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醒了
艾草剛被院子裏她老爹老娘的說話聲吵醒，四虎端着燉蛋就推門進來了，看到艾草是醒着，高興地叫了起來：“小妹，你真醒了，我還以為咱娘是騙我的呢！”艾草還沒來得及說什麼。
她老娘老爹聽到四虎的聲音都跑了進來，雖然心裏有數，但沒有親眼看到總是不放心。
“還難受嗎？”紀老娘試了試艾草額頭的溫度道。
“嗯，總算是好多了。”紀老娘點點頭，放心了。
“來，我估計你也差不多該醒了，特意給你燉的。”紀老娘輕輕地扶艾草坐起來，靠在床頭，接過四虎手裏的燉蛋喂她。
“咱小妹這次可遭大罪了，本來想早點回來給你燉只雞補補的，結果下工后，村長直接帶領大家學習了，太晚來不及了，娘明天再給你燉哈！”
艾草看到四虎子偷偷咽了咽口水，又看看她老爹，有點不好意思地道：“娘，中午你們在家的時候我就醒了，就是人還是沒精神，所以沒喊你們，後來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覺，剛剛才醒的。現在很精神，我覺得自己都可以跑幾圈了。”當下這種情況，家裏養只雞多不容易，哪能隨便吃呢!
“還跑幾圈？說笑話呢？就你這樣的小身板？”指指她的小身板，說什麼傻話，紀老娘都被氣笑了。
怕繼續挨罵，艾草只有傻笑的份。
“娘，我飽了，你們吃了嗎？我現在沒什麼胃口，吃不了這麼多，剩下的你們分分，一起吃點！”明目張胆地給她開小灶，她哪好意思吃獨食啊！
“我們都有，你放心吃吧！你這次可遭大罪了，再不補補，小心以後落下病根。”這年月大家都窮，缺吃缺喝的長得不好，11歲看着像8、9歲。病了一場后，更瘦的不像樣了，狠狠心想殺只雞給補補，誰知道…哎！
“娘，你剛剛說學習？學什麼？”無話可說，趕快轉移話題，當然她也很好奇就是！
“識字啊！就是掃盲班，現在越來越嚴格了，上面下來文件，每天都要學，說什麼要翻身做主人，先要從學習什麼開始……”
“是不是唐國要想翻身做主人，先要從學習文化開始？”
“忘了，應該是這麼一個意思，還說爭取先做到除了娃娃，每個人都能看懂信；可馬上要夏收……每天累的要死，誰也學不進去，縣裏過段時間好像要派專員抽查，村長都快愁死了。”紀老娘也愁，因為她也是其中一員。
紀老娘平常就喜歡瞎扯，沒事就跟艾草聊聊，這幾天艾草生病，沒人跟她說話（紀老爹是埋頭苦幹型的，一般不說廢話），可把她憋壞了。
“那就學唄！實在不行，我們兄妹幾個在家再多教幾遍，效果應該好點。”學習文化知識這個任務真不錯……
“我還聽說附近幾個村子可能要聯合一起辦小學，光掃盲班，解決不了什麼問題。”紀老娘又扔下一個喜訊。
“那咱們是不是也可以去學校了？”艾草興奮道，她還從來沒有感受過校園氣氛呢！
“才剛剛商量，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蓋好呢！行了行了…不扯了，你剛剛好，多休息一下，娘不吵你了。等一下讓四虎去你郝伯家，叫他過來給你再看看，放心點。”被瞎扯一會，過過癮就行了，閨女剛醒可不能累着。
帶着空碗，轉身對着四虎招招手，帶他一起出去。本來四虎還想跟艾草多聊一會，但家裏的老太君發話，只能帶着遺憾偃旗息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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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全好了，葯也不用吃了。就是身子虧損的厲害，有條件多給補補。”郝伯給艾草把過脈后說。多說幾句希望讓大虎他爹娘重視起來，本來就營養不良，抵抗力差，要不怎麼只是個小小的中暑都差點要了她的小命。這話要是讓艾草聽到，肯定要反駁幾句的。不是家裏重男輕女不讓吃，而是好東西太少了，家裏但凡有點，都是他們幾個小的吃了，她爹娘都沒捨得吃；也不是中暑要她小命，要她小命的是另有其人，冤枉“中暑”了。
“知道…知道，謝謝他郝伯（因為郝伯是赤腳醫生，所以村裡老少都尊稱他郝伯），這次他小妹的小命都是你拉回的，真是多虧你了，以後家裏有什麼活，吱一聲讓他爹和哥哥們給你去干。”把早準備好的一毛錢塞給郝伯。紀老娘真是誠心實意地謝他。
原本她家老大底下還有一個閨女的，早產出來，身體一直不好，精心細養到3歲，還是沒站住，心疼的厲害。
好不容易有了艾草后，也不知道是不是移情作用，反正平常紀老娘都是偏疼她一點的，就這樣疼了十幾年，真的又來一次，估計她老命也差不多了，畢竟當時郝伯都不敢說“好”。
