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紳士的品質】
再生以前在岩城的室友王子靖在微信上給他發了消息。當初他們一起退學之後租了一個房間住了沒多久，後來再生走了，他便也跟幾個朋友去了沿海城市打拚，沒賺到什麼錢，輾轉着又回到了岩城。
其實王子靖的家裏是很有錢的，但是他們那邊的教育似乎男孩子都應該在外面靠自己混出一個樣子來，不能靠家裏的條件，於是常年都在外漂泊着，有錢的是酒吧里跳舞，沒錢的時候粥也可以喝幾天的，說得就是他們這樣的人。王子靖也很獨立，真正上班了以後就很少問家裏要錢了。
“最近怎麼樣？過得還好嗎？你現在在哪裏工作？”
“我回湖城了，現在失業在家呢。”
“那你來岩城吧，我回來了，你來跟我干，我現在的工作還不錯，干一年的話十幾萬至少。”
“這麼好啊？你幹了多久了？”
“快一年了。之前你不是在開店么，我就沒說起這件事。”
“怎麼又想到回來了？”
“混來混去的，看哪裏好就去哪裏么。”
“你怎麼不回家呢？”
“回家沒意思，跟我這麼大的都在外面，我在家幹嘛呀？”
“你可以繼承你爸的公司啊。”
“我現在回去我爸給我個屁公司啊，他是不相信我的能力的。”
“你爸真厲害，捨得讓你一個人在外打拚。”
“習慣了，我們那裏的人都這樣。”
“難怪你們那的人都是土豪。”
“是啊，我家不算有錢的，在那裏算窮的。”
“那你也太誇張了吧。”
“真沒有誇張。那邊普遍都是大老闆，活在這種地方也挺累的我感覺。”
“那你在岩城打算待多久？”
“這個我不知道，也不敢確定，看情況吧，要是有賺錢更多的地方我就走人。”
再生想了想，並不是沒有心動，但是又捨不得離開安岸，於是就跟安岸說了這件事，沒想到安岸也支持他去。
“再生你去吧，做的好的話我這邊就辭職了跟你一起去。”
於是再生就真的提着行李回到了岩城，就像當初他提着箱子去找安岸一樣。
王子靖帶着他見了自己的上司。
“好的，你就帶着你朋友吧，反正有什麼問題你都可以教他。試用期三個月，滿了我們簽合同。工資的話就跟王子靖剛進來的時候一樣行吧？”
“好的。”再生回答。
“行，那沒什麼事情的話，你們先去忙吧，有問題找他哈！”
當再生跟着他進了辦公區的時候，他簡直驚呆了。他感覺到他的耳膜受到了巨大的衝擊，此起彼伏的聲音不絕於耳，每個坐在位置上的人都沒有閑着，手裏舉着電話唾沫橫飛，就像夏夜稻田裏的蛙鳴一樣，那是一整個失眠的黑夜。
他的眼睛更是忙亂，看着那些人站起來又坐下，傳着各種文件，從辦公桌掃到窗子，簡直就是一團亂麻，這裏的節奏明顯要快了好幾拍。
王子靖給再生安排的位置就在自己身後，這樣再生有什麼問題就可以直接轉身找他。“你先看下這份文件，就是我們打電話的時候用的話術，但其實是沒什麼用的，因為這種事情還是要因人而異。”
“因人而異？”
“是啊，因為有的人很好說話，有的人就不行，得來狠的。”
“噢。”再生從王子靖手裏接過文件。
“你今天先不要打電話了，坐在我旁邊看我打吧。”王子靖一邊說，一邊示意再生把椅子拉到他身邊。
“給你介紹下，我對面的是軒哥，他老婆是韓國人，做飯很好吃，有時候送飯來我們都會搶他的菜吃的。”
“你好！”
“你好！”
“這個是我好兄弟。”王子靖指了指再生。
“以後都是朋友了！”
“那邊這位美女是我們的小組長，叫組長就行。”
“得了吧，不用這麼叫，叫我小夏就行。”
再生朝她微笑着點了點頭，小夏也點頭微笑了一下。
“我可說好了，你別打我們再生的注意啊，人家可是有老婆的。”王子靖開玩笑說。
“你有病吧！”小夏丟了一個白眼給王子靖。
“人家是打你的注意好不好？小王子真是傻，這都不知道。”曹哥說。
“誰要打他的注意啊？”小夏一臉的不懈，“你們把昨天的文件都交上來給我吧，一會老總要。”
“現在就要啊？”
“趕緊的，別耽誤我時間。”
“行行行！”
再生跟王子靖坐下了，王子靖就開始跟他聊。“你知道么，就我對面的曹哥，可厲害了，上個月最的最好，6萬。”
