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草都比她值錢
入住駱庄的第一夜，成落影就在胡思亂想中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由於白天裏太過勞累也太過驚險了，讓她一睡就睡迷糊了，一覺無夢到天亮。
第二天，等她從一夜酣眠中醒過來時，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
滿屋子的寂靜，大概是知道她昨夜太過勞累，今日必定會晚起，所以鴻雁和碧波兩個小丫鬟並沒有進屋來打擾她，只安靜地守在屋外等候她醒來。
成落影睜開眼睛的剎那，滿屋子的金色陽光讓她看着心情分外好。
只是因為背部的傷讓她趴着睡了一夜，剛醒來時只覺得兩隻手臂都被自己的頭壓得麻木僵掉了。
“嗤！－－”成落影嗤牙咧嘴地甩了甩兩手，慢慢地撐起身子在床上坐好。
抬眼看了看屋子四周的陳設，雖然昨夜在燭火下她已經看了個大概，但今天陽光下再細細一看，她發現這間屋子裏的東西可不一般。
先不說那些傢具屏風啊什麼的都是黃花梨木做的，光說博古架上擺放的小飾品，那可都是一眼就能看出並非凡品的東西。
看起來左大公子出身的這個左家應該不只是一般的小家族啊，這才只是一個莊子上的小客房，就能佈置成這般模樣，這個左家應該底蘊不低，說不定還是盛氏王朝排名靠前的世家之類的存在。
心裏暗暗地想着，成落影撐着兩臂，划動她長度不夠的兩隻小短腿，跳下床找她的繡花鞋。
聽到屋內的動靜，一直在屋外門邊候着的兩個小丫鬟推門走了進來，手上端着布巾水盆等物什。
“姑娘醒來了啊，奴婢們伺候您洗漱穿戴吧。”鴻雁碧波兩個小丫鬟動作極為迅速，很快就伺候她漱口洗臉完畢。
兩個小丫鬟一前一後地給她穿戴整齊，扶着她在梳妝枱前坐下，一個丫鬟手拿鏡子給她照着，一個丫鬟拿着梳子給她梳髮髻。
“現在什麼時辰了？”也不知道她這一覺睡了多久，成落影有些好奇。
“回姑娘，現在是辰時三刻。”站在前頭拿着鏡子的小丫鬟名叫鴻雁，小巧玲瓏的個頭，小臉蛋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姑娘昨夜累了一夜，才睡了這麼一會兒工夫，怕是還沒緩過神，待到吃過午飯再繼續睡一會吧。”站在身後給她梳頭的碧波小姑娘聲音清脆動聽，個頭相比鴻雁要高一些，但兩個小丫鬟給她的印象都十分不錯。
才坐了一小會兒，一個複雜的髮髻就梳好了，成落影對着鏡子照了又照，忍不住誇了一聲：“梳得真是又快又好！你們兩人的動作可真麻利，平日裏一定沒少訓練吧？”
“謝姑娘誇獎，得姑娘滿意是奴婢們的榮幸。”聽到誇獎，兩個小丫鬟都十分歡喜。
梳洗完畢，廚房的飯菜也送過來了，成落影在兩個小丫鬟的服伺下，坐到桌邊用早餐。
太陽早已升得老高，她這一餐嚴格來說已經不算是早餐了，但莊子裏的人都知道昨天半夜裏送大公子回來的小姑娘可是大公子的救命恩人呢，自然是誰也不敢怠慢，所以送上來的飯菜不是一般的豐盛，林林總總地擺滿了一桌子。
成落影舉着筷子嘖嘖有聲地對着一桌子飯菜驚嘆：“你們莊子上的早餐都這麼豐盛的嗎？”
這麼多菜式讓她一個人吃？確定不是拿她當豬喂嗎？一般人家別說早餐，就是晚上的大餐都沒有這麼多菜式份量吧？
這麼一大桌菜就是讓她前世的全家五口人一起來吃都不一定能吃完，更別說她現在才是一個十二歲多一點的小丫頭，能吃多少？這不是讓她對着食物乾瞪眼嗎？
“平日裏倒也沒有這麼多菜上桌，只是廚房的人想着姑娘昨夜累壞了，今日又起得晚，怕是餓極了，所以多上了幾個菜。”
“這才叫多幾個菜嗎？”成落影還是忍不住感嘆，轉頭招呼兩個小丫頭，“鴻雁，碧波，你們兩個一起坐下來陪我吃點吧。”
沒人作陪，叫她一個人對着這滿桌子的菜，光看着就覺得飽了。
鴻雁碧波兩個小丫鬟自然不敢答應她，雙雙掩嘴笑道：“姑娘說笑了，奴婢們怎麼能跟主子同桌用飯？”
“奴婢們起得早，已經用過早飯了，姑娘隨意吃吧，吃不完也沒關係。”
叫了幾次兩個小丫鬟都不肯答應她，成落影總算了解到古人的尊卑觀念有多麼根深蒂固了，沒辦法，她只好自己對着滿桌子的菜，一個人默默地享用着她兩輩子以來最豐盛的早餐。
