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第190 荒原程序猿
守着熊熊燃燒着的篝火,上官瓊抱着藍寶,安靜的啃着她隨身空間裏藏着的乾糧。
白天已經一個人走了很遠的路,到了此時此刻,上官瓊是再也沒法子去打聽一下楊雄和方瑤他們兩個的消息了。唯一可以拿來安慰自己的是,那鬼淵國師固然是很強,可要是遇上做了一輩子武痴的楊雄,到最後誰勝誰負,那就很難說了。
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只是,沿着他曾經走過的路,繼續的往前走。
夜深了。
荒原上的天幕很藍,是那種類似於海水的深藍色,又高又遠的掛在那邊,天幕上面,還綴着無數顆閃亮而又耀眼的小星星。
在無數個此起彼伏的蟲鳴聲中,上官瓊突然感覺,她又是如此的孤獨。
無論是前世今生,她都在為著一個個的夢想,每天都在拚命而又努力的活着。
為了那些不知道從何處不停的生出的夢想,她每天都在很努力的付出,每天,她都會把自己弄得很累很累。
可是,她所經歷過的世界,有時候,偏偏在不停的撒謊。她的那些夢與想,總是不那麼的一樣的。
這一路,她遇到了許多各式各樣的人,他們陪着她,也一起歡笑過,愁煩過。
可是,到了最後,她依舊只是她,一個平凡且又孤單的存在。
就像此刻的獨孤堅,失聯了這麼久了,但此刻,他又在何地何處,身邊陪着的,又是誰呢?
掏出一直都隨身帶着的那枚翡翠花戒,將它小心翼翼的套在自己的手指上,仔仔細細的觀賞了一回。
但為君故,思戀至今。
自穿越之後,獨孤堅的確是陪着她,走了很長很長的路。
陪她從一個對這裏所有的一切都好奇都懵懂的小女孩,慢慢的成長成為了一個小國的國主。
這一路,她一直都在享受着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卻一直都忘了去問一聲,他到底是誰,又到底想要去得到什麼。
不知道他這一路有意無意的陪着她,是否也是為了那個有關上官家女兒的那個奇怪而又荒誕的傳說。但是,上官瓊卻深知,她其實,什麼也給不了他。
哪怕是最簡單最普通的一句承諾呢,她其實都給不了。
只因為,她其實無時不刻的不在清醒的認識到,她從頭到腳,壓根就本不屬於這裏。
每一天,看着那些人穿着奇怪的衣服,說著奇奇怪怪的話,她都感覺像是在做夢似的,與她而言,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如此的不真實。以致於,她從未有哪一天能夠真正的融入他們,只能一個人躲起來悄悄的練功。
在她的心裏,她最大的夢想,大約就是帶着阿笙,還一起去回到原來的時空,重新回到父母的膝下,不再叛逆,不再偏執,做回一個簡單而又快樂的女孩。
可惜,就眼下而言,她似乎是還不曾有這個能力做到。
所以,在一個人默默的不間斷的修鍊自身的同時,她也一直在努力的去償還去彌補這一路上因她而起的所有的虧欠。
這麼做,並非是她的性格偏執,她也不是什麼強迫症患者,一直在堅持着這麼做的緣由,只是她一直在希望,希望她在將來在揮手自茲去的某一天,她的心裏,可以不需要有那麼多的牽挂。
對那位獨孤堅大少爺,希望亦是可以是這樣。
只是,明明該是理所當然的一件事,在這暗夜裏,在她一個人想起這些時,為何偏偏又感覺如此的難受如此的心痛呢?
