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族議
秋菱見韓毅看來，近前拜見罷，又回著：“公子，主母讓您去一下。”
“唔，可知是何事？”韓毅看着秋菱問着。
秋菱搖了搖頭：“主母沒說，不過，見公子派人取了店鋪契書，主母查問了一下。”
韓毅點了點頭，心下瞭然，大步進了後堂。肖氏果然正在等着，說了幾句閑話，肖氏就問着：“正言，你將各城數十處最好地段的店鋪都賣給米家了？”
“我要買二千匹戰馬，五百匹種馬，這就要一億伍千萬錢，故而將母親所留的部分店鋪賣了，這筆錢倒是足夠了。”韓毅正色說著：“雖然余了一些，後面馬蹬馬鞍、馬蹄鐵、招募青壯三千，各項費用還是不小，想來也就差不多了。”
肖氏見韓毅正色說著，又言明是其母親所留，自是明了言中之意：這是韓毅私產，如何處置自有其定奪，他人無從置喙。心下暗笑：“韓毅以為自己要阻擋此事，卻不清楚自己只是盡一份長輩的規勸之責罷了，也好將來在老爺面前有個交待。不過現在韓毅心意堅決，倒也是個好事。雖然不知十多年後會怎麼樣，可是積沙成塔，積水成溪，集腋成裘，積毀銷骨啊！有些事，就是要從點滴做起才好。而且是對方主動的去做才是最妙。”心念如電，卻是不顯，搖着頭嘆息道：“我也知這些都需要用錢，可家中本有積蓄，後面又有田地商鋪十年出租的收入，想來也是夠了；現在賣斷實是不妥，以後就是想買回來也不可能了。”看着韓毅，遲疑了一下，又說：“最好能夠和米氏談談，改賣為租才好！”
韓毅見肖氏神情淡淡，並無着急之意，心念一轉，暗想，大概是卸去自身責任之意，也是要為將來在族人及父親韓德面前說自己輕賣祖產打下伏筆，這根由自是為了韓顯了。然則這也是人之常情。不過這提議毀約，就是誘自己入坑之舉了，若真毀約，哼哼，那可就成了韓毅韓正言一生的污點了。只是既然這樣說，要擺出高姿態，那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心念轉動，韓毅也是嘆息一聲：“唉！這卻是無奈之事。此去荊州，自是招募鄉人為上。就如陶都察，能坐穩徐州，不也是因為近萬丹陽精兵之故？為了父親，我這做兒子的自要傾力相助。”又看着肖氏，沉聲緩緩說著：“這三千青壯，就不算種地的佃戶，只加上我家原有一千多青壯、護衛、商戶、僮客，就是四千多人，二千五百匹馬，可也是一大筆開銷；原本我還在擔憂，既然母親有此心意，府中這些錢自有用處。”
肖氏一窒……
管家進來稟報：“夫人，公子，族長及各房老爺、執事都去族堂了。”
韓毅看向肖氏：“母親於我一起去族堂吧，剛好就田地店鋪出租、去荊州人手招募等事和族人一次講清。”
肖氏點頭允了。韓毅又看向管家：“所在田產、商鋪、酒樓、客棧的清單準備好了吧？”
“公子，都是準備妥當了！”管家大聲說著，心下黯然，自家去不去荊州，實是為難呢？
族堂，和族長、各房長輩、執事見禮罷。
族長捋着白須，笑問着：“正言，你將族裏各房及執事全部請來，想來是有事要說了！”族長年已七十有九，頭腦依然十分清明，乃是韓德伯父，是現在上一輩中碩果僅存的，全族中最年長之人了。
韓毅恭謹施禮答着：“伯祖，正是有事，想請族中長輩拿個主意。”
一邊韓毅叔父韓載笑着接口：“那你就講來，相信各位前輩會一齊想辦法的。”這是早就知道情況，私下溝通好的，此時配合起來，自是一問一答，順利引導族議進程。
“是！”韓毅應着，看了族中眾人一眼，大聲說道：“今天請族中長輩來此，是為如下幾事。”一頓，接著說道：“我父已安排我及家人前去荊州，今天主要是兩件事，一是想問哪些族人願去荊州，一起再打下一片韓氏基業；二是我家田地、商鋪、酒樓、客棧、作坊皆欲轉租出去，這事自然先緊着族人。只是現在用錢之處甚多，所以這租期以十年為期，租金一次先行付清……”
“轟”的一下，族堂中嘈雜聲大起。韓德這支乃是嫡長枝，四百年下來，積累實多，今天居然願意轉租給族人，且一租就是十年；雖然早有耳聞，今天既然成真，有些實力的族人立刻心動起來。又見族長、韓德親弟韓載、韓闔並不阻止，即知這是先行商量過的，此事族中已是同意，立刻開始盤算自家手上金銀錢財，好租下韓德名下自己感興趣的店鋪田地酒樓作坊。
雖然都是一族，可關係自然有着遠近親疏，此時自是和平時相親善的商量起來。
韓毅一揮手，韓方立刻捧出數卷竹簡，將欲租出的田地商鋪客棧酒樓作坊列了出來，開始逐一詢問：“金水街與長定街十字路口酒樓一座，三層，這地段如何，各位族人皆知，租金千萬錢，誰願意租下？”
立即就有族人站起身來，向著眾人拱手笑道：“各位族親，我本也有兩座酒樓，這酒樓我接手自是最為合適，還請大家成全。”
眾人就聽邊上另一個開有酒館的族人笑着接口：“十四哥既然有意，族人自是要成全的。大家說是不是？”……
大家立刻知道二人是達成了默契，這樣也好，皆是族人，倒也不傷和氣。
“成田坊皮匠作坊，做皮甲、皮衣，位置又好，雖然人不能留下，可這位置、名氣皆是有的……”
“惠定街鐵匠作坊，數百年的老字號，兵器、傢具皆做，乃是彭城最大的鐵作坊……”
雖然韓德財產眾多，可這族人個個也是財力強橫。不過兩刻，所有的田地、酒樓、客棧、作坊皆是被租賃一空。
韓方親自執筆，將各個族人預定所租賃的商鋪田地一一記錄下來。又看着眾人笑着：“咱們都是一家人，有話就直說了，明天就開始準備交錢，至少是先交三成，一月內全部交齊。一月後可就不候了。”
眾人大笑，就有人說著：“既然誠心想租，這時間已是足夠長。……”
“這個放心，知道正言急着用錢，我彭城韓氏族人豈能讓景行、正言父子為錢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