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一輩子總要喝一次酒
王聰提起來的心放了放,帶着巫葉兒來到最好的酒樓,包了個上間,把幾定銀子放在桌子上敲出響聲,肉痛的說:“小二,把店裏最好的酒菜都給我端上來,錢管夠。”
“師兄豪邁呀,那我就不客氣了。”巫葉兒拿起叫花雞也不顧形象,就往嘴裏塞。
“等等,我給你拿樣東西。”王聰從放的滿滿的桌子上挑出一個紙包,這個紙包巫葉兒也看到小二拿上來,就是不知道裏面是不是食物。王聰三五乘除的將紙包打開,裏面又是一張紙,他把最後的紙攤開,拿出一個鴨腿在裏面的黑色東西上滾了幾圈,示意巫葉兒也這樣。
巫葉兒覺得很新奇,獃獃的從叫花雞上掰下一個雞腿,也跟王聰一樣,放在紙上滾幾圈,拿起來吃了一口,不由的驚嘆說了聲“哇哦”。原來,層層紙張里包裹的是濃香的醬料,配上肉簡直是絕配。
巫葉兒簡直是太佩服這個師兄了,看着他的眼神都是崇拜的星星眼,這個師兄真靠譜,以前怎麼就沒早點發現呢?
“哈哈哈,師妹你可不知道,這醬料是經過層層挑選的材料秘制的,再加上七七四十九天才有這等久經不散的香味。對了,要不要來點竹酒,清甜可口還不醉人。”王聰朝着巫葉兒搖了搖杯中清列的酒液。
在巫葉兒十六歲的人生中,可謂是滴酒未沾,而且她似乎想起別人說過,酒可以消愁可以忘憂,是個良藥。她拿起酒壺,豪邁的將酒舉過頭頂,猛地往嘴裏灌,一抹嘴說:“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巫葉兒喝酒的氣勢簡直是將酒當成白水,還沒嘗清楚滋味,就將空酒壺往地上一扔,主動拿起另一壺酒繼續灌。
“師妹…關心一下你師兄,我現在可是囊中羞澀了,給我留一點嘗嘗滋味啊。”王聰有些欲哭無淚,就眼睜睜的看着巫葉兒將最後一壺酒往地上一扔,同時扔下一塊金子:“小二,把錢都給我拿去換酒!滿上!”
“這些錢夠你喝一晚上了,不要急,坐下配菜喝。”王聰見巫葉兒這等姿態,不由的有些好笑,他也就比巫葉兒大二歲,尚且沒有這麼瘋,沒想到這個平日裏素來可愛的師妹還有這樣一副豪邁的樣子,簡直讓他大跌眼鏡的同時又有點欣賞。但是啊,君子不乘人之危,他都忘了告訴她,喝酒不醉都是騙人的。
觥籌交錯見,酒過三巡。巫葉兒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拉着王聰開始抱怨起孩童時期的委屈和苦惱。從出生就開始講,一出生就是巫族的掌上明珠,父親是巫族族長這讓她身份就比其他族內孩子高了一截,但起碼也沒天差地別。可是後來,她巫祝的身份泄露了,這下好了,孩子們都不敢跟她玩了,說話都小心翼翼的,怕冒犯到她。同齡人在院中玩的時候,她得寫字,畫畫,跳舞什麼都要學,吃的還有講究,過的再好也不開心。某一天,她就多了個便宜師兄,那個師兄長的可真好看,僅僅是一個側臉就讓她能看的發獃。後來她跟師兄混熟了,就一直將各種稀奇古怪的要求強加到師兄身上,“師兄,我要天上的星星,你給我想辦法弄下一顆。”舞鳳師兄寵溺的笑了,他低下頭用手輕輕的摸着她的臉蛋,“好啊,你要我就想辦法給你。但你要知道,一個星星在天上的時候很小,但是把它拉到地上,那就非常大了,比一個城池都大,你可要找個地方小心存放。”她只是不懂事的嘻嘻笑着說:“那師兄順便幫我找個地方放着,就當我存你那兒了。”
舞鳳師兄當真寵她,說出來的話就要做到,也真虧她沒說要天上的太陽,要不然得熱死。就在一天清晨,舞鳳師兄急匆匆的叫醒她,在她還睡眼朦朧的時候,就將她拉上馬一路疾馳到海邊。終於在太陽快爬上頭頂的時候,師兄一指天上“你要的星星,我給你弄來了。”一陣白光,星星就拖着絢麗的尾翼,猛的砸到海里,海水濺到她臉上的時候,她還如夢初醒。那個時候她就想,師兄真厲害,豈不是神仙轉世?
