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命懸一線

衛楚程雙目茲紅，淚珠盈在眼睛裏像是血淚一般，額角脖頸青筋爆裂，嘴唇蒼白無力的蠕動着，靠的近了能聽清他的喃喃，“爹......娘......不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只見後院之中又來了一批黑衣人，是從前院的方向來的，看來是前院的屠殺已經完畢，衛姜褚和柳芳萋也死了，此刻的衛器山莊已經再不成氣候了。

但是這群黑衣人明顯就是要斬草除根，確認了衛器山莊再沒有活口之後便開始在各處灑酒，助長火勢。

火苗以極快的速度席捲，那群黑衣人也不再做逗留，紛紛從衛器山莊撤退。

又過了一會兒慕語姬才敢帶着衛楚程從石洞中走出。

“咳咳咳咳咳”一出來慕語姬便被周圍滾燙的濃煙嗆得不停咳嗦，忙蹲下了身子，看了一眼深深陷在火焰中心點的衛姜褚和柳芳萋，她的眼睛被濃煙熏的生疼，生理性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衛姜褚和柳芳萋的屍體怕是也保不住了。

火勢蔓延，假山的石頭已經被炙烤的滾燙，兩人身上已經有不小的灼傷。

慕語姬蹲着把衛楚程從石洞中拖出來，幸好他們兩個身量小，躲在這個被假山掩映的石頭洞中沒有被黑衣人發現。

衛楚程緊咬着牙，唇瓣被他自己咬的破皮出血，順着下顎滴到地上，石頭上，然後被蒸發，變得無影無蹤。無力的身子只能任由慕語姬拖動，眼睛卻是死死地盯着衛姜褚和柳芳萋死的方向，即使入眼處只是漫天的火光，即使濃煙熏的眼睛像是要瞎掉一般。

慕語姬不敢此刻給衛楚程解毒，她擔心衛楚程一但恢復力氣就會立刻衝進那片火場，以她現在的狀態攔是攔不住，但是拖也是拖不動了。黑衣人既然放火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防止會有漏網之魚跑出去，即使她真的拖着衛楚程跑了出去，離開這片火海，不一定外面的黑衣人就走光了，說不定他們就是在外面等着斬草除根。

為今之計只有柳芳萋院裏的那汪活水。

那汪活水前兩天才被柳芳萋發現，讓人開了個很小的洞口，還未來得及查探通到哪裏。

但這是他們現今唯一的生路了！

慕語姬看了一眼痛苦掙扎的衛楚程，只能指望自己了。

慕語姬將外衫脫下，擰成一股繩的模樣穿到衛楚程的兩個腋下，然後將兩端繫緊，做成了一個套在衛楚程身上的環。然後慕語姬就進到環中，將環套到自己的腰上，弓着身子，用三肢向前爬行，受傷的左手只能懸在身前，眼淚不要錢似的下落，模糊了前路。

慕語姬的腰被磨出了一道深深的紅痕，渾身酸痛，此刻她每吸一口氣就像是用刀子在肺上割上一道。

等到了柳芳萋院子裏的那汪活水前，慕語姬倒在地上，感覺腰間的環已經嵌入了她的身體，成為了她身體的一部分，此刻鬆了繫緊的力氣，繩子松落，就像是將身上的一塊肉被生生割掉，痛苦萬分。

幸好假山和柳芳萋院裏的石頭多，抵擋了一部分火勢，慕語姬才能拉着衛楚程看到這汪活水，只是現在火勢已經蔓延過來，再不走他們兩個就真的要被燒死在這裏了。

慕語姬給衛楚程解了毒，等衛楚程恢復他們就跳進去，正反都是死，不如殊死一搏，她還記得衛楚程的水性似乎是挺好的。

活水開的洞不大，成年人無法通過，此時倒是要感謝這個九歲的小身體。

不過很短的時間，慕語姬就感覺到躺在身邊的衛楚程有異動，軟筋散藥效發作快，解毒時也快，慕語姬在察覺到衛楚程動了的瞬間就拽着他的身體一頭扎進了活水中，免得他又想撲入火場多生事端。

衛楚程藥效未全部散去，剛下水只能由慕語姬帶着，但是慕語姬已經有了大量的體力消耗，沒游幾步便沒有了力氣，身體不斷下降，幸好衛楚程恢復，得以帶着慕語姬繼續向前游去。

在水裏的時候慕語姬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實在是前面太累了，此刻有一個帶着她前進的人她雖然沒有完全放鬆卻也覺得有了依靠，很多事情便不願再去想，只讓那個男孩牽着她往前走。

慕語姬往周圍隨意的瞥了一眼，茫茫大海不着邊際，他們兩個就像兩個微不可見的浮標漂浮在水面上。

慕語姬實在是沒有一點力氣了，純粹靠着衛楚程的支撐才沒有沉下去，有氣無力道，“別擔心，很可能會有過往船隻，到時候我們就會得救了。”

衛楚程抱着慕語姬，雖然心裏知道這樣的幾率微乎及微，但是聽了慕語姬的話，剛剛死寂一片，以為一定死定了的心突然生起了希望，本覺得就會這樣死在這裏的那顆心突然升騰起了想繼續往前游的衝動！

雖然不知道前路何方，不知道海岸在哪裏，但是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活着才能等到“過往船隻”。

衛楚程用盡全身力氣帶着慕語姬向前游去，不知疲憊，心中只有一個聲音，就是向前游，向前游！

堅持，再堅持！

或許是感動上天，得到了上天的憐惜，兩個小孩在今天得到的磨難已經夠多了，在兩個人的視線中真的出現了一艘船。

他們看着那艘船離他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然後停在他們身邊，將他們兩個打撈上去，終於他們脫離了擠壓的海水。

衛楚程幾乎是到船上的瞬間便暈了過去。

“少莊主！少莊主！”船上的人圍着衛楚程吶喊，但是衛楚程已經什麼都聽不到了。

“讓他好好休息，他在海中帶我遊了很久。”天知道慕語姬現在有多想如衛楚程一樣就這麼昏過去，但是她還是強撐着精神道，“先把他抱進去吧。”

“小姐，你們這是怎麼回事？我看到山莊那邊有大火，我等正準備回去。”

“別去，別去，山莊已經沒了，你們回去只能送死......”慕語姬面無血色，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被水泡的發白，還是不遺餘力的往外冒着鮮血，慕語姬失血過多，精神不濟，眼睛都快睜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