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貴人相助
鬧鐘刺耳地響了起來,周揚帆驀然從睡夢中驚醒。他看着外面剛剛有一絲亮光,便毫不猶豫地爬了起來。知道今天可能會下雨,他把鬧鐘定時提前了半個小時,想提前一些去地里幹活。
他出來才看到鍋屋有光亮,許有香捂着心口坐在那裏燒火。看到周揚帆輕聲道:“早飯就好了,你怎麼不多睡一陣子?”
“昨晚睡得早,現在不困了。”他含着牙刷望着陰沉的天空含糊道,“今天真的要下雨了,我吃過飯就走。”
讓周揚帆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心急如焚摘着棉花的時候,援兵來了。
大姑爺童富軍,大姑周世珍,小姨夫蔡建,小姨許有玲,四個人騎着兩輛自行車到了。他不禁心頭一陣感動,心說關鍵時刻還是靠親戚啊!有他們幫忙就算是地里的棉花摘不完這一遍估計也剩不了多少,下雨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揚帆!”瘦高個童富軍站在田頭喊道。
“大姑爺!大姑!小姨夫!小姨!”周揚帆趕緊來打招呼,喉嚨微微發澀。
“揚帆不簡單啦!”童富軍掏出“博愛”煙遞了一根過來,“弄一根!”
“我不會。”周揚帆搖了搖頭。
“你幹什麼呢!”已經把竹簍背到身上的周世珍不悅道,“好好的拿煙給孩子幹嘛?”
“我這不是禮貌嘛!”童富軍笑道,“禮貌你懂不懂?”
“我不懂!”周世珍瞪眼道,“禮貌就是教孩子吃煙?哪有你這樣教孩子的?”她說完已經走進棉花地,看到童富軍還站在那抽煙,忍不住又道,“你還站着幹嘛?這都什麼時候了,叫你來就是讓你混飯吃的?”
“你還講不講道理?”童富軍一本正經道,“這叫磨刀不誤砍柴工,我怕吃根煙鼓鼓勁,一點都不得比你做的少。”
“你就是‘呱呱嘰’掉進茅屎缸,就剩一張嘴了!”周世珍笑罵道,“趕緊的做事,這天說掉雨點就掉雨點了!”
“遵命!”童富軍扔了煙頭使勁踏了幾下,確定熄滅了才背上竹簍,跟着進了棉花地。
不得不說,童富軍和周世珍確實是干農活的好手,他們兩個齊頭並進很快就走在了前頭,周揚帆在後面振作精神拚命追趕,還始終落下一個身位。相比之下蔡建和許有玲就遜色了許多,被落下越來越遠。
“小姨夫你怎麼回事?加把勁啊!”已經到了兩次返回頭的童富軍迎着蔡建兩口子笑道,“不加把勁可沒得酒給你喝。”
蔡建本來就不是純粹的庄稼人,一直是走庄串戶給人家炒菜的廚師,雖說沒有廚師證但是手藝不錯,今天沒事幹就被許有玲抓了壯丁,說天要下雨了二姐家棉花肯定還沒摘完,去幫幫忙。生性厚道的他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偏巧在半道上遇上了童富軍他們,就一起到了。此刻聽到童富軍和他打趣,也笑着回道:“我又不喝酒就吃點飯少干點也行,大姐夫你能喝酒,自然要多表現表現。”
“不能不能!”童富軍搖頭晃腦道,“你來幫忙,揚帆說什麼也得敬小姨夫喝兩杯。小姨夫可是貴客!”
“你大姑爺才是貴客!”一邊的許有玲笑道,“正好你多做點,中午也多喝幾口。”
“那必須的!”童富軍得意道,“我肯定要和大侄兒喝兩杯。”
“就你話多!”周世珍看着身後的竹簍又快滿了,瞪了童富軍一眼道,“你送往地頭。”
“揚帆送去吧!”童富軍道,“我到底摘得快一點,多摘一個是一個。”
周揚帆聞言趕緊將自己竹簍里的棉花摁在周世珍的簍子裏,吃力地往田頭走去。等他回來的時候蔡建和許有玲的也滿了,他又給背了出去。就這樣來來回回當了幾次搬運工,一塊地的棉花就被摘了。
指示了下面該去哪塊地幹活,周揚帆腳下生風般的推着小推車往家走。現在已經接近晌午,空氣里的濕氣越來越重,似乎隨時都能丟下雨滴。他在路上看到了二娘丁霞,不禁怔了一下,趕緊打了個招呼繼續往家走。
半老徐娘的丁霞臉上也不知道抹了幾層粉,笑起來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崩塌一樣。“喲,大侄兒啊!你可真能幹啊!一個上午摘了這麼多棉花?”
“嗯。”周揚帆腳步匆匆,心說二娘打扮得真……腰裏妖氣的啊,怪不得有男人往她身上貼呢。只是可惜了二爺,吃辛受苦的在外掙命,放着女人在家作妖作怪的。
許有香看到周揚帆回來,知道地里進展很快,問了下面是摘哪塊地的棉花,又開始忙活準備晌飯。周揚帆則是將棉花搬進堂屋,灌了半碗涼水又去了地里。
空氣中濕意更重,田地里除了周揚帆他們這幫人,竟是看不到人影。也是,別的人家該摘的棉花基本都摘完了,天又接近晌午,誰沒事在地里耗着啊。知道隨時都可能下雨,就連話癆童富軍此刻也不再說話,想着盡量幫着多摘一些棉花回去。
周揚帆還是當起了搬運工,來來回回往田頭跑。他的竹簍算是周轉,每每能湊滿一下就送出來。要是快到田頭了不用他送,他就幫着蔡建兩口子摘幾把,竟然把和童富軍他們的差距縮小了一些。
饒是童富軍他們幾個再努力幫忙,饒是已經到了飯時還在地里搶活,也抵擋不住老天爺的意願,十二點三十五分,天空終於落下了雨滴。
這個時間是童富軍說的,他的腕上總是帶着一塊“寶石花”手錶,倒是有幾分氣派。他一邊和周揚帆把口袋往小推車上搬一邊嘀咕道:“這天氣預報還真准!”
小雨淅淅瀝瀝下了起來,周世珍招呼蔡建兩口子一起往家裏跑,童富軍則是一手捂着那頂常年不離頭頂很像漢奸戴的帽子,一邊吸着煙一邊拉着車頭,嘴裏還不忘和周揚帆說話。“揚帆你是這個!”他豎起了大拇指,“你老表念書都念成飄梢貨了,不要說讓他摘這麼多的棉花,就是半天都堅持不住。”
雖然這是稱讚,可是周揚帆聽着心裏卻是一陣苦澀。想着那個年齡和自己一般大隻是因為上學晚了一年導致現在還在另一所高中讀高二的表哥,周揚帆不由得生出一些羨慕。因為家庭的不同就導致兄弟兩個以後完全不同的人生,正也許就是所謂的命運吧!
(說明一下,在作者所在的地方,晚輩喊大姑爺那就是大姑父的意思,要是平輩喊大姑爺,大多時候會在前面加一個他字,喊作他大姑爺,算是代替孩子喊的。在實際情況在,很多平輩的人在替自己孩子喊的時候會將他字省略,也喊作大姑爺。特此說明,其他稱呼同樣含義。文中提到的呱呱嘰,是一種鳥的方言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