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詭異搜索
我第一次出國去的是東南某國。
這個國家因白象、寺廟和風景而出名,暫且稱之為白象國。
本以為是一場其樂融融公司集體旅遊,沒想到卻招來殺身之禍。
七月初,公司剛做完幾個大單。作為犒賞,琴姐組織十餘名員工赴白象國遊玩。
琴姐是我們老闆,很漂亮,長得像明星陳數,精明聰慧,性格和風細雨,公司不少單身狗想追而不得。
出境登機時,瞅見琴姐倚靠在一個豬頭男身旁,俏臉含笑。
男人叫鄭平安,是琴姐老公。
五十多歲,矮子,暴凸四環眼,頭微禿,肚腩鼓,貌似豬八戒和土行孫雜交品種,在東南等國做藥材生意,很有錢。
詭異離奇之事,從這個豬頭男開始。
在白象國遊玩三天後,行程安排是免稅店自由購物。
我囊中羞澀,沒去,與同住一個房間的導遊小方留在酒店吹空調。鄭平安本身在東南等國做藥材生意,此次來白象國主要為陪琴姐,恰好也待在酒店。
三人約起鬥地主。
鄭平安露出土大款本性,說咱要玩就耍點錢,刺激。但被我跟小方果斷拒絕,我們表示只願干打。
同土豪耍錢,螞蟻艹大象么?
我們腦子又沒被門擠過!
正打着牌,鄭平安拿手機罵道,明天我要去孔府談生意,忘訂酒店了,垃圾P果又死機!小金你手機借我用一下。
訂好酒店后,他把手機丟還給我。
打了幾局,鄭平安覺得沒勁,跟小方到酒店三樓做香薰SPA,我則回房睡覺。
一覺醒來,發現才下午四點多。百無聊賴,準備打開手機裏面幾G櫻花國動作片存貨來看,不小心按到某度,下面搜索記錄讓我驚訝不已。
記錄顯示:孔府XX五星級酒店的位置、殺老婆后如何消除自身罪孽、人身意外傷害險申報領取程序。
看了一眼某度賬號,卻是鄭平安的。打牌時他曾用我手機登錄訂過酒店,賬號忘記退出。
本來,某度賬號搜索記錄在更換手機登錄后,無法同步顯示。但巧在於,我曾在手機里安裝過一個BUG文件,凡在我手機登錄過的賬號,該賬號在其它手機、電腦端登錄的搜索記錄均可以同步顯示到我手機上。
也就是說,後面兩條搜索記錄,是鄭平安在做香薰SPA時留下的搜索痕迹。
他搜索這個幹嘛,殺琴姐?!
細細想想,又覺得不可能。
鄭平安大琴姐近二十歲,二婚,據說前妻死於癌症,半年前某次購買別墅時,他請我們公司去估價,看上琴姐,開始狂追。起初我們都覺得他不會成功,可僅一個月,兩人對大家宣佈結婚。
有同事說,琴姐駕不住鄭平安玉石當巧克力般狂轟亂炸,也有的說,可能鄭平安在東南等國請人給琴姐下了情蠱。
正胡思亂想之際,外面嘈雜一片,同事們購物回來。
我出門下樓,遇見他們。
琴姐問我:“金書,老鄭呢?他電話也不接。”
“在三樓做香薰SPA呢。男人電話忙,捉姦必在床。琴姐你趕緊去抓,他肯定在幹壞事!”我壞笑着回答。
“小金,你膽子不小啊,敢在背後挑撥我們夫妻關係,想挖牆腳?”鄭平安面帶微笑,正同小方從樓上走下。
眾人聽了,一片鬨笑。
琴姐嗔罵道:“老鄭你胡說八道啥呢?!”
鄭平安說:“哎呀,老婆,開個玩笑嘛,那啥……這裏算我主場,今晚我請吃大餐、KTV唱歌!”
