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街頭賭博
陶芷鳶看着雲瑾亮那堅定的神情,多麼可愛的一個孩子啊,她替瑾亮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她好像又看見奕那不服輸的樣子,頓時掛上一絲微笑,說:“好,我等着你。”
“好吧,別耽誤了吉時。”雲政丘看見太監和宮娥越發不耐煩的神情,便催促道。
“爹,我送妹妹們上京吧。”雲瑾元終於開口,手不禁緊握住佩劍。
“宮裏自有侍衛護送,哪輪到你阻礙!”雲政丘冷哼一聲。
“雲大人有所不知,有不少的秀女上京都有娘家的人護送,這樣可大大保障了秀女的安全。”一個侍衛正色道,“這秀女上京,個個都國色天香,自然要小心為上。”
雲政丘沉吟了一下,終於點頭許可。
雲清媛看着雲瑾元利落的上馬英姿,無聲的嘆息了一聲,便上了馬車,和陶芷鳶同坐在一輛馬車上,
馬車正式行走起來,陶芷鳶微微撩起帘子,看着無比晴好的天空,千里之外並沒有一絲雲彩。
雲清媛這時才啜泣起來,心裏萬分難過。
好也罷,壞也罷。
終究是已成定局。
鄴州和京城間還隔着個鄭州,大約三天便可以抵達京城。
此時馬車已經走了一天,夜幕降臨的時候便在驛站歇息。
陶芷鳶坐在馬車上顛簸了一整天,因為是第一次坐馬車,連內臟都快顛出來了,當下連晚飯都吃不下,早早回房休息去了。
雲清媛也是沒有什麼胃口,草草扒了兩口飯就吃不下去了,抬頭看見雲瑾元眉宇間似乎有些憂慮,卻又隱忍不語,當雲清媛注意到他不止一次望向陶芷鳶的房間時,她心中已經明白了七八分,只是也不做聲。
這似乎是一段孽緣。
雲清媛只有這小小的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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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早起的清晨,陶芷鳶深呼吸了一下,清晨的空氣特別好。
又是上了馬車趕路,陶芷鳶經過昨天的顛簸。今日已有了免疫,在馬車上也不那麼難受。
雲清媛拿出一小包酸梅子出來,說:“吃點梅子,胃裏不那麼難受。”
“怎麼昨天不拿出來,我昨天可是吐得只剩下半條命了。”陶芷鳶嗔怪道,便拿起一個往嘴裏送去。
雲清媛臉上不知是什麼表情,只說:“這個是大哥今早去附近的村子買來的,聽說他找了好幾個村子。”
“那可真要謝謝他了。”陶芷鳶也沒有多想,又拿了一個送進嘴裏,只覺得甜甜酸酸的,開胃得不得了,她想到李香玲為她們準備的糕點,當即又打開食盒,拿了一塊美滋滋的吃了起來。
“妹妹,如果你是清凌,你會和自己的情郎私奔嗎?”雲清媛看見她吃得很滿足的模樣,忍不住問道。
陶芷鳶覺得食盒裏的糕點可比現代那些好吃多,又拿了一塊出來,她含糊不清的回答雲清媛的問題:“這個嘛,我肯定會的。”
對於奕,她不也是如此嗎?
義無反顧的愛他。
雲清媛眼中有深深的憂愁:“可是,像清凌一樣,那會牽連很多人的,你也忍心嗎?”
陶芷鳶把手裏的半塊糕點也塞進嘴裏,像個貪吃的小孩一樣,嘴角有些碎粒,她也沒有去理會,反而是拿起水囊喝了一口水,打了一個嗝才舒坦地笑了。
和奕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兩個像是這樣沒有顧忌的相處,多少年,都成習慣了。
她輾轉一想,如果固執和奕相愛會連累家人的話,那她又該怎麼辦呢?
“妹妹?”雲清媛還在等她的回答。
陶芷鳶付之一笑:“這個問題好比一個妻子問自己的丈夫,如果自己和你母親同時掉進河裏,你會救哪一個。所以,這個問題無解。”
“如果我是那個丈夫的話,我當然會救自己的母親,母親養育自己多年,怎可以忘恩呢。”雲清媛不假思索的回答。
陶芷鳶聽見雲清媛的回答愣了一下,但隨後想到這是古代封建社會,必定是以長為尊,妻子沒有了可以再娶。
“要是我啊,我會扔根木條下去給妻子,把母親救上來之後再去就去救妻子。”
“這不失為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雲清媛遲疑的點點頭,但隨後又蹙眉,“可是世事真的有那麼完美嗎?如果身邊沒有木條那怎麼辦?”
陶芷鳶感覺自己和雲清媛在爭論一個永遠沒有答案的問題,她當下尷尬的笑了笑,掀起旁邊的帘子眺望着遠處的景色,不再說話。
雲清媛看見陶芷鳶有意迴避自己的問題,只好作罷,也唯有在心裏祈求在路程仲別出了什麼岔子才好,要不然在鄴州的爹娘怎麼辦?
