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翌日。

還未等天大亮,獄中看守便早早的將祁笙好生放了出去。還有管事嬤嬤親自帶着祁笙去那上次來宮中居住的旎珞宮梳妝打扮。

祁笙知道今兒個是什麼日子,是太后的生辰宴,也是要給朱常洛答覆的日子。

祁笙還不知花雲裳那邊有沒有順利接近朱常洛,不曉得她會用什麼法子。祁笙心中是不想就這般聽天由命的,但現今的形勢告訴她,她還沒有那個能力去逆天改命。

“祁笙姑娘真是個美人兒,怕是前將軍府提親的公子都要踏破將軍府的門檻了吧。”嬤嬤一邊替祁笙綰着發,一邊調侃着祁笙,想緩解一下氣氛的尷尬。

因為祁笙不喜多言,臉上也沒什麼神色,淡淡的模樣,很容易被人誤會成心情不好。

“自是不會。”祁笙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過,薄唇輕啟,只撂下這一句話。

氣氛似乎沒有緩和,倒是更加尷尬。

嬤嬤也沒有強求祁笙,她早知這祁將軍之女祁笙性子冷淡,對何事都不關心,這般反應她也是料到了的。

過了好一會,房間中只剩下嬤嬤為祁笙描眉畫眼的聲音。

祁笙突然道:“嬤嬤可知家父現今在何處?”

嬤嬤有些受寵若驚,沒想着這祁笙能主動與她對話,“祁笙姑娘自是放心,祁將軍剛剛返京,此時呀,應是在上早朝呢。待晌午時分太後娘娘的生辰宴開始,姑娘便可見到了。”

上早朝?看起來這尋常人是不是父親與自己發生的事情,此事居然早早的便被朱常洛埋了起來。

那日朱常洛還答應祁笙,澄清罪責。這下可好,未曾傳播,無需勞煩皇帝澄清了。

“謝嬤嬤。”祁笙難得對人輕輕一笑,扯着嘴角有些僵硬。

打扮了半個上午的功夫,終於完事了。

祁笙坐在檀木凳上,雙腿都快要發麻。

嬤嬤囑咐祁笙,還有半個時辰生辰宴才會開始,在太後生辰宴開始前,她可以在宮中隨意溜達走動,賞賞花,看看魚,都是可以的。

當祁笙推開鏤花雕刻的門,視線里突然出現了身着官服的葉曌。

第一次見到葉曌如此正經模樣,不由得一愣。

葉曌是故意在此處等待祁笙出來的,管事嬤嬤便是他安排給祁笙梳妝打扮的。

但葉曌突然見着眼前如天仙般的人兒,也不由得不捨得將眼神從她身上移開。

貌比西施。一切美好的詞都不足以形容祁笙此刻的美。

葉曌眼前的祁笙身着淡粉色暗花細絲褶緞裙,凌雲髻上插着白羊脂簪子,佩着瓔珞墜。

第一次見祁笙如此認真打扮,便如此俊美。

祁笙深邃的眸子中流露出些許無奈,這葉曌怎不像傳聞般不易人接近,三番五次闖進她的生活,打亂她的節奏。

“何事?”祁笙並無多言,一邊轉過身緩緩關上門,一邊對有些發愣的葉曌道。

還未等祁笙回頭,葉曌的雙手就突然摟住了祁笙的腰。

葉曌低沉有磁性的聲音又出現在祁笙耳邊,“怎麼啦?沒事就不能找本王的王妃嘛?”

祁笙轉身推開葉曌,朱常洛都要將她許配給其他人了,如何成為他的王妃。

這一細想,祁笙心中竟有些吃醋。

“別抱我。”祁笙對着被推開的葉曌道,雙眸有些慌張,不敢直視葉曌。

“誰抱你啦,不過把玉佩還給你。”葉曌的大手突然撫上祁笙的頭,摸了一摸。

祁笙低頭看着被葉曌纏在腰間的白玉玉佩,這東西何時掉落的她都不知。還是刻着“曌”字,行走之間會無意觸碰到玉佩下串着珠子的流蘇,珠子碰撞叮叮噹噹的聲音。

葉曌突然牽起站在原地,有些發愣的祁笙。“走吧,帶小娘子逛逛宮中。”他眸間都帶着笑,見祁笙沒有甩開他的手,薄唇輕輕勾起,心裏頭舒服多了。

太後生日宴還在緊鑼密鼓的準備着。不少年紀尚輕的小太監都在佈置大殿內擺設,小宮女也要準備就緒開始擺盤了。

葉曌方才牽起祁笙的手的那一刻被不少宮女都瞧見了。都在嘰嘰喳喳的八卦這淮南王葉曌身邊貌似天仙的人兒到底是誰呢。看這模樣,氣質,到底會不會是哪家未出閣的千金小姐。

祁笙隨後又被葉曌拉去御花園閑逛,想不被發現都難。

入殿前祁笙四處瞥了瞥,終於見到了自己父親。

穿過人群,摩肩接踵的終於來到了祁曄身邊。

祁曄看上去身體恢復不錯,在詔獄應是未受什麼苦,這朱常洛是真奇怪,莫名其妙抓起來又在她提出條件后應允。難不成本意便是威脅自己入宮或者嫁給蘇白嗎?