上官瓊咬了咬下唇,努力的抬起頭,依舊去看那個那麼遙遠那麼美的星空。
沒提防,一滴清露般的水珠跌落了下來,落在燃燒得旺旺的篝火堆中,發出“嗞”的一聲輕響。
第二天,絕早,上官瓊就開始動身繼續前行了。
原本,上官瓊是一個十分貪睡的傢伙,可是,自打來到這片草原之後,上官瓊感覺,她的許多老習慣,似乎都悄悄的改變了許多。
就比如昨夜,獨自在這荒原上露營的上官瓊,一直都在守着篝火抱膝而坐,到最後,勉強進入淺睡眠狀態的時間,統共不過是一兩個時辰。
之後,她便任是怎樣都睡不着。
那種心裏想睡腦子偏卻異常清醒不肯睡去的日子實在是不好受,所以,上官瓊只能老早的就起身上路了。
踏碎草尖上的清露堅持前進的感覺,於上官瓊而言,並不甚美好,但對於那隻本就活潑好動的藍寶而言,則就是完全的不一樣了。
自打出生以來,藍寶就一直的在上官瓊的儲物空間裏生活着。
那裏面,雖然也不是很小,可是,到底是過於死板憋悶了一些。
如今,可以在這看上去無邊無際的荒原上自由奔跑,還可以時而追追野兔,時而拍拍小蟲,藍寶那些藏在骨子裏從沒有忘記掉的野性,終於盡數的釋放了出來。
所以,不同於她家主人常在不經意中掛在臉上的鬱悶與愁苦,藍寶在草叢裏來來去去的不停的奔跑着,一顆小心眼裏,着實是快活極了。
所幸這一路的行走路徑並不是特別的複雜,左右不過是沿着那大湖的湖邊,一直的往前走。所以,上官瓊也懶得去管它,只是默默的繼續往前走。
在荒原上那一輪紅紅的太陽開始升到那片樹梢上的時候,上官瓊終於走到了那片紅柳林。
穿過紅柳林,上官瓊轉頭掃了那根新近斷裂掉的紅柳樹枝一眼,又腳步不停的走上了那條白沙堤。
一直在上官瓊腳邊竄來竄去的藍寶,此一刻,嗅着沙地上那些濃濃的獸血的味道,頓時就變得乖巧了許多。
“嚶嚶嚶嚶”的低鳴了數聲之後,藍寶又乾脆的飛撲進上官瓊的懷中,再也不肯繼續的往前走了。
對於藍寶的這種極端耍賴的行為,上官瓊也表示非常的無可奈何:
“怎麼,這就怕了嗎?你這小東西,也就這麼點膽子……”
話雖這麼說,上官瓊還是一抬手,很是乾脆的將它收納到了自己的儲物空間當中。
走過那條到處都是血跡斑斑的白沙堤,上官瓊亦是踏過數十條石階,走上了一處稍顯空曠的石台。
石台上,有一男一女正各自盤坐在地,閉着眼睛,就像是山中老僧一般的入定修行着。就連上官瓊步履輕盈的從他們的身邊走過,也不曾驚動他們分毫。
細看那兩個人的裝束打扮,分明就是兩位原汁原味土生土長的羌胡人。尤其是那個女的,皮膚細膩姿容稚嫩,還扎了一頭細細的小辮子,看上去,好像還只是位胡人少女吧?
只是,他們又到底是誰?怎麼會偏要挑在這裏感悟武技?還有,他們與獨孤堅的失聯,到底又有沒有關係?
無數的疑惑,盤旋在上官瓊的心頭,有那麼一刻,上官瓊甚至想乾脆出手,搖醒那位感悟中的男子,去好好的問一個究竟。
可是,想想人家處於眼下的這種狀態,貿然打擾有可能會導致氣血混亂走火入魔,上官瓊又再三的猶豫了起來:
“這樣子,恐怕是不太好吧?”
正在那邊左右為難舉棋不定之際,沉寂了許多天的神玉大爺,忽然又板板正正的開了口:
“方位,左後方,具體目的,不明。請注意,請注意,有不明物體正向主人所在快速移動!”
上官瓊聞言大驚,驟然抬頭看時,卻發現,一個扁扁圓圓的物事,正飛速的朝着自己移動了過來。
眨眼間,那物事射出一道淡粉色的光圈,將上官瓊整個人都籠罩在當中。
這又是什麼個意思?
舞台上所特有的舞美設計嗎?為了烘托出表演者的神仙姿容,以期獲得最好的舞台效果嗎?
可是,明明上官瓊前世今生都是五音不全,是個標準的樂盲啊。
這麼亂七八糟的低頭想着時,上官瓊忽然又感到身體一輕,整個人,突然又置身於一個低低矮矮的密閉空間艙當中。
空間艙的當中,有一張窄窄的鋪着白被單的單人床,床上躺着一個人,一個同樣是緊閉着雙眼似乎是正陷在昏迷當中的熟人,很熟很熟的一個人。
獨孤堅。
上官瓊一路辛辛苦苦尋了許多天的獨孤堅。
上官瓊一直都心心念念想着要是報答一二的獨孤堅。
只是,眼下的他,現在這個樣子,又到底是怎麼回事?