駱庄的廚子們手藝都不錯，送上桌來的飯菜一看即知都是用了一番心思烹煮出來的。成落影吃得很是盡興，就是樣式太多了，加上昨夜臨睡前她吃了不少東西，今日起床后還不覺得餓，所以她光是每樣嘗兩口就飽了，滿桌子還剩了好多。
“真是太浪費了，下一頓交代他們別送這麼多菜過來了。”想想司含霜之前的一年多時間都在忍飢挨餓，所以餓瘦成了現在這副小模樣，而今突然看到這麼多好吃的，這落差也太大了，還是別太浪費了，省得老天爺看不過去哪天又讓她餓回去。
“姑娘放心，奴婢一定把話帶到廚房。”鴻雁笑盈盈地行了個禮，帶着人撤下了剩飯剩菜送回廚房去。
碧波端來水盆，給她洗手擦臉。
吃飽喝足的成落影站起身子，伸伸懶腰，步出房門，到她的小院落里去四處走走看看，碧波隨身跟在她身後。
昨夜摸黑進門，只隱約看到她住的這個小院落里養了些花花草草，成落影倒是不曾想白日裏聽碧波一路給她指點解說后才知道，這些可都是些奇花異草，一般人家養不起的。
一路搖頭一路嘖嘖有聲地驚嘆着，成落影發現這左家真不是一般的有錢，光這麼一個小院落里的一棵小草都比她還值錢，她這麼個大活人比這小院裏的花花草草還不如，真是人比花草都能氣死人。
在院子裏轉了一圈，聽完碧波的各種介紹，鴻雁也從廚房回來了，手裏提了個小巧的竹籃子，上面用布巾蓋着，一進院就笑問成落影：“姑娘，你昨夜裏來得晚，沒能在莊子裏四處轉轉，今日裏陽光正好，你要不要去轉一圈？”
碧波也開口幫腔：“是了，姑娘來了莊子上還沒出過院子呢，不如讓奴婢們帶你四處走走吧，我們駱庄也不算小呢。”
聽兩個小丫鬟都這麼慫恿着，成落影想想她閑着也是閑着，不如就隨着她們出去走走看看吧。
昨夜跟在順伯身後進庄，夜裏四處一片漆黑，她確實沒有看清這個駱庄是怎般一個規模。
帶着兩個小丫鬟出門，鴻雁臂彎里挽着一個小竹籃，碧波虛扶着她，成落影由着她們領她在莊裏四處走走看看。
白日的陽光下，她總算看到了駱庄的全貌，這個莊子很大，一眼望不到邊。幾排院落錯落有致地分佈在庄內，田地肥沃，禾苗油翠發亮，鮮果飄香，倒是個怡人的所在。
一路聽兩個小丫鬟給她嘰嘰喳喳地介紹着莊子各處的情況，成落影隨意走了走便覺得累了。許是前一天奔波太甚，導致她雖然睡了一夜卻還沒有恢復過來，所以身體憊懶，不太想挪動。
兩個小丫鬟看她腳步沉重，似乎不欲多走，便帶着她到一處亭子歇下。
鴻雁把隨身帶來的小竹籃放到石桌上，掀開上方蓋着的布巾，成落影看到她籃子裏裝着的是一壺茶和幾碟小點心。
碧波走過去幫忙把東西端出來擺到石桌上放好，取了一個空碟子擺到成落影面前，然後拿了雙筷子遞給她道：“姑娘累了吧，喝杯茶吃點東西補充一下體力。”
“你們準備得可真充分啊。”成落影不禁為古人的細心周到所拜倒。
連出來散個步都不忘帶上好吃好喝的，這種生活她以前想都沒有想過，是古人們都這麼會過日子呢，還是只有這裏的人才會這樣？她感到有些好奇了。
“姑娘高興就好。”鴻雁笑吟吟地為她倒了一杯香噴噴的茶，碧波則給她從每個小碟子裏各夾了一兩塊糕點放進她面前的空碟子裏，任她隨意品嘗。
暮春的天氣還不算太熱，金色的陽光下，綠草如茵，碧空如洗，莊子裏處處鳥語花香，微風吹過，鼻間儘是茶香和糕點的清香，讓人徒生一種生活如此寧靜祥和的美好感覺。
“你們家大公子怎麼樣了？”吃人家的喝人家的，還住在人家莊子上，她不關心一下人家的傷情似乎有點說不過去，成落影隨口問道。
“大公子昨夜回到莊裏太夫就過去診治了，一大早聽順伯說，傷情已經控制住了。”
“太夫說大都是皮肉傷，內傷倒不嚴重，所中之毒也不難解，加上事先有服藥壓制，那毒對身體的傷害並不大……”兩個小丫鬟也不隱瞞，原原本本地把一大早打探到的消息都跟成落影說了。
“那就好！”成落影點點頭，憶起昨晚在林子裏左傾言那狼狽的模樣，她當時確實有些擔心他傷得不輕，現在聽她們這麼一說，她總算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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