“父親。”祁笙順手挽過祁曄的胳膊,祁曄不經意間躲了一下,表情有些變化但很快隱藏,似乎是碰疼了,很明顯不想讓祁笙感覺到他的反常。

祁笙看着有些反常的父親,那這看來表面上的雲淡風輕也許都是裝的。

“笙兒,萬不可因父親而對皇上魯莽。”祁曄一身凌然正氣的模樣,慈愛的對祁笙笑着。眼角的皺紋一笑都擠在了一起。

他是父親,他想要承擔自己身上的那一份責任。無論生死,他都不想讓他的笙兒代替他承受應有的痛楚。

祁笙沒多說什麼,眸子笑眯眯的盯着祁曄,頭回見着祁笙笑的這般甜。“爹爹放心吧,笙兒一切都聽從爹爹安排。”

祁笙雖是話里這般說,但她心中還是有些許的不自在。

父親千般萬般不想她摻入這朝廷中的爾虞我詐,皆是因為想要祁笙平平安安的許個好人家,平淡的度過這一生便好。不要邁入他和他娘的後塵。

二人心中都各自揣着心思。

“入---席。”是小崔子熟悉的聲音穿過大殿,迴響不停。

在殿外還未等多少時辰便被喚着入席了。

這太后的生辰宴熱鬧得很,就是不同凡響。但熱鬧中還帶着些拘謹。畢竟這是宮宴,眾人自是不敢多有逾越。

太后今個雖是主角兒,但守着規矩,自是皇帝朱常洛坐在主位。孝元皇后郭氏留坐在朱常洛右側,太后老人家坐在左側。身邊還有個身形模樣祁笙看上去很眼熟的姑娘。似乎是哪裏見過。

後續大臣依次按照官位擺坐。

祁笙與祁曄離皇帝的正位倒是不遠,時不時的祁笙就能感受到來自朱常洛不太尋常的目光。被祁笙發覺后,祁笙便直勾勾的盯着他,弄得朱常洛也不自在,便尷尬的對着祁笙敬了敬酒,嘴角微微上揚。

除了朱常洛的目光,還有好幾道目光不經意的直射在祁笙身上。

說來,這也是祁笙打小第一次隨父親出席宮宴。這身子骨說是裝病倒也不對,到底是有些單薄的。剛出生時便不易見風,稍大些也是被他父親送去她那個師傅那裏去,成了個泡着藥罐子長大的姑娘。

所以,這宮宴不常參加也有些這身子骨的緣故,但絕大多數還是因為祁曄不允。

他祁曄怕就怕是自家閨女被朝廷上有心的大臣盯上。祁笙的娘沒的早,祁曄也沒另納小妾,一門心思全在這祁笙身上了。

不像是別家的,嫡庶之爭常有發生。

“笙兒及笄也有二年了吧,祁將軍。不如趁着這太後生辰這等大喜日子,順道把笙兒婚事定下來,你看如何?”朱常洛突然起身,擺了擺龍袍,晃起波動,舉着酒杯,對祁曄道。

祁曄站起身,心中是有些不情願的,但臉上絲毫未表現出來,對朱常洛作揖,賠笑道:“若是皇上願為小女尋得個好人家,那也是極好的。”

“哦?那笙兒看這蘇家如何?”朱常洛的眼神似笑非笑,飄忽在祁笙和祁曄的身上。

“不知皇上說的哪個蘇家。”祁笙平淡的眼神,似乎驚不起絲毫漣漪,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又出現在朱常洛的視線中。祁笙清冷的聲音又迴響在大殿內。

好像祁笙這一說話,殿內沒有方才的嘈雜了。祁笙本就模樣傾國傾城,周身又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氣質,與別家那些要不是唯唯諾諾就是囂張跋扈的女子自是不同的,更是引起了眾人的目光。而且,她今日居然伴在祁曄身側,一個從未見過的女子出現在祁曄大將軍身邊,身份自然會被多加揣測。

朱常洛大笑幾聲,臉蛋兒也因酒微醺的變得有些紅。其實這朱常洛模樣倒是不差,今時才三十又八,正當壯年,很多女子入宮也不會覺得嫁入了宮中便把半輩子賠在了宮中。因為,就她們這些勢必要作為家族聯姻的人來講,朱常洛,算是良配。

“自然是蘇指揮使蘇白與祁家的女兒才門當戶對了。”朱常洛又看了看祁笙,他此刻醉酒的模樣混濁得很,但看向祁笙的眼神,絲毫不混濁。

只有祁笙能讀懂眼神中的意味。

既然不必強勢要求她入宮為妃,那與蘇白這婚事,她祁笙不願也得願了。

祁笙不多言語,眼神淡漠。

朱常洛醉醺醺的喚起蘇白,詢問他是否應了這門婚事。

蘇白還是身着先前那身大紅色飛魚服。偷偷瞥向祁笙的眼神還有些許羞澀。

自然,娶回祁笙這種家世顯赫相貌傾國傾城的妻子是不錯的。

“屬下謹遵聖上安排。”蘇白對朱常洛作揖,道。喜色上了眉稍。

其實,這祁笙和蘇白是青梅竹馬着一起長大的,祁笙的娘與蘇白家是世交,但祁笙的娘去世后,關係逐漸便淡漠了。而這祁笙本就性子冷淡,見着了七八年未曾寒暄的蘇白,跟不相識的人並無兩樣。

“好,那這門婚事朕便做主,擇個良辰吉日,不如定在三月後,正月十五燈會過後如何?”朱常洛掃了眼眾人,見沒人應答。自然,也是無人敢反駁朱常洛的決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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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鴻:醉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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