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公私分明

第196章 公私分明

得知手中的解藥其實亦有服用時效,獨孤堅其實早已經是心急如焚。

只是,深怕鬼淵又在哪個節骨眼上使壞,獨孤堅還是停下了腳步,特特的仔仔細細的多問了一句。

獨孤堅自家本就是粗通醫理,有些事,他自己就明白,不需要誰誰的多說。只是,這一回,急需救治的乃是他自己的親生父親,又是這鬼淵既熟悉又十分的痛恨的人,獨孤堅實在是不能不慎之又慎。

總算從鬼淵的嘴中探得比較可靠的信息之後,獨孤堅一把拉起上官瓊,開始拔足飛奔。

這救人如救火,他家那位可憐的老爺子,可實在是等不起了!

看着獨孤堅帶着幾分虔誠,仔仔細細的把藥丸給他家的老爺子喂下去了,上官瓊總算是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這一路走來,上官瓊幾乎是每一天都忙着在救人,或是在幫忙救人的路上。眼前的這獨孤堅,每一次,都儼然是一名全科大夫,衝鋒在治病救人的第一線,而她上官瓊自己,每次都像一名任勞任怨的小護士,忙着去收集藥材,忙着去處理掉所有的瑣碎的小事。

唉,別人穿越了,一般都是直接榮獲金手指一枚,想什麼來什麼,要什麼有什麼,要多拉風就多拉風,要多神氣就有多神氣。

怎麼到她這裏,卻偏又是如此的憋屈苦逼呢?主治醫生沒撈得上也就罷了,這一次次的,還忙得四腳朝天的,乾的儘是些小護士的活。

想想那個有關醫生和護士的傳說,上官瓊的心裏,更是有些疙疙瘩瘩的不得勁了。

唉,不如歸去,不如歸去哇!

上官瓊呆立在一側,正在那裏神遊天外,哪知道獨孤堅喂完藥丸,直接就撂了葯碗,起身吩咐道:

“你們多挑些人,通宵達旦的輪班守着護着,有什麼事,及時的來報給我知道。好了,餘下的事交由你們來做,我也該陪上官將軍去吃點東西休息一下了。”

上官將軍?誰哇?

上官瓊猛一下的還沒能反應得過來,卻早己被獨孤堅一把就扯住了芊芊素手:

“走吧,上官將軍。都跟着在下跑了一整天了,餓壞了吧?將軍大老遠的跑來幫忙,實乃英雄也。讓英雄流汗又挨餓,獨孤堅會愧疚死的。走吧,我親自給將軍做飯吃。”

這主治醫生,居然也會這般低聲下氣的對他的跟班小護士說話?

這畫風,很顯明的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對哇。

上官瓊深感有那麼一點點的不適,只不過,看在有好吃的的份上,選擇直接的忽略不理:

“唔,吃什麼?本將軍不愛吃羊肉。”

“巧了,我也不喜歡。走,咱們一起去烤牛排吃!”

一扯上官瓊,獨孤堅帶着她,笑咪咪的往膳房那邊走去。

感知到他寬掌里的溫度,上官瓊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

這個人,怎麼最近當眾拉她的手,直接還拉上癮了?!傳說中的禮制禮儀以及儀錶風度呢?怎麼能就突然全都給忘了呢?!

這樣子,讓人很尷尬的說!

唉!

所幸,這一次,那個鬼淵大師沒有騙人。

陪着獨孤堅吃了許多極香的烤牛排之後,上官瓊只感覺到困得要命,堅持不肯陪着獨孤大少爺去草原上相當無聊的曬月亮散步,於是在第一時間內回了與方瑤共有的帳篷里補眠。

等上官瓊終於心平氣和的自然醒過來之後,晉軍大營里的所有人,一個個都樂顛顛的告訴她,那位曾經有生命之危的獨孤丞相,那位所有人的主心骨獨孤丞相,已經在約莫是辰時的時候,奇迹般的悠悠醒轉過來了。

而且,他老人家雖說是失了一隻胳膊,但腦子依舊是清醒,行事風格依舊是智慧而且強勢。

這樣說起來,這獨孤丞相醒來的時候,自己還在這裏呼呼大睡?