“六師兄,我把我師兄給害死了,我就是全天下最混蛋的混蛋,只會要求他怎麼樣,讓他只對我好,我卻什麼也沒為他做……”巫葉兒激動的拍着桌子,又哭又叫的說。
王聰溫柔的搖搖頭:“這不怪你,只怪世事無常。我相信你師兄在天有靈,也只會希望你好好的,畢竟他可是寵你到骨子裏。不信啊?你今晚回去立刻就爬上床好好睡上一覺,你師兄鐵定在天上給你託夢呢。”
“真的嗎?”巫葉兒還是眼淚汪汪的樣子,在酒精的作用下信了王聰的話,“也是,他那麼喜歡我,我也是那麼喜歡他,我就是從小就喜歡他才要求他做那麼多的,況且我師兄可是跟神仙一樣,肯定回天庭位列仙班了。”她粗暴的扯着王聰的衣領,第一次在別人面前說出了她喜歡師兄的事,她對師兄的喜歡,在以前可是一直壓在心裏誰都沒告訴。
應着應着,王聰也喝的有點醉了,他狠狠的豪飲下一壺酒,也開始將他的時候往事倒出來,他從小就失去雙親,能活到現在都是靠乞討為生。唯一的亮點就是,這個故事裏有一個花一樣的姑娘。那個姑娘蹲下身,輕輕的把銀子放在他用來討錢的破碗裏,對他說,這銀子足夠你換身好行頭了,多餘的也可以讓你溫飽一段時間。男兒就應該去讀書,才能明事理,辨是非,以後才能有出息,再不濟也要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而不是靠別人的救濟存活。這感覺,就像是髒兮兮的手中突然出現一朵花,讓他不禁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那個女孩也相應的刻在了他心裏。從那天後,世上就少了一個乞丐,多了一個商人和讀書人。沒有人知曉這段見不得光的單相思,那個女孩也不曾知曉他的名字。王聰靠着超乎常人的計算能力和經商頭腦,很快就開了一間鋪子生活過的有滋有味。但是他一直記得那個女孩說的話,每天哪怕再忙再累也要抽空讀書,只為了有一天能站在她的面前,禮貌的說出自己的名字。
也不是沒想過去傳遞這份愛,但是他就是一個商人,而別人呢?大官家中的千金小姐。每天能遠遠的看着她長大,他就很開心了。後來聽說她去了書生雲集的靈台學宮,王聰果斷的賣掉鋪子,只為了能跟上她的步伐,不讓那條本就微弱的聯繫就此消散。
“可是,你要是再這樣下去,她又不認識你,指不定哪天她就名花有主了呢,可不得讓你後悔死。”巫葉兒聽得入迷,又為王聰的行為有些恨鐵不成鋼。
王聰苦澀的又倒了一杯酒:“她也並非不認識我,還記得帶你逛學宮的那天,跟我吵架的那個女子嗎?我說的就是她,不過她卻記不得我是那個小乞丐了。”
巫葉兒皺眉深思:“那又有什麼關係,喜歡一個人不一定非的知道他的過往,你就以現在的面貌跟她重新認識唄。”
王聰頓了頓說:“小師妹,咳咳,其實啊,師兄對你這麼好都是有所圖謀的,從我知道你是巫族人的那刻就有。”
巫葉兒豪邁的拍了拍胸口:“哎呀,沒事沒事,師兄也幫了我不少,我幫回去也是應該的。你說吧,需要我幹嘛?”
