,生下絳嫣后不久便去世了,雅妃的名號是王爺後來追封的。絳嫣的母親深得王爺寵愛,只要有她在,王爺便不會正眼看雲妃、雯妃一眼,死後生個女兒還要與她們爭寵,雲妃兩人哪裏容得下這口氣,總是毫不厭倦地刁難絳嫣。“不知道是主子教的,還是本來就沒有教養,那個小丫頭居然不行禮。”雯妃說著伸出一根玉指指向慕兒。“妹妹不說,我還沒注意到呢!這作風不是惠允你調教出來的?”雲妃順着雯妃的手指看去,嘲諷地問道。“屬下不敢!屬下不敢!”惠允連忙磕頭道。絳嫣站直身軀,目光清冷,平靜地說道:“不關惠姨的事,這個丫頭是新來的,還不懂府里的規矩。”隨即轉身對慕兒道:“慕兒,還不快上前行禮!”慕兒也聽出了對話中的針鋒對麥芒,對兩個王妃的形象大打折扣,又是兩個毒舌婦,讓人嗤之以鼻。慕兒礙於小姐吩咐,極不情願地行了一禮。慕兒的表情被兩個王妃盡收眼底,雯妃說道:“這小丫頭傲氣得很呢!既然不懂規矩,不如讓我來調教調教!”說著便來到慕兒跟前,揉了揉柔若無骨的手,揚起手便是一巴掌下去。要是其他人,這一巴掌鐵定是落在臉上了,慕兒卻不會等着挨打,她微微後退,極其容易地躲過了雯妃的手掌。忘了告訴你們,為了防止被綁架,慕兒從小就被要求練習跆拳道,現在估計早就到了黑帶水平了。雯妃一擊不中,怒斥到:“大膽奴才,居然還敢躲!”說著又準備動手。“雯妃且慢!慕兒是我的貼身丫鬟,理應由我管教,您這樣插手是不是不太合適?況且您是堂堂王妃,何必跟一個小丫鬟過不去呢?這樣不是有份嗎?”絳嫣話語決絕,卻毫不失掉禮數。雯妃臉色一陣青白交替,斜視了絳嫣一眼,冷笑道:“我就不信,我今天連個小丫頭也教訓不了了。”雯妃揚起手來,這次似乎加快了速度,一副不打不罷休的樣子。慕兒倒不以為意,雯妃就是打一百次,自己也是能躲得過去的。不過手到半空,卻被另一隻手攔截了,是雲妃。雯妃不解,微怒地問道:“你又怎麼了,姐姐?”雲妃並不答話,使眼色向著不遠處望去,只見一個英挺的中年男子帶着啞叔等人朝着這邊走來,雯妃連忙收手,整理好衣衫,微笑靜待着,一改剛才的潑辣作風。來人正是堂堂南王,南王今天並沒有兵戎加身,一身麻色輕裝,溫軟中帶點洒脫,面色雖不失威嚴,卻蘊藏着一份為人父、為人夫的慈和。近幾年來,南王除了歡耘節,每天都是身着戰袍,徜徉惡獸之中。延續的戰爭已挫敗了這個男人的傲氣,他的心裏有太多刻痕,每一道刻痕都是自己即將面對的慘痛事實。南陸的防守已經越來越薄弱了,或許真如預言那樣,南陸即將易主。南王收斂好所有的擔憂,快樂溢於言表,他不想把愁雲散佈在家人上方。雲妃、雯妃和絳嫣所有人都參拜了起來,慕兒這次也學乖了,跟着大家一起參拜,雖然討厭這種禮節,但是不想身首異處,就要入鄉隨俗。南王上前扶起雲妃三人,笑聲朗朗地說道:“都起來!今天一家相聚,那些俗禮就免了!”南王說著將慈愛的目光投向絳嫣,關切地問道:“嫣兒,近日身體可好?”說話間,眼神無意地向著慕兒掃了一眼。絳嫣也有數日沒有見到父王了,近日軍情似是特別緊急,父王甚至沒有時間回來看自己,心裏或多或少有些埋怨,但是現在聽到父王如此關切地問候,心裏一熱,什麼都不想計較了,絳嫣壓抑住心裏的感動,答道:“女兒很好,倒是父王,多注意身體才是!”南王很欣慰地笑了,雯妃見狀,氣憤王爺對自己的忽視,在一旁臉憋得通紅,想怒卻不敢發作。倒是雲妃幹練,走去握着兩父女的手,笑盈盈地說道:“好了,我們先進去吃飯!絳嫣有我和妹妹照顧,王爺您還不放心嗎?”慕兒聽到這話,差點兒沒噴出血來,小姐就是讓你們兩人照顧才不讓人放心的,說假話也不臉紅,我都沒到這境界,真不愧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一臉更比一臉厚。