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內訌

“可惡，可惡……”曾牛一掌一掌地拍在山洞的洞壁上，“啪啪”的拍打聲遠遠地深入洞穴，遠遠地蔓延開去。

距離李芙被分屍吞食已經超過兩小時，在這兩個小時之中，所有人的腦袋一片空白，恨不得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是惡夢。他們幾乎毫不停息地穿越山洞，也不管空氣流動的情況，更沒有心思記下記號，他們就像行屍走肉一樣，互不吭聲，想方設法離開這個如地獄般恐怖的山洞。

活生生的一個大美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數秒之內變成一堆爛肉進入洞穴人的肚子，任何人一想到那種情景，都無法抑制胃液的流動。

現在終於平靜下來了，唐柔、蘇依與鄭彤吐得幾乎連膽水也流干，而李磊則早已經吐得腳軟，正拚命灌着清水。

“哼，這就是輪迴，輪迴的目的就是讓我們經歷無限恐怖，習慣就好。”何力說得淡然，但他的臉色早已經鐵青，叉着腰轉過頭，不敢與眾人對視。如果不是因為害怕身上染上煙味，他早已經抽出雪茄抽煙鎮驚。

“但是，但是……我們難道就不能做些什麼嗎？我們不是經過強化了嗎？我們比普通人強得多，難道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同伴被殺？”曾牛急得滿臉通紅。

“對……對不起，”李磊突然像學生提問一樣，戰戰兢兢地問：“不是說我們完成任務后，就算死了也能復活嗎？我們無需糾結被殺的李芙呀，雖然她死得很慘。”

李磊的一句話倒是提醒了何力，他猛地轉過頭，走到曾牛身邊，用力了拍着他的肩膀，帶着一絲怒意說道：“曾大哥，別說傻話了，反正只要我們完成任務，李芙與封顯都可以復活。與其同情他們的慘死，不如我們重新振作吧？”

“傻話？到底誰在說傻話了？”曾牛發飈了，轉過身子，伸前右手抓着何力的衣領。可惜他雖然經過強化，力量強了不少，但與何力相比，依然差距甚大。何力冷哼一聲，左手撥開他的右手的同時，他的手爪已經抓住曾牛的脖子，將他死死地壓在洞壁上。

“曾牛，難道你忘了王傑了嗎？”何力將曾牛按在山壁上，使得他的臉幾乎都陷入了山泥當中。

唐柔連忙勸說，不過何力簡直無視她的存在，曾牛被擠得無法說話，整個臉瞥得黑紅色。

何力有能力就這樣將曾牛瞥死。

姜無道雖然一直看着他們胡鬧，卻完全沒有介入的意思，他就這樣愣愣地站着，不時地轉過頭望着後方漆黑的山洞。他不是害怕因為他們的騷動而吸引洞穴人前來，而是他的腦海里一直浮現出李芙死前的那一個眼神。

李芙被分屍前的那個眼神，充滿了無助，充滿了絕望，那是一種渴求幫助的眼神，完全映入姜無道的腦海，無法抹滅。

他再也不想看到這樣的眼神，並不是因為他太過善良，而是他真心體驗過無助的痛苦。

自幼被拋棄的姜無道，他很想像其他小孩一樣，有人分享他的快樂，分擔他的痛苦，可惜的是，一直以來，他只能夠一個人在社會上掙扎。所以，無助的眼神，他特別深刻，特別憾動他的心靈。

但是，當別人向他投出這種求助的眼神的時候，他選擇的卻是逃跑，他覺得自己背叛了自己的靈魂，他無法面對自己。

力量不濟或力有不及，才選擇逃跑，是一個很好的籍口。而事實上，當時的情況也是這樣，即使他們施予援手，也只可能死多幾個人，是無法救出李芙的。但是，姜無道由心底里討厭自己的行為，他更加討厭何力。

原本一直糾結於訣擇，但漸漸地，姜無道覺得，如果他自己將要變成像何力這樣自私自利的人，依靠出賣同伴、利用同伴而生存，那麼他將有可能生不如死。

不過，真的要保護同伴而陷自己於生死的局面嗎？姜無道的心搖擺不定。

突然，一隻冰冷的小手拉着了他的手掌輕輕搖了搖，將姜無道從糾結的思緒中抽取了出來，“嘿嘿，你本性善良，但現在就眼睜睜看着你的朋友被瞥死？”

說話的是米吉，他說話陰聲細氣，語氣中不帶有半點同情，反倒是滲透了一絲看熱鬧的意味。

姜無道愣了愣，才發現曾牛已經瞥得滿臉醬紫，而唐柔急得滿臉通紅，但在何力的強勢下，獃獃地站在一邊，至於李磊、蘇依等新人，全部躲在洞壁旁，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何大哥，算了，曾大哥只不過性格率直才頂撞了你，他不是故意的。”姜無道長嘆了一聲，大步走過去，輕輕地扳開何力的手。

“你幹什麼？”何力怒視姜無道，姜無道從心底里感受到何力的殺氣，使得姜無道本能地提防起來，扳着何力的手增大了力氣。

“何力起殺心了？他為了隱藏真相，真的寧願被主神扣除1000輪迴點？”姜無道粗眉一皺，在他的眼內，他看到的不是何力，而是未來的自己。

如果繼續下去，他會不會也像何力那樣，對待“不聽話”的同伴施以毒手呢？一想到這裏，姜無道的心就毛燥起來，語氣也變得強硬了。

“別胡鬧了，難道你想吸引更多的洞穴人過來嗎？”姜無道沉聲說，雙眼與何力那雙怒眼對視着，絲毫沒有卑微，眼神中透露出強硬的心態。

何力愣了愣，手爪漸漸鬆開。

“哼，也對，不值得。”何力所說的不值得，並非指吸引出洞穴人，而是浪費輪迴點。

主神的遊戲規則之一，不能直接殺死同伴，否則將要被扣除1000輪迴點，扣除后，一旦完成劇情任務並將本身擁有的輪迴點與獲得獎勵的輪迴點累加數目為負數，則抹殺。

何力的輪迴點並不多，如果成功完成任務，被扣除1000輪迴點后儘管不致於為負數，但也所剩無幾。

不過，這只是其中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所說的不值得，是不值得與姜無道交惡。當他與姜無道的眼神對視，他充份感覺到姜無道的怒意，雖然潛藏得很深，但姜無道如今就像一隻未曾孵化的蛋，一旦脫殼，將暴露出無限的可能性。

何力的手鬆開后，曾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氣，連連咳嗽，才漸漸恢復力氣。

“我們繼續進前吧。”何力狠狠地瞥了曾牛一眼，曾牛本能地後退一步，正想拌嘴，姜無道已經拉着他搶先道：“曾大哥，別在意這些小節，現在我們活下去才是重中之重。”

“不過，不過……”曾牛還想說什麼，但他口齒不伶，憋了半天沒說出一隻字。

資深者是新人們的依靠，資深者的內鬨，讓他們更加心慌。除了米吉，其他人恨不得馬上上路。他們寧願抵受着疲累，也不願意看到資深者們自相殘殺。

唯有米吉，就像看熱鬧的旁觀者一樣，對於資深者的內鬨半點也不放在心上，他挽着曾牛的手，再次吃力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