上官瓊免不掉的稍稍生出一點慚愧,在方瑤明的暗的拿着說笑了好幾回了之後,終於痛下決心,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的,去給人家獨孤老爺子請安。

再怎麼說,人家好歹也是個長輩,比她家上官將軍的年紀都要大一些的長輩。

遙想當年,她家的上官老爹,可是帶着她一起去赴過壽宴的。如今,在這草原上遇見了,不過去問個安行個禮,豈不是顯得有些失了禮數?!

思之再三,上官瓊還是給自己尋了許多條理由,說服自己去拜見了一回。

也不是她長得太丑不敢出去見人,實在是,這樣的會面也實在太過於尷尬了一些。

本想拉了方瑤過去,上官瓊又清楚的知道,這方瑤與獨孤丞相又老早就打過交道,到時候,這位為人爽直的方姑姑,又不知會直接的遞出什麼讓人難堪的話來,只怕到時候場面會越發的不可控。為了讓簡單的事儘可能的不變得複雜,上官瓊決定,還是自己單獨去走上這麼一遭。

事實證明,往往的,你越怕什麼,就越會遭遇到什麼。

在帳篷外磨蹭了老半天又心理建設了老半天的上官瓊,在終於鼓足勇氣掀帘子走進那間主帳時,滿帳篷里的坐着的正興高采烈高談闊論着的所有人,包括那位已經空着一條袖管卻堅持上崗理政的獨孤丞相,在見到上官瓊之後,都齊刷刷的閉緊嘴巴,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無憐惜含着幾分悲憫的聚到她的身上,上官瓊的臉,剎那間有些紅了。

很想去尋一面大大的鏡子照一照,去仔細的看一看,自己到底是哪裏不妥。

是頭上的髮髻鬆了么?

還是她不小心搭配錯了衣服?

為什麼,這麼多人,都在用這麼奇怪的眼光在看着她?

上官瓊定了定神,決定不再去猜,只是鎮定的上前請安道:

“晚輩上官瓊,給獨孤丞相請安,恭喜丞相貴體康復。”

想想眾人臉上所露出的奇怪的表情,上官瓊的傲氣忍不住的又竄出了幾分:

“晚輩一路遊玩至此,算算日子,已經很久了,深怕家中人挂念,也不敢久留。故而,晚輩特來向丞相辭行,感謝丞相連日來的盛情款待,他日有緣,晚輩自當報答。若有失禮之處,還望丞相大人見諒。晚輩就不再叨擾了,告辭!”

背書般的念完舊日裏從電視上看來的江湖切口,上官瓊朝着沉默中的獨孤丞相深施一禮,轉身欲走。

“上官姑娘,且住,且住!”

見她負氣欲走,獨孤丞相終於失了慣有的沉穩之姿,連聲呼喚道。

聽這獨孤老爺子呼喊聲似乎甚是急迫,上官瓊只能是很不情願的轉過身來:

“敢問獨孤丞相,喚晚輩在此,不知又有何指教?”

獨孤丞相的臉上現出一絲愧色,揮手讓手下人端來一張椅子,對着上官瓊藹然說道:

“上官姑娘莫急,坐下來,聽老夫給你慢慢解釋。”

“這羌胡人的王城破了,草原王拉力也沒了,但草原上畢竟還有人在這裏繼續的放牧生活,他們想要安定的長久的在這裏生活下去,也需要建立一個穩定的秩序,需要有一個人很好的領導他們管理好他們,他們其實也需要一個新的草原王,一個與咱們中原地區建立起良好的相處模式的新的草原王。”

“他們那邊的人推薦了鐵木心,老夫看着,那女娃雖說是傷了老夫,但為人處事還算得上公允,並不像個喪心病狂的奸詐之徒,老夫也沒有特別的反對。”

“可是,那女娃卻提出,她想嫁給咱們的堅兒,作為交換,她保證這草原上的羌胡人世代向我晉國稱臣,並且世代永不踏足咱們中原。上官姑娘,你看”

原來,如此。

上官瓊點了點頭,終於聽明白了所有的事。

娶一妻,可安定一境之眾,從而得到一個穩定的且又富有活力戰鬥力的大後方,這樣的好事,任何一個懂得權衡利弊的政客,都絕對絕對不會放過。

唯一讓他們感到為難的,只是獨孤堅近來的那些甚是高調的表現吧?

