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一生一世】
最近班裏的女生開始流行綉十字綉了。安岸和靈子、曉曉也準備追逐一下這個潮流,在校外的十字綉店裏,面對着琳琅滿目的作品,不知所措。
“選什麼好啊?我都看花眼了。”曉曉說。
“那幅好漂亮!”靈子指着一幅巨大的十字綉成品,那是一幅金燦燦的秋天落葉的景象,“黃金滿地?這名字也太俗氣了。”
“我覺得這幅好!”安岸執着一幅跟她們的單人桌差不多大的畫,一架飛在空中的鋼琴,閃着靈動的光芒,好像是在時光隧道里的鋼琴,又好像是在銀河裏,說不出具體的原因,但是安岸很喜歡這幅畫,上面寫着“一生一世。”
“為什麼是一生一世啊?看不明白。”
“所以我才喜歡,感覺這是唯一一幅有生命力的畫!”安岸說:“老闆我要這個。”
“你是要綉還是直接買成品?”
“我自己綉!”
“好的。”老闆轉身去貨櫃裏拿。
“老闆,給我們也拿一樣的!”曉曉喊道。
“一樣是嗎?那就是三幅?”
“嗯,三幅!”靈子說:“反正不知道買哪一幅,就跟你好了。”
“嗯。我是覺得挺好看的。”
“我也覺得還不錯,總比什麼黃金滿地,紅運當頭的好。”
“是啊!”曉曉說:“你看,都是家和萬事興,愛你一萬年呢!太俗了。”
“小姑娘你們不懂,現在買這種的人多。不過你們這個年紀的來我這裏買的也有,都是買一些小動物啊,風景畫之類的。”
“沒看到啊?”曉曉說。
“沒有成品,都在柜子上,你們要自己找。”
“那算了,就一樣的吧。”
三個人一人拿了一幅走了出去。
“我們去喝點東西吧,我請客!”安岸說。
“不是說最近很窮嗎?怎麼還有錢請我們喝飲料?”
“因為我賺錢了啊。”
“你是說嚴瀟瀟的店裏嗎?”
“是啊,她剛好需要人,一天一百哦,你們要不要做?”
“你不是周六上班嗎?那我們就只能周日了?不對周日也不能同時兩個人上班的啊。”
“我到時問下她吧,兼職的話應該可以小時工。”
“好的,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都可以賺錢了。”
“你真想賺錢的話,早可以做了,依依不是一直在打工。”
“她做什麼?”安岸問。
“哦對,你每天都那麼晚回宿舍肯定不知道。”曉曉說:“她本來是晚上6點到8點去保險公司打電話的,一個小時不知道是十幾元錢,然後做了一個月最近把電話都拿回來打了。”
“還有這種工作啊?”
“是啊,不過感覺挺煩的,不停地打電話,我們現在看個綜藝什麼的都要插耳機,不然只能聽見她的聲音。”
“這種工作我可做不了。”靈子說。
“打電話我也不行。”安岸說。
剛進奶茶店,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安岸只看到他的側臉,不敢確認,就沒有上前打招呼。
“安岸,你在看什麼呢?”
“沒什麼,感覺遇到以前的同學了,但是不確定是不是他。”
“哪裏啊?”
突然那男生站起身子轉身朝門外走,剛好經過安岸身邊,安岸這才發現,這個人居然是拾憶!
拾憶也看到了安岸,滿臉的驚訝。“安岸?”
“拾憶!”
“你怎麼在這裏?”
“我?我學校就在這裏啊?”
“啊?你在這裏嗎?那我以前怎麼從來沒碰到過你,這家店我經常來的。”
“我這學期才過來的,換校區了。”
“噢,我學校就離這裏不遠。”
“是嗎?這麼巧。”
“是啊,好巧,以後能常見面了。”
“嗯。”
“最近還好嗎?”
“挺好的。”
“對了,留個電話吧,你好像手機號碼都換了,打不通。”
“是,我當時手機被偷了,你們的號碼就都沒有了,後來又換了學校里提供的號碼,為了打電話便宜么。”
“我的號碼沒變。看來你連我的號碼都沒記住啊。”
“是啊,我記性不好。”
“那我先走了,下次有機會找你玩。”
“好。”安岸朝拾憶點點頭,以外他會直接走出門,沒想到又折回櫃枱,跟店員說了些什麼,然後付了錢走了。
“拜拜!”
“拜拜!”
服務員端着一大碟水果沙拉,還有三份甜點,放到安岸她們的桌子上。靈子和曉曉都傻眼了。
“這不是我們點的!”安岸說。
“噢,是剛剛那個人點了給你們的,已經付過錢了。”
“謝謝!”安岸朝服務員點點頭。
“誰啊?這麼大方?”曉曉問。
“以前的同桌!”
“一看就是有錢人,怎麼?這傢伙以前沒追過你嗎?”
“沒有,你們不要亂說。”
“怎麼可能?看得出來你們以前關係肯定還不錯吧?”
“是還不錯,畢竟同桌么。”
“什麼同桌?就這麼簡單?我不信。”
“快點說,有沒有追過你,你們有沒有好過?”
“曉曉,你不要覺得我身邊的男生都跟我有什麼關係好不好?”