“大虎他娘，不用客氣。我是村醫，又是鄉親，都是應該的。”郝伯一邊說一邊收拾他的藥箱，準備回去了。
“他爹，趕緊送送郝伯，天都黑了，小心摔倒。”沒事就放心了，這幾天天天提心弔膽地都沒休息哈！人一放鬆下來，也累得厲害。
“郝伯，走，我去提馬燈，等一下啊！”紀老爹趕緊準備先出去提馬燈。
“不用不用，今天月光很亮，可以看得清楚，而且就在村子裏，只有幾步路，不用送來送去，太麻煩了。”郝伯趕緊拒絕，這幾步路，他沒這麼嬌氣。
都是一個村的，也知道彼此的性格，知道郝伯的性格說一不二，所以也沒再矯情說送他回去。只是把郝伯送出家門，回來后沒什麼事，就讓紀老娘趕大家一起去洗洗，早點睡覺，省點煤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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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喔…喔喔喔…！”艾草被家裏的公雞吵醒了，躺在床上聽着遠處傳來一聲接一聲的打鳴聲。
抬頭看看窗外的亮光，大概早晨五六點左右，在農村長大的孩子，多少會一點看天氣、看時間。
這個點紀老娘差不多也要起來了。
艾草頭天幾乎睡了一天，很精神，也不準備偷懶，就起來去幫她老娘燒飯。
進灶間時，還沒看到紀老娘，直接拿番薯到井邊搖水洗番薯，反正都是一成不變番薯粥，沒什麼好選的。
燒火、加水、番薯切一切、再放幾粒米（真的只有幾粒，有數的）進鐵鍋，蓋上木蓋，井然有序地完成後，紀老娘就過來了。
“怎麼這麼早起來？不多睡會？”紀老娘有點奇怪地問道。
艾草年紀小，起不來，一般都是紀老娘自己燒的早飯。
“昨天睡得太多了，就早點起來。”艾草一邊添柴一邊看着紀老娘道。
“娘，你再去睡會，我來燒就好。”看着紀老娘精神不是太好，也心疼她道。
“不用了，起都起來了，再躺回去像什麼樣子。”紀老娘在柳條上沾點海鹽（從小葉村翻過三座大山就是靠海村，所以這一帶海鹽比較便宜，村民們常用），拿着毛巾，端着洗臉的木盆，準備去院子裏洗漱。
“娘，我在湯罐里加水了，差不多已經熱了，我倒點給你洗洗。”艾草叫住紀老娘說道：“早上還是有點冷的，用熱水洗洗，舒服點。”
“不用，年輕那會沒條件冬天什麼都是用冷水洗，洗了一輩子，哪有那麼嬌氣。”紀老娘沒往心裏去。
“可我想用溫水洗啊！哪有女兒用溫水，當娘的反而用冷水的，那女兒成什麼樣子了，還要不要做人了。”撒嬌得拉着紀老娘手道。從“她”哪裏知道，保養身體要從小養成好習慣，特別女性要注意保暖。
也知道紀老娘不會聽話，早想好拿自己當借口了。
“就你事多！”紀老娘瞟了一眼艾草，無奈的沒有再拒絕。也知道這是女兒心疼她，對她的孝心。
“爹呢？”艾草看着飯差不多了就問道。
“他起來就直接去後院自留地了。我叫他和四虎吃飯，你直接把粥端出來。”紀老娘說完就對着後院喊道：“他爹，飯好了，先吃飯。”
艾草也多打了熱水端到院子，給紀老爹和四虎洗漱。
每個人一碗番薯粥，再從醬菜缸里撿了一盤老藠，還有昨天剩下的蝦皮炒紅酒糟（其實就一點點蝦皮，吃個香味）一起端到飯桌上。都是下飯的，已經很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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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縣是位於南方的一個小山縣，是由一個個小山村組成的，四面環山。
以前也是有名的紅色根據地，打游擊的好地方。只不過實在太小了，交通又不方便，不好發展，所以抗戰勝利后隊伍都撤走了。
紅旗鄉社小葉村是坐落在雍縣偏遠地區的一個小山村。雖然是稻田少山田多，土地也貧瘠，人少地也多，由於人們披星戴月地勞作，所以每年也是碩果累累。
不能勤勞致富，但也可以自給自足，飽食暖衣。
當初紀老爹帶着弟弟妹妹逃難到小葉村時——一個村子難免有些人會排外，但因為村裡缺勞動力，也可憐他們年紀這麼小就要逃難，很順利就在小葉村安家了。
村子裏的宅基地一般都是有主的。紀老爹就把家落在村外溪灘對面油茶山山腳下，雖然有點危險——野獸下山，紀家首當其衝；但勝在安靜，沒有村裏的是是非非，對於當時的紀家來說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