“真的？6萬？”再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以後我們都要跟他學習學習。”
“沒有，就這麼一個月，我都做了很多年了，算差勁的了，你沒看我們組長啊，幾乎每個月都好幾萬。”
“對，那是那是。”
“就這樣打打電話，賺這麼多？”再生好奇地問。
“因為公司給的提點高的，我們這個就是銀行外包給我們催債的，你想啊，人家欠債多厲害，欠個十幾萬的都是小數目呢，有些都上百萬上千萬的。”
“那怎麼要啊？能要的回來嗎？”
“就打電話啊，然後想辦法找他身邊的人，其實就是看你挖掘資源的能力了，把他身邊的人都挖出來一個一個催債。”
“這樣也行啊？”
“那是的，不然你光給他打電話有什麼用啊。不過有些欠的少還好的，多磨磨，早晚也是會還上的，有些真的是人都聯繫不上也找不到家裏其他人聯繫方式的么基本就只能放棄。”
“那怎麼知道其他人的信息呢？”
“公司都會提供的，不給信息讓我們上哪裏去找啊。”
“這樣啊。”
“是啊，主要是打打電話就好了，你要習慣，這裏每天吵得跟菜場一樣的，有的時候電話打着打着就吵起來了，沒辦法，有些人你肯定要來硬的，軟的他不吃你這一套。”
“還吵架？”
“我們這不是客戶服務，是討債，所以要軟硬兼施。沒讓你上門要債很好了，公司是不要求的，但是有些大單子我們這邊也有人上門要的，被人家打的那個叫慘，我是寧願小單子做做的。”
“怎麼感覺跟黑社會一樣的？”
“我們這就是一個江湖啊。欠債不還的能是普通老百姓嗎？”
上班的第一天，再生就感覺有些不適應，主要是因為實在是太吵了，他感覺自己的*都要噴出來了，環境噪聲一大，這個人就感覺特別的累，他不知道王子靖是從哪來得出這是一份好工作這個結論，可能在他心裏能賺錢的就是好工作吧。再生在心裏默默地佩服他，他就是這樣頑強，生命力簡直就如路邊的野草，哪都能長得茂盛。
下班是八點，此時再生一定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你們每天都這麼晚下班嗎？”
“是啊。”
“為什麼不能先吃飯再加班。”
“這不是加班啊，就是正常上班，都是八點下班吃飯的。”
“我已經餓得不行了。”
“你中午是不是吃得太少了。”
“我覺得你是因為習慣了吧。”
“也是，你餓幾天習慣了就好了，我現在就算休息天也是這個點吃飯。”
“真服了。”
“走吧，帶你去吃飯。既然這麼餓，就公司樓下吃點吧。”
“行。”
再生和王子靖走了一家小餐館，王子靖點了三菜一湯。
“你不是餓嗎？怎麼吃這麼點？”
“我本來飯量就這麼點，吃兩碗已經很多了。”
“那你再吃點菜啊。”
“不吃了。真的吃不下了。”
然後再生就看着王子靖一個人把眼前的殘渣剩菜全都倒在自己的碗裏，不一會兒，三個盤子一個湯盆就清空了，若不是盤子上沾着亮亮的油脂，還以為是乾淨的盤子呢。
“哇，吃得好撐啊。早知道你吃不下，我就不點這麼多了，剩下了多浪費啊。”
這一刻，再生真的有點傻眼了，他不敢相信這麼瘦的王子靖是怎麼把這些東西裝進肚子裏的，想想自己平日裏在外面吃飯的時候，每次都會剩很多菜，雖然安岸也說過他浪費，但是他都不以為然，直到今天在王子靖的面前，他真的感到什麼叫不浪費。
“你一個人點多少菜啊？”
“一般兩個吧。”
“每次都吃完嗎？”
“對啊。”
“那不好吃呢？”
“有什麼不好吃的，不都差不多嗎?人不能挑食，我是什麼都吃的。你看我的肚子這麼大。”
再生看着他凸起的小肚子笑了，“你這是飽一頓餓一頓，暴飲暴食的吧。”
“沒辦法，吃的時候肯定要吃飽一點，不然上班的時候會很餓啊。”
再生笑了笑沒說話。
“公交來了，快一點！”王子靖說著就朝公交站跑去，再生也跟在後面跑。
“你先跟我一起住好了，等你發了工資手頭充裕了再找房子也不遲。這段時間就跟我擠擠吧，雖然我那邊小了一點。”
“你不嫌擠啊？”
“跟你有什麼辦法呢，只能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