眾人歡呼雀躍,紛紛誇讚鄭總大方,嬉鬧一陣,集合去飯店。
吃飯時,同事都喝了不少酒,氛圍很好。正當我快忘記搜索記錄之事時,鄭平安叫我找一下嗨歌地點。恍惚中,我拿手機一搜索,心裏卻“咯噔”一下。
新產生幾條記錄赫然顯示:白象國黑衣阿贊巫術殺人成功率、意外死亡家屬如何索賠、保險公司賴賬怎麼收集證據。
我趕忙訂好KTV,握着杯子手心已開始沁出細汗。
鄭平安難道真的要殺琴姐?
而且,打算用白象國黑衣阿贊巫術?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酒精沖腦,我無暇思考,突然覺得有點尿急,起身去上廁所。拉完尿,身體稍微舒爽,站廁所門口抽煙,反覆考量搜索記錄之事。
沒抽兩口,卻見鄭平安晃晃悠悠朝廁所走來,左手提個包。
他瞅見我,打個酒嗝,噴出一嘴酒氣:“小金,……喝半路逃跑……孬種!”
我尬笑:“還是鄭總海量,再喝下去我要胃穿孔了。”
鄭平安“嘿嘿”一笑,臉上肥肉抖幾抖,急急往廁所里鑽。
見他走得急,我腦中忽然閃過個念頭,緊跟他幾步,口中喊句鄭總。
他回過頭,用發紅的銅鑼眼盯着我:“咋?你幾把掉蹲坑了?要進去撿?”
“哪能呢!廁位里沒掛鈎,你的包……”我用手指指他提包。
鄭平安狐疑一下,還是把包遞給我:“等我一下!”
說完,他衝進廁所開始稀里嘩啦。
我內心短暫掙扎幾秒,最後咬咬牙,迅速拉開他提包拉鏈。
映入眼帘是一份人身意外傷害險的保險合同,意外死亡保額一千五百萬,受益人鄭平安。
目瞪口呆地盯着保險合同,我感覺心臟在狂跳。按法律,意外傷害險需要被保人簽字或書面委託。
那麼,琴姐是否知道保單的存在?
還沒來得及看,鄭平安聲音從我身後突然傳來:“你在幹嘛?!”
回頭看去,鄭平安已經從廁所出來,眼睛直愣楞盯着我手裏動作。
我揚揚手裏紙巾,在他提包外面擦兩下,露出諂媚嘴臉:“鄭總,你提包沾了水,我幫你抹乾凈呢。”
心裏卻暗呼驚險。
幸好剛剛把提包拉鏈拉上。
鄭平安目光一頓,臉色微變:“小夥子不錯,難怪韻琴那麼賞識你,嘿嘿!”
“……”
我家傳神秘醫術,曾給琴姐痛經隱疾給過建議,她在公司也確實比較照顧我,甚至帶有一絲曖昧。在她結婚前,同事也常拿我們開玩笑,我雖無其它想法,卻也甘於享受這種微妙的優待。
可怎麼到鄭平安嘴裏有點變味?
席散后。
大家來到KTV開始鬼哭狼嚎。
我忽然發現鄭平安不見了,手提包也被帶走,一股難以名狀不安襲來。我迅速出門,轉了一圈,在茶座的一個陰暗角落,卻發現鄭平安的影子。
燈光昏暗糜紅。
他叼根煙坐在那裏,似乎正在與人交談。對面的人,身子大部分被茶座隔斷擋住,只露出來一隻腳。那人穿條灰黑色褲子,鞋竟是李X牌休閑鞋。
看來國貨在白象國還比較受歡迎。
只是,鞋碼太大,讓人印象深刻。
我看不清他跟誰交談,試圖聽他們聊天內容,但可惜KTV里音樂聲嘈雜,徒勞無用,只好強壓心頭疑惑,返回包廂。
到包廂口,卻見到琴姐秀眉緊蹙,一手扶牆,一手捂嘴,肩膀抽搐發出乾嘔聲,顯然喝多了。
我趕緊上去攙扶她。
乘此機會,我薅下她幾根頭髮,並迅速地翻動一下她眼皮。
琴姐冷不丁吃疼,看着我不解地問:“你幹嘛?”