掀起他的衣角,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看上去甚是猙獰的傷口,上官瓊只覺得心頭一酸,淚都快要下來了。
這個傢伙,不過是領命去征討那些可惡的羌胡人而已,這一路,他到底又經歷過了什麼,把自己弄出這麼一身的傷來?
他身上所具的武力值,從來都超過她太多。
如今的上官瓊,即便是一路苦苦修鍊到如今,認真的動起手來,己經是鍊氣八級中上的上官瓊,都未必是獨孤堅的對手。那麼,到底又是什麼樣的人,有着多高的武力存在,能夠把獨孤堅給傷成這樣呢?
是剛剛在石台上遇到的那兩個人嗎?
可是,看他們身上的武力波動,明明,好像也不是太厲害的樣子啊。
而且,這獨孤堅身上的傷痕,有很多的一部分,是很明顯的獸爪抓傷的痕迹。
這荒原里,有着許多很厲害的野獸嗎?
可是,明明這一路,她可是一隻都沒有碰到,而且,外面的那兩個人的身上,好像也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傷痕。
有許多事,怎麼想,都很難去想得明白。
上官瓊乾脆不再多想,只是從自家的儲物空間裏找出一個療傷藥膏,替着獨孤堅仔細的塗起藥膏來。
小小的密閉空間艙裏面,除了獨孤堅和上官瓊,似乎是並沒有其他人的存在。
可是,聽力超強的上官瓊,就在低頭塗那些藥膏之際,還是隱隱約約的,聽到了一些似乎是耳語一般的聲音。
把獨孤堅身上所有的傷口都塗好了療傷藥膏,上官瓊又仔細打量了他一眼。
安靜的躺在那裏的獨孤堅,面色紅潤,呼吸聲平穩且又綿長,看上去,不像是受了什麼很嚴重的內傷。他只是像是個連續走了很久的路的旅行者,只是困了,倦了,所以就直接的仰躺在那裏睡著了。
看他那個樣子,只怕是一時半會的不會醒。
就像剛剛在那石台上,上官瓊不忍心強行叫醒那兩個人一樣,如今,到了獨孤堅這裏,上官瓊更是不捨得貿貿然的叫醒他了。
剛剛聽到的私語聲,着實也太過蹊蹺,上官瓊乾脆的立起身,推開一扇圓圓的通往另一間空間艙的艙房門。
剛踏入那間艙房門的一瞬間,上官瓊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直接的呆立在當場。
有那麼一刻,上官瓊甚至很顯明的認定,她好像是再一次的穿越回去了。
艙房裏頭,填滿了所有的牆壁的,是可以全方位無死角觀察到整片荒原所有湖泊的超大超清晰的電子顯示屏。
顯示屏下,是一排排五顏六色的圓圓的電子按鈕。
這一切,難道不應該是她的前世才該有的嗎?!怎麼會這般突兀的,突然出現在這裏?!
艙房的地上,鋪設着厚厚的猩紅色的羊毛地毯。
地毯上,安放着兩張黑色的真皮小轉椅。
兩個身穿金色甲衣的仿真機械人,正坐在那個皮轉椅上,手腳不停的不住的操作着那些彩色的圓形電子按鈕。偶爾,那兩個機械人還會探出身子,低聲的商談上那麼幾句,然後,又各自伸出兩隻機械手,在面前的按鈕上一頓猛敲。
卧操!
這兩個仿真機械人,莫非,就是這個古怪結界裏頭的程序猿?
這裏的所有發生的一切,莫非,都是這兩個預先設定好了程序的機器鐵傢伙給搞出來的?!
只是,這裏的所有的一切,對這大陸上的所有人來說,未免也太玄幻太超前了吧。
難怪,就連那位武功高深莫測的鬼淵大師,都會對這裏佩服得五體投地,都會很恭敬的稱這裏為神跡。
但是,這一切,到底又關她何事,關那位似乎是受盡了磨難的獨孤堅何事?!
猛一下的憶起了她來此間的原因目的,上官瓊又忍不住的低聲輕咳了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