一路無語。
傍晚時分便到鄭州,宮女掀起帘子讓他們下了馬車,陶芷鳶深深看了一眼天空,暮色四合的天空如滴了墨汁一樣透出黑意。
雲瑾元把馬交給小二牽好,剛好看見陶芷鳶如醉如痴的看着迷人的天空,他的目光忽然一凝。
一旁的雲清媛輕輕挽上陶芷鳶的手臂,說:“妹妹,快進去吧,奔勞了一天,可要好好休息呢。”
說罷,她們兩個便一起進了客棧,雲清媛在踏入門檻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看了雲瑾元一眼,包含着複雜的情緒。
鄭州利京城不遠,半天就可到達,為了明日迎接明日進宮,宮女早已準備好熱水侍奉雲清媛和陶芷鳶沐浴。
陶芷鳶不慣被人侍奉洗澡,便打發宮女出去,自己倒也樂得自在。
一番洗刷之後,陶芷鳶神清氣爽,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推開窗看到客棧下面的街道好不熱鬧,什麼攤檔也有,不遠處還有賣藝的,一陣陣掌聲傳來,讓陶芷鳶心動難耐,便換下秀女的行頭,穿上一件普通的襦裙。
此時侍衛和太監都休息去了,她沒有向雲清媛說自己外出,走出客棧門口,反而見到雲瑾元。
“你想走?”雲瑾元直白的問口。
陶芷鳶不滿的瞪了他一眼,說:“我想出去走走,難道不行嗎?”
雲瑾元打量了她一遍,身上並沒有帶任何行裝,看來不像逃跑,臉色頓時柔軟下來,說:“一個姑娘家出去不好,我和你去吧。”
“隨你。”陶芷鳶根本沒有打算臨陣退縮,他愛跟着也隨他了。
陶芷鳶看着熱鬧非凡的街道,對雲瑾元的惱怒消退了幾分,只顧看着周圍那新奇的事物。
她興緻勃勃的一會兒湊上去看看這個,一會兒又湊上去看看那個,樂不思蜀。
“姑娘,看看這些同心結吧,都是上乘的貨色呢。”路旁賣同心結的大嬸叫住了陶芷鳶。
陶芷鳶走過去一看,擺放在上面的同心結果然是做工精緻,特別是表示恩愛之意的連環迴文結,讓她愛不釋手,如果送給奕,他應該會很喜歡吧?
“這個好啊,正好和姑娘的情郎一對兒呢。”大嬸看了看陶芷鳶身後的雲瑾元,“當真是一對璧人呢。”
陶芷鳶看了看面無表情的雲瑾元,把連環迴文結放回原處,悶悶的說:“誰和他一對兒,他只是一隻蒼蠅而已。”說完,便向別處走去。
大嬸尷尬的看了看陶芷鳶遠處的背影,又回頭看着雲瑾元:“公子……這……”
雲瑾元拿出一錠銀子,放到大嬸的手裏,再拿起那連環迴文結,無聲無息的放在懷中。
陶芷鳶只感覺到大嬸剛才那樣說有些彆扭,這陰晴不定的雲瑾元怎麼可以跟她的奕相比呢?
“哎呀,怎麼又輸了!”旁邊的人群堆里突兀的發出一聲尖叫。
那是什麼呀?
陶芷鳶感到奇怪,秉承了現代人的愛八卦的良好基因,便擠進人群里湊湊熱鬧。
原來是有人在這裏開了賭檔,一張桌子鋪着一塊深藍的麻布垂到地下,桌子上滿是銀子銀票,看那個做莊家的漢子面前一對銀票和銀子,就知道他大殺三方。
“來來來!下注了!買定離手!”那漢子又吆喝着。
“我買大!”一個年約四旬的女人把一張銀票拍在“大”字上面,聽起來像是剛才陶芷鳶聽到的聲音,這時陶芷鳶望過去,在這夜色中,那女人梳着整齊的髮髻,一身素淡不失高雅的衣服,眉宇間隱約可見一絲貴氣,她風韻猶在,歲月並沒有奪去她太多的青春。只見她目露凶光,死死的盯着那骰子筒,一臉不服氣的樣子。
“夫人,別玩了,咱們運氣不濟啊。”她旁邊的侍女苦心勸說著。
“我這麼多年都沒有輸過,怎麼能讓幾個骰子就難倒我!”那貴婦瞪了侍女一眼,便喊着那漢子快點搖骰子。
“好嘞!”那漢子拿起骰子筒,搖了起來,再把筒子放在桌上,陶芷鳶注意到那漢子把筒子有意無意挪到自己的跟前。
“魚龍混雜,你在這裏幹什麼?”雲瑾元這時也湊進來,看見是賭檔難免皺眉。
“噓!”陶芷鳶轉頭朝着他把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示意他別出聲,然後她又轉頭盯着那漢子的舉動。
“快快快!都下注了啊!”那漢子敲了敲桌子,不多不少,剛好三下。
他打開竹筒子,裏面三骰子分別是二二三,正是七點小!
那漢子喜上眉梢,趕快買大的銀子攏到跟前,再賠了買大小的銀子,光是賺了那貴婦的銀票已經讓他歡喜不已。
“夫人,您看,這運氣確實不好啊。”貴婦的侍女心急如焚看着貴婦手上為數不多的銀票。
貴婦沉思了一下,有種駭人的凌厲,她抽出一張銀票,放到“大”的那一邊,說:“我偏不信那個邪!”
陶芷鳶微微一笑,朝着那貴婦說:“夫人,不如你買小吧,我保你這次一定會贏。”
那貴婦循聲望過來,眼神夾雜着玩味,有有些質疑:“哦?你如此肯定?”
“當然。”
“我憑什麼要信你?”貴婦說著這句話,讓陶芷鳶感覺有種莫名的壓迫感。
“信不信我,這個要由你自己來決定。”陶芷鳶也毫不畏懼的回敬她。
“好,我信你。”貴婦把銀票拿到“小”的那一邊,再從手中的銀票仲抽出一張,也放到“小”那裏,“我買大一點。”
開賭的漢子立刻兩眼放光,趕快搖動竹筒子,也是跟上次一樣,把竹筒子挪到自己的跟前。
“大家買咯!要開咯!”漢子這次敲了桌面兩下,然後便一下子開了竹筒子,正是十四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