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 S城人
三七S城人
《瑣記》一篇里所說的事可以分作前後兩截,前截說衍太太的事情,后截說南京的學堂。衍太太是平水山鄉的出身,可是人很能幹,卻又乾的多是損人不利己的事,這在本文里已經說的夠明白了,雖然如前一章里說她指揮叫喊臨終的父親,那在舊時習俗上是不可能有的,我們在“百草園”中也曾加以說明。拿春畫給小孩看,一方面輕侮他的無知,一方面含有來斲傷他天真的意思,在事實上可常碰到,森鷗外在他的自敘小說《性的生活》(VitaSexualis)中記着同樣的事情。獎勵小孩轉旋,到跌倒時又說風涼話,亦是事實,那受害人即是玉田的兒子仲陽,他比她的兒子鳴山小一歲,是光緒丁丑(一八七七年)生的。勸告著者尋找什麼珠子賣錢當然是事實吧,但是我不知道,因為丁酉至戊戌是在杭州,在閏三月十二三日他走過杭州,便往南京去了。本文中說預備離開家鄉,其理由是因為“S城人的臉早經看熟,如此而已,連心肝也似乎有些瞭然。總得尋別一類人們去,去尋為S城人所詬病的人們,無論其為畜生或魔鬼”。這裏他表示出對於庸俗的鄉人的憎惡,這是無怪的,S城人的確有些惡質,雖然一半因為熟知的緣故,所以如此感覺也未可知。學堂誠然為S城人所詬病,可是這裏邊的人和他們究竟相去有多遠,那也就很難確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