王聰難以啟齒的說:“咳咳……那個……我想……要一個……官位…”
“好說好說,要什麼官,除了宰相和大將軍不能給你,其他的一品大官到九品芝麻官,你想要哪個都行。到時候我讓他們把聖旨送到你家去,怎麼樣?有面子吧!現在有勇氣去見你喜歡的姑娘了吧。”
王聰忍不住偷樂:“那就一品官吧。師妹大恩,師兄沒齒難忘,以後有啥我能幫上的,一定要來找我。”
巫葉兒喝下酒,拍拍王聰的肩膀,表示一切包在自己身上了,讓他放心就好。她自以為弄丟了那個唯一對自己好的人,再也沒有人對自己好了,直到後來傷心欲絕的時候,才發現有那麼多朋友都給了她溫暖,好到可以掏心掏肺。這段純凈的像水的歲月,加入什麼就是什麼,並沒有色彩斑斕的絢麗,但是卻更多的是心安。
羅茜聽到敲門的動靜從床上爬起,迷迷糊糊的去開門。就看到這樣的一幕,巫葉兒醉醺醺的呈大字形躺在地上,手裏還提着打包好的幾壺酒。
“小葉兒你不是跟你六師兄出去玩嗎?怎麼喝成這樣了,你那六師兄真不是東西,就會教你些壞東西,以後別跟他往來了。”羅茜老媽子一樣的絮絮叨叨:“我扶你進來,你先睡下,我待會打點熱水給你擦臉。”
巫葉兒一個翻滾進了宿舍,舉了舉手中的酒:“小羅茜,別弄了,過來和我喝酒,我正缺人陪呢。”
身為夜貓子的譚香感覺到了不對勁,順着酒香就找了過去:“哇哦,小葉兒回來了”譚香左看右看,目光鎖定在了巫葉兒手中的酒上,她搶過酒說:“酒樓上好的青竹酒,雖然比不得皇宮的佳釀,不過也勉強湊合。”
“羅茜你去歇息吧,小葉兒我來照顧。對了,我還得把劉靜叫來,正好她也沒睡。”
都說酒壯慫人膽,三人更是不例外,直接打開宿舍門到外邊的石桌上喝起酒來,三個人也不是安分的主,劉靜還好一點,譚香和巫葉兒最鬧騰了動不動就撓痒痒耍酒瘋,劉靜就會撐着頭說:“別鬧了,譚香你可注意點,小葉兒都快被你帶瘋了。”
巫葉兒嘻嘻嘻的笑了一聲:“要瘋一起瘋,來小劉靜,喝!繼續喝!大口喝!一壺不夠來兩壺!”
譚香吐了口酒氣指着巫葉兒說:“偏心!你太偏心了!光叫別人喝,不讓我喝。我還偏不聽,就要喝。”接着又繼續喝起來。
又是一陣打鬧,巫葉兒嘟着嘴問:“小劉靜,小譚香,你們來靈台學宮讀書,是不是都是因為想實現自己的夢想?”
“我嘛?算是吧。”劉靜低下頭認真思考起來:“我的夢想就是當個像陸貞大人一樣的女官,匡君輔國,能為朝廷出一份力。”
“那跟我差不多啊。我的責任就是保證巫國能傳承下去,哪怕是犧牲自己生命都在所不惜。”巫葉兒附和說:“不過我是被動的,是生下來就被強加在身上的,沒你那麼高尚。”
譚香說:“當什麼官啊,太俗了,天天要被管着,吃啊穿啊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謹慎,送給我當我都不用,還不如去青樓當陪酒姑娘呢,起碼逍遙自在。”
劉靜被譚香的語出驚人嚇的一驚一乍:“譚香,你可別這樣,缺錢有何燕呢。”
巫葉兒接著說:“原來如此,小譚香的夢想就是當青樓女子啊,是不是還要當個頭牌,在男人的左擁右抱下偷着樂。”
“你才缺錢呢,你才像當青樓女子呢。我那是比喻!比喻!”譚香鄙夷說:“我的夢想,那可真是星辰大海,鯤鵬之志。做女人就得做女將軍,我以後要去邊疆為國闊土,帶兵打戰震懾鄰國肖小,讓自己的功績能被千古流傳。”她好像幻想到了自己受萬人敬仰的樣子,沉醉在那一幕中不由的哈哈大笑起來。
“小女子佩服佩服。”巫葉兒讚揚的給了譚香一拳:“沒看出來啊,平時最愛臭美的小譚香,居然是個能吃苦耐勞的女將軍,要是你以後真當上了女將軍,我送你一本巫族兵法。”巫葉兒咳嗽一聲,醉意湧上心頭,眼前的事物都一下子靜了。
“不對啊,譚香。你不是有喜歡的人嗎?你想去邊疆當女將軍,那是你的自由,可人家不一樣願意跟你去啊,你總不可能要強逼他吧,難不成你就丟了這段感情?獨自去當你的女將軍?”
“小劉靜你聽誰說的,我怎麼不知道?”巫葉兒看了眼譚香的表情說:“好啊!小譚香,你居然瞞着我!說!你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呸呸呸,哪裏見不得人。”譚香暈暈乎乎的撲在巫葉兒身上,劉靜無奈的轉移話題說:“小葉兒,我們都說了這麼多了,也該說說你的夢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