“不是哦安岸,關鍵他看你的眼神,很特別。”
“人家都快要結婚了,你們就不要在這裏瞎猜了。”
“結婚?這不是還在上學嗎?結什麼婚啊?”
“他女朋友比他大呢,人家早畢業了,當然要結婚了啊。”
“這樣啊。”
“怎麼了?可惜了吧?不然我可以介紹給你哦!”安岸對曉曉說。
“我?算了,hold不住。”
“我說真的啊,剛看他的眼神,對你好像還是有意思的誒。”
“什麼啊?”
“我不會看錯的,女人的直覺。你們以前肯定有什麼吧,說說么,就跟我們說是怕什麼?”
安岸欲言又止,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她跟拾憶都有了自己的生活,現在再去說往事,似乎不太道德。
“真沒有!”安岸說著,或許是時間過去太久了,或許是她漸漸長大了,關於那段過去,她真的越來越不明白拾憶當時的心,那時候,或許連喜歡都算不上吧。
她想起那天他們兩個站在教室里。
“以後你會去哪裏?”
“岩林市!”
“那會記得我嗎?”
“會的。”
“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嗯。”
“如果再生不要你了,我要你!”
安岸垂下眼帘,沒有說話。
“開玩笑的。”
“你也要和她好好的。”安岸朝他微笑了一下。
“聽你的。”
“那我走了。”
“嗯,好。畢業那天見!”
“拜拜。”
她剛準備走出教室,拾憶喊住了她。
“安岸!”
“嗯?”
當她轉身的時候,拾憶俯下身子,低頭吻了她臉頰,她嚇得後退了兩步。
“原諒我,我只是不想讓自己後悔,我希望你能記得我!”
她記得那時的自己特別慌亂,一路跑回了教室。現在想來,實在是有些荒唐。
往事一幕幕地浮現在心頭,她只記得那首詩:
我喜歡你是寂靜的
彷彿你消失了一樣
我喜歡你從遠處聆聽我
我的聲音卻無法觸及你
好像你的雙眸已經飛離遠去
如同一個吻,封緘了你的嘴
讓我藉著你的沉默與你說話
彷彿你消失了一樣
遙遠而且哀傷
彷彿你已經死了
彼此一個字,一個微笑,已經足夠
而我會覺得幸福,因為那不是真的。
時間就像清澈的河水,可以把所有都洗得乾淨,就算洗不幹凈,也能露出原來真實的樣子,安岸再面對和拾憶這段相處的時光的時候,她太清楚了,比以前的安岸更加清楚,她不愛他,對他最多算得上是喜歡,因為他總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她對他還是有崇拜感的,因為她不能做到的事情,他總是那麼輕鬆地就完成了。
但是在她的內心深處,她還是珍視這段時光的,至少它是單純而美好的。那就像是她即將逝去的青春年華一樣,雖然漏洞百出,拙劣不堪,但是它真實所有動人。
回到宿舍,安岸和靈子、曉曉三個人,拆開新買的十字綉,興緻勃勃地準備開始綉。
“安岸,你這幅肯定是綉給再生的吧?”靈子問。
“嗯,我想到時候綉好了給他拿回去掛在房間裏。”
“一生一世誒!”曉曉說。
“那你們綉好了給誰啊?”安岸問。
“還能給誰,我帶回家掛自己房間。”曉曉回答。
“我也不知道,先綉着再說。”
“從哪裏開始好呢?”安岸對着面前的白色綉布和一堆彩色的線發愣。
“從中間開始?”曉曉說。
“從最左邊開始嗎?”靈子說。
安岸發著呆,有些無從下手。
“我不管了,我就從這個顏色最多的下手。”曉曉說。
“哪個顏色最多?”靈子問。
“黑色啊。”
“是嗎?可是灰色的也很多啊。”
“好像是誒。”
“那就選自己喜歡的顏色開始吧!”安岸說。
三個人安安靜靜地開始了手工。依依走進來一看,“什麼情況,你們這是接了手工活嗎?”
“剛買了十字綉。”
“綉什麼?”
“鋼琴。”
“哪裏買的啊?”
“學校後門的新開的店。”
“那我也去買。”依依說著就出去了。
“她真去了啊?”曉曉問。
“應該是吧。”
“你信不信她會跟我們買一樣的?”靈子說。
“這次應該不會。她不會覺得綉鋼琴有什麼好看的。”
“我也覺得。”安岸笑着說:“如果是要送給他男朋友的話就更不可能送這一幅了。”
“那你猜她會買什麼樣的?”
“猜不到,她那麼奇葩的審美,誰能知道。”
“我想肯定是人吧,跟人有關,可能一個男人一個女人這種。”
“是誒,我想起來了,不是有一幅是跟結婚照一樣的,一個女人穿着婚紗,男人穿着西裝,就這樣牽着手的那一幅。”
“你說那幅啊?有可能。”
“太難看了,俗不可耐。”
“我們來打個賭怎麼樣?”
“你們別逗了,還打什麼賭啊?”安岸說。
“誰跟你打賭啊,我跟你想得一樣。”
“那我們兩個跟安岸打賭。”
“憑什麼?我跟你們想得也一樣好不好?”安岸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