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不再是小綿羊了

歐陽休對風間此人並沒有印象，但他感覺到風間似乎有些不太好惹，他此番是為了解決麻煩而來，而不是為了製造麻煩，這個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於是他並沒有去跟風間爭辯，而是好脾氣地解釋道：“這位仁兄，你誤會了，在下此番只是……”

風間卻根本沒有興趣聽：“仁兄什麼仁兄，我認識你是誰嗎就仁兄仁兄的，不管你來是幹啥的，叫你排隊就排隊，沒看到大家都在老老實實的排隊嗎？看你穿的這麼富貴，不會連這點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也不懂吧？”

“在下真的是……”歐陽休耐着性子保持笑臉，還欲解釋，周圍人卻早就不耐煩起來了：“是什麼你是，人家老闆都這麼說了，你就趕緊排隊去吧！”

“對對，趕緊排隊去！”

“不排隊就麻溜走人，別在這擋我們的路。”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齊聲譴責，弄得歐陽休面子上下不來，無法，只好灰溜溜地走到隊尾，乖乖去排隊了。

如此，眾人才肯陸續散開，繼續去排隊，只是在經過歐陽休身邊時，無一不向他投去一個大大的白眼。

而王大丫，則早已被風間拉回了店裏。

安兒聽着周圍那些人略微有些刺耳的話語，滿心不忿道：“我就說吧公子，咱們就不該來走這一趟。”

“閉嘴!”歐陽休此時也是氣不打一處來。他也不想來受此等羞辱，可是為了息事寧人，他必須拉下臉來走這一趟。

等事情平息之後，他有的是辦法還報今日之辱，忍一時之氣，也是為了大局着想，小不忍則亂大謀嘛。

安兒看出歐陽休已經在刻意壓着火兒了，便不敢再多言，只好老老實實的陪着。

這條漫漫長隊還不知要排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偏偏歐陽休今日出門前兒因為嫌麻煩沒有帶他的大氅出來，雖已是初春，但春寒料峭，室外的溫度還是有些涼的。

安兒眼見着歐陽休凍得臉都白了，不免有些心疼道：“公子，我還是回去給你拿件衣服吧。”

歐陽休本想再等一等也許就輪到他們了，但看現在這情況，他怕是撐不了那麼久了，再扛下去，不等輪到他們，說不定他就凍成冰棍兒了，故而點點頭應允了。

安兒連忙小跑回去府上取歐陽休的大氅，其他人則留下來陪着歐陽休繼續等。

眼瞅着一個多時辰過去了，面前的長隊卻絲毫沒有縮短的趨勢。

安兒衣服都拿回來了，歐陽休還在外頭凍着呢，他趕緊給歐陽休披上，又把手爐塞到他手裏，再次建議道：“公子，要不咱們今天還是先回去吧，改日找個人少的時候再來，反正也不急在這一時。”

歐陽休一個大少爺，哪裏吃過這種苦？想了想，還是決定今天先回去，明日再來。

不想剛準備打道回府，風間便悠悠從店裏走了出來：“呦，怎麼著，這就豬呢比走了？”

歐陽休回頭時，就看風間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抄着手，挑釁又輕蔑地看着他。

這歐陽休怎麼能忍呢？

他當時便改變主意了：“當然不是，我只是看我身後這位老伯貌似很着急的樣子，所以準備把我的位置讓給他而已。”說著，轉頭對排在他身後的那位老伯道：“老伯，您先吧。”

那老伯自己還納悶呢，他不着急啊。

只不過，送到眼前的便宜，這要是不接着，那不是傻嗎？故而便樂呵呵的上前一步，站到了原本屬於歐陽休的位子上。

安兒在旁邊急得直跺腳。

公子都成這樣了，還逞什麼能啊。

可他知道歐陽休的脾氣，他決定的事情，誰勸都沒用，就只好挨着凍，忍着冷，繼續陪他排着。

終於，在等了不知道多久，安兒的手腳都快被凍得沒知覺之後，他們終於順利進到了店內。

此時店裏的客人已經漸漸少了，外面排隊的人們大概也是覺得今天怕是買不上了，故而早早便散去，所以，到歐陽休的時候，只剩下他自己還在咬牙堅持。

王大丫看他這是有點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意思，遂把前頭交給風間和小林子照管着，她則引着歐陽休一行人到了後堂。

倒上熱茶，擺上乾淨的杯子，王大丫一坐下來便直截了當道：“歐陽公子特地前來究竟所為何事，不妨就開門見山直說吧。”