我連忙說:“對不起琴姐,一不小心弄到你頭髮了,我扶你回去吧。”
沒曾想,此刻鄭平安卻從後面走過來,一臉奇怪地看着我們,嘴角上揚:“小金,乘我不在照顧我老婆呢,我是不是要謝謝你啊?!”
媽拉個巴子,咋遇上這麼個變態!
我正想解釋。
也許琴姐見他三番兩次陰陽怪氣說話,有點惱了:“老鄭你死沒良心,剛才跑哪兒浪了?別以為你在外面跟那些狐狸精鬼混我不知道!我要臉有臉,要身段有身段,怕沒人追么?金書一直就喜歡照顧我,我還願意被他照顧,怎麼滴,吃醋了?!”
包廂門開了。
幾個同事把琴姐的話聽了個透,紛紛發出看戲似的笑聲。
這一來,不僅是我,連鄭平安也顯得一臉尷尬,他臉上肥肉抖動幾下:“敗家娘們,喝多了說胡話,那啥……你們玩,我帶她先回去。”
鄭平安將她衣服、包、手機收拾一下,攙扶着她先回酒店。
同事中有個叫李大民的,笑着拍拍我肩膀:“行啊,書哥,我說琴姐咋跟你關係那麼好呢!你敢大庭廣眾在老鄭的頭上種草。我牆都不扶,就服你!”
我罵道:“滾犢子!”
……
回到酒店房間,導遊小方“嘿嘿”直笑:“金書,別怪我沒提醒你。老鄭的女人碰不得!我跑慣東南等國旅遊團,老鄭在這塊名氣大着呢,總之,這人心狠手辣,你悠着點。”
琴姐那番話讓我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我跑到廁所里,打開水龍頭,假裝洗澡。從懷中拿出琴姐頭髮,打起指訣,集中精力,口中喃喃默念咒語,催發自身念力,開始感知頭髮上傳來的氣息。
漸漸地。
一股淡淡邪氣,如絲如線,傳導而來,手中的頭髮也開始慢慢變燙。
我心裏頓時一驚。
在KTV包廂門口,我故意翻動琴姐眼皮,沒看到她眼白中的黑線,還以為自己多慮。現在看來,應該是邪氣尚未從眼白中顯現。
此刻頭髮中傳導而來的邪氣,足以證明:琴姐確實被人下術了!
鄭平安要用巫術殺死琴姐,藉此騙取巨額保險!
將那縷頭髮丟進馬桶沖走,腦中反覆思索着該怎麼辦。
我對鄭平安談不上好惡,可他要雇邪殺人,不管出於人性,還是琴姐本人,我都必須要阻止他!
只是,東南等國邪術種類繁多,術法千差萬別。我家傳醫術雖可用獨特方法治病驅邪,奈何我是個半吊子,心裏實在沒底。何況,她中哪種邪術我一無所知。
我試探着發條信息給琴姐:“琴姐,剛才看你臉色不大好,你最近會不會覺得哪裏不舒服?”
幾分鐘后,琴姐回信息:“不會,謝謝!”
莫非她中術后反應輕微尚未感知?
我不死心,又發一條:“琴姐,你睡了嗎,能不能出來?我在外面等你,千萬別讓鄭總發現!”
信息發出,半個小時,沒有迴音。
鬼使神差,我再次打開某度,瞄了一眼搜索記錄欄。
頭皮瞬間發炸!
“小金,是你嗎?”
“你看到了什麼?”
“我搜索記錄你手機能同步對嗎?”
“你現在正在看搜索情況是不是?”
“明天我們可以聊聊嗎,如果你同意,請發個‘句號’搜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