是了,這個時代里的男子,一個人娶上三妻四妾都是極為常見的事,他們不會認為幫獨孤堅再納一房妻室又有什麼不妥的。唯一擔心的,怕只是擔心自己不懂事不曉得顧全大局不曉得放眼未來心胸寬廣,所以,才會集體的用滿是憐憫的眼光在看着她吧?

他們認為即將會看到的,會是個哭哭啼啼咆哮吵鬧着維護主權的妒婦。

可是,這又是哪兒跟哪兒呢。

這獨孤堅固然是十分的出色十分的優秀,可她一直都只把他當作一個比較談得來值得相處的好朋友而己,對於他的別的什麼,她其實並不曾去奢望去肖想啊。

她想要的,只是帶着阿笙回去,回到以前那個世界,回到原來的那個家。

想做成這個,其實已經是很難了,她又如何再去帶走另一片雲彩?

哪怕這片雲彩,行情是多麼多的好。

嘆了口氣,上官瓊有些釋然的笑道:

“丞相,此乃是一舉多得的大好事呀,為何又不應允呢?那位鐵木心姑娘,晚輩其實也曾見過,長得甚是嬌俏明媚,也完全是配得上獨孤公子,依晚輩看來,此事絕對是佳偶天成,姻緣天定。這麼好的事,丞相還在猶豫什麼呢?宜當早些定下才是。”

很仔細的看了上官瓊一眼,很奇怪的審視了一下上官瓊那副平靜無波的表情,獨孤丞相這才輕聲的問道:

“唔,這件事,就連上官姑娘也這麼覺得嗎?那麼”

眼見着,獨孤丞相正想要正式的開口宣佈點什麼,帳篷簾一掀,獨孤堅喘吁吁的走了進來,大聲的止道:

“不!兒不同意,絕對絕對不同意!”

主帳里的所有參與議事者,不由得齊齊的吃了一驚。

怪了個哉,這場看上去穩賺不賠的交易里,作為遭受明顯損失的乙方,尚未提出什麼反對意見,反倒是既得利益者收益頗豐的甲方,居然跳出來明確的表示反對了?你知道你一手推開了什麼了,少年?

獨孤丞相把臉一板,沉聲問道:

“堅兒,你倒是說說看,你不同意什麼?”

起身站到上官瓊的身後,獨孤堅慨然而答:

“回父相,兒不同意與鐵木心的婚事,絕不同意!”

立即就拉長了臉兒,獨孤丞相甚為耐心的應道:

“哦?說說看,為什麼。”

對着獨孤丞相深施一禮,獨孤堅慨然而答:

“回父相,好男兒處身立世,原本就應當公私分明。若為家國之大事,兒願意一馬當先衝鋒陷陣,哪怕是落得個粉身碎骨,兒亦是在所不惜。兒知道,此乃是兒應該當起的責任,兒也自當是竭盡全力,努力的擔著便是。”

“可是,於私,兒自己的私人感情,卻不想去被人安排。兒喜歡的,自然會大大方方的追,兒並不曾覺得,有哪裏不對。可是,兒不喜歡的,也不希望有人強塞給兒。”

“兒覺得,若有紛爭戰亂,打便是。若有欺侮,戰便是。凡事,當以各自的實力說話,何必要苟苟蠅蠅,以一生的暗中磨折,去換一個表面上的盛世太平!兒亦是堂堂的七尺男兒,私底下,會以這種謀划將就為恥!”

“那鐵木心當不當這個草原王,自然是隨她,相信父相亦會有更妥當的安排。可是,兒不願意將這裏的公事與兒的私事混作一談,這樣,乃是對兒還有對鐵木心的不尊重!兒心意如此,還望父相成全!”

此等長篇大論一出,整個主帳內,又是一片的寂靜無聲。

所有人的眼光,又落在了上官瓊的身上,端坐在獨孤堅前面的上官瓊的身上。

被許多人集體注視着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在短時間內第二次被圍觀的時候。

有些氣忿忿的揉着並不曾開出花朵的細嫩的雙頰,上官瓊再一次的想着要起身告辭了:

話說,這一個個的,又在死盯着她做什麼!

人家明明已經預先很明確約表態了,支持,支持,絕對支持!

表老是這般的冤枉別人好不好!

無盡的尷尬中,反倒是獨孤丞相伸出僅有的右臂揉了揉額頭,嘆息着說道:

“唉,現如今的少年,怎又會如此的與眾不同!老夫反倒是多事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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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神闖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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