王大丫懶得同他廢話，她知道歐陽休為什麼來，可她偏偏裝不知道，就想看歐陽休又能裝成什麼樣子。

果然不出所料

歐陽休攏了攏他身上的大氅，好聲好氣道：“是這樣的，在下近日才知道，我的手下自作主張，竟做出了那等偷雞摸狗上不得檯面的事，在下事先雖不知情，但畢竟是我的手下犯了錯，故而專程來向你們道歉的。”說著，打了個手勢，他的那些手下立即上前遞上了那堆禮物。

王大丫記得第一次見到歐陽休的時候他就是這樣，拎了許多禮物來家裏，那時候，她還以為他真像他外表所表現的那樣，是一個翩翩君子，可事實證明，他不過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一個徒有其表的偽君子罷了。

王大丫反手推開那些禮物，不假辭色地冷漠道：“道歉就不必了，公子既說了你事先並不知情，那此事便與你無關，我們已交由官府處理，官府那邊自會還我們一個公道的。至於這些禮物，也請公子收回去吧，我們不需要。”

歐陽休聽她這樣說，馬上順着她的話頭道：“是這樣的，其實在下此番前來，就是想與姑娘商量下這件事。此番，我的手下確實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但能否，請姑娘看在在下的面子上，繞過他們這一次？”

王大丫本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突然擠出一抹冷笑：“看在你的面子上？憑什麼？”他的面子值幾兩銀子。

是，在京城，他是歐陽家的大公子，沒人敢拂他的面子，可這裏不是京城，她可不會賣他這個大公子的面子，本身他的手下做出這種見不得人的腌臢事她就已經很生氣了。幸好風間沒事，要是風間有個好歹，她才不會只是鬧到官府這麼簡單呢。

現在歐陽休還好意思來找她求情？

說白了，他無非就是怕這件事繼續鬧下去，會影響到他們的生意，但抱歉，她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容易被人騙的傻姑娘了。

冤有頭債有主，哪個做了個虧心事，哪個就要去承擔該有的報應，這就是天理循環的。

歐陽休沒想到王大丫竟會變得如此不好說話。

如果沒記錯的話，上一次他見到王大丫的時候，她還是個唯唯諾諾，說話都低着頭不敢看人的小丫頭，這才多少時間，說話竟也如此硬氣兒了。

她們家的姐妹，還真是一樣不好對付。

歐陽休眸色向下一沉，眼底似有不悅之色，但他面上卻依舊保持微笑道：“桐兒姑娘說的是，是在下強人所難了，只是，姜掌柜他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都等他去養活，他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這才出此下策，在下已經去看過他，他也知道他自己做錯了，就請桐兒姑娘手下留情，放他一馬吧。”

王大丫不客氣地反擊：“說的輕鬆，敢問歐陽公子是否可以保證他是真心認錯，而非隨便編兩句好聽的來糊弄人，試圖脫身？養家餬口固然辛苦，可試問一下，誰又不是這樣呢？難道就他一人辛苦嗎？歐陽公子養尊處優慣了，大概不曉得世道的艱辛，麻煩您走出去看看，這外頭有多少人每日為了養家餬口奔波勞苦，怎麼就沒見他們走偏門生邪念？難不成，就因為他日子不好過，就有理由在人背後使壞了嗎？那若是按照這個道理的話，今日他能偷人財物，來日，他是不是就可以要人性命了？就靠着一句‘沒有辦法’，就想來博人同情，歐陽公子，你會不會覺得我們太好欺負了。”

王大丫寸步不讓咄咄逼人，直把歐陽休頂的說不出話來。

她和王蓉還不一樣，王蓉是想到什麼說什麼，怎麼戳人肺管子怎麼來。

王大丫呢，可能是她本身的性格使然，她話雖說的狠，可語氣當中卻不帶絲毫狠勁，柔柔弱弱，平平淡淡，就好似緩緩淌過的溪水，如果不去聽她話裏面的內容，你會以為她只是在跟你隨口閑聊，但也正因如此，有時候，她話里的殺傷力，比王蓉還大。

到底是讀過書的女孩子，嘴皮子還真是厲害。

歐陽休見王大丫如此油鹽不進，心中既急且氣，一時間也失了耐性。

他在外面凍了這麼久，已經算給足了她面子，她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要不是看在她是王蓉親姐姐的份兒上，自己才不會給她這麼多好臉色。

“那桐兒姑娘想如何？”歐陽休面色一變，到底是裝不下去了。

王大丫亦大大方方直視着他：“我不想如何，人我們已經交給官府了，公事公辦就是，若是歐陽公子想求情，也該去府衙跟大老爺求，我一個普通的小老百姓，還能想饒誰就饒誰，想辦誰就辦誰嗎？”

言外之意，姜掌柜做的那是犯法的事兒，就算歐陽休真的想求情，那也求不到她這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