不過自己對南王的印象還是不錯的,在慕兒眼中,南王只是個慈父的角色,這讓她想起了自己的爸爸,還有媽媽,他們現在知道自己丟了嗎?是不是再滿世界地尋找自己呢?或者根本就毫不在意自己這個女兒。南王聽到此話,心裏也是嘲諷地一笑,順從雲妃的話答道:“哪有不放心的,兩位王妃的品性我還不了解嗎?”雲妃也聽出了南王的話外之音,卻無甚關係,彼此夫妻多年,是善是惡,早就心照不宣,何必多說。若非是自己手裏握着他的一個秘密,他早就把自己休了。南王說完便朝着餐殿走去。雲妃等人也緊隨其後,慕兒跟在絳嫣的身後,嘟囔着嘴自語道:“以後要是每天飯前都要來一場這樣的‘攻心計’,那我寧願絕食而亡。”她全然沒有注意到腳下的一層石階,飄然踩下,身體踉蹌前傾,慕兒已經在竭力防止自己摔下,可是自己還是準確無誤地撲倒在了絳嫣身上,絳嫣一個重心不穩,身體亦是朝前倒去,前面的雯妃如是,雲妃也如是,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連續倒下。不過,南王若是可以選擇,他也寧願倒下,而不是被雲妃扯掉了褲子。雲妃被雯妃撲到,本想抱住王爺的腿以不至於摔得很慘,誰知王爺今天的着裝,太過寬鬆休適,只那麼輕輕一拉,褲子便滑了下來,不過還好裏面有一條長底褲,這才避免了走光的危險。雖是如此,王爺仍舊是又羞又怒,尷尬不已地將褲子套上。啞叔、惠姨等人均是大張着嘴巴,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全然忘了上前去攙扶摔倒的絳嫣等人。十分喜劇的場面,卻無人敢笑。慕兒自知釀成大錯,心裏悔恨不已,將絳嫣攙扶起來,急忙又跪倒在南王面前俯首認罪。天哪!為什麼又要犯錯?難道我註定要九死一生嗎?雯妃頂着凌亂的髮髻被人扶了起來,再也不顧形象,憤怒地罵道:“又是你這個小賤人,有絳嫣護着你,你就無法無天了是嗎?”說著準備上前踢上慕兒兩腳解氣。“雯妃!休得放肆,你眼裏還有本王嗎?”南王聖顏微怒,斥聲道。雯妃停止動作,可是依舊心有不甘地說道:“可是她……”“退下!我來處理!”命令,絕對的命令。雯妃只好退回一邊,氣憤地整理自己的髮髻。雲妃則是因為自己剛剛扯下南王的褲子,現在一句話都不敢說。“父王,慕兒她不是故意的,您別怪罪她!”絳嫣上前求情道。南王早就知道她是歐陽慕兒,如此大的排斥力,除了月章,還能有什麼神物。只是沒想到見面後會發生這樣窘迫的事情,自己該怎麼找台階下呢?“哈哈……哈哈……”南王突然仰頭大笑道:“小丫頭,難道這就是你給本王的見面禮嗎?倒是很特別呀!”慕兒以為自己聽錯了,其實不止慕兒,在場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慕兒十分疑惑,尷尬地看着南王,她想要知道,這個南王腦袋是不是有問題。南王倒是很豁然,自己解圍道:“湮老昨天占卜,預言我今天有走光之災,沒想到真是這樣!湮老一向預言無虛,倒是我疏忽了啊!”這台階兒,找的可真好,表明自己早就知道,倒是化解了尷尬地氣氛,可是這跟剛才那句話有什麼關聯。南王並不追究慕兒的過錯,着讓雯妃十分不爽,但是攝於聖威,自己還是跺足忍了下來。惠允急忙服侍用餐,剛才的小插曲兒,早就拋諸腦後。王爺就是王爺,不管什麼時候,他的威嚴總是不容抹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