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賢妃
那女史連忙按住陶芷鳶的手,直搖頭道:“不行不行,這肯定給譚司制罵死奴婢了!”
“死馬當活馬醫!我是映月軒的雲采女,你就說是我改的!”陶芷鳶推開她的手,把衣服在自己的膝蓋上平鋪開來,便用剪刀剪去衣領和袖口的寶石。
她知道在如此緊迫的時間裏根本不能綉上精緻的花紋,只能利用捷徑的方法,幸好她在現在學的衣服設計,要不然現在就手忙腳亂了。
賢妃雖然是四妃之一,但是她的威嚴和權勢就像是中宮的皇后,她的衣飾全都是上乘的,思及至此,陶芷鳶用粉色的絲線,在衣領上綉出荷花含苞欲放的美姿,腰帶上,挑選剛才剪下還完好的寶石釘上,延長絲線,寶石會在行走是相撞發出聲響。
然後是裙裾,上面的花紋乃是暗金線織就,盡顯皇家貴氣。
陶芷鳶覺得衣裙過於沉穩莊重,賢妃穿着雖然威嚴,可是和她的年齡不符合,顯得老氣。她看見桃紅色薄紗披帛,掂量了一下,便把披帛一分為二,改了一下袖口,把兩條披帛分別綉上袖口上。
那女史看見她把衣服改得面目全非,不禁呆住了,要是賢妃娘娘怪責下來怎麼辦,那可是頭顱不保啊。
“娘娘,賢妃娘娘說喜歡譚司制的設計,您如今改成這樣,要奴婢怎麼交差啊?”
陶芷鳶並不理會她,反而是遞給她一根針,神色凌厲地說:“別啰嗦,照着我的針法,把裙角改了!”
那女史肩頭一縮,膽怯地看了陶芷鳶那凌厲的眼神,不敢多說,只好拿過針線,照着陶芷鳶的針法改起了裙角。
日落西山,兩個人在這冬天裏也忙出了一身汗,但還是把衣服修改完畢。
陶芷鳶快速把衣服摺疊好,放在那女史的手上,說:“快送去明玉宮吧。”
那女史面露猶豫之色:“娘娘,奴婢怕……”
陶芷鳶知道她膽小,便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去明玉宮:“不怕,有什麼事我扛着,要是賢妃娘娘責備你,你就說是我擅自改的。”
“可是,這樣會連累娘娘的,明明是奴婢不小心的。”那女史直搖頭。
“你就按我意思去說,明白沒有!?”陶芷鳶語氣一下子變得堅決。
這時兩人已經走到明玉宮的門口,宮門有侍衛在守着,讓那個女史卻步了。
陶芷鳶推了推她:“快進去,我在這裏等你。”
那女史走出了兩步,又回過頭,說:“娘娘,奴婢是司制房的女史,叫秋靜,娘娘不必等奴婢了,奴婢自己承認錯誤,娘娘的大恩奴婢記在心上了!”
她說完,便快步走進明玉宮。只剩陶芷鳶在原地着急,這個丫頭怎麼這麼不聽話!
秋靜剛走進明玉宮,便看見一個宮女,正是明玉宮裏的掌事女官,也是賢妃的近身宮女——胡翎。
胡翎長相普通,已有二十多歲,在宮裏呆久了,眼神也變得犀利。她打量了一下秋靜,見她穿着六尚的女史服飾,又見她手裏捧着衣服,立刻皺眉道:“司制房怎麼這麼久才把衣服送來?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嗎?!”
秋靜驚得立刻低頭,聲音細小:“因為衣服又修改了一遍,才會誤了時辰。”
胡翎也懶得再跟她說,怕一會兒賢妃心情不好,受罪的又是她們這些做奴婢的。
“快跟我進去。”
胡翎快步走進主殿,秋靜也趕快跟上去。
一進主殿,便看見賢妃娘娘端坐在錦繡椅上,秋靜不敢抬頭,連忙行禮:“司制房女史參見娘娘,娘娘萬福。”
“起吧。”賢妃緩緩地說,“本宮的衣服都改好了嗎?”
秋靜就快把頭貼到胸口了,冒出冷汗,這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韋森丞相的女兒啊,在後宮位居四妃之一的韋曼卉。
“是,都改好了。”秋靜在她的注視目光下開口。
韋曼卉朝着胡翎微微抬眼示意胡翎拿過衣服,自己轉身進入內殿。
秋靜站在原地,身體微微發顫,明明太陽已經落山,溫度在下降,她偏偏是一身汗。
就這樣忐忑不安站立了一會兒,總算見到韋曼卉出來了。
韋曼卉面五表情,看不出喜怒,她緩步走出,冷冷地說:“怎麼譚司制擅自改了款式不問過本宮的同意?可把本宮放在眼裏?!”
秋靜連忙跪下,額頭貼着冰涼的地板,說:“娘娘,是奴婢不小心弄壞了衣服,所以才會斗膽修改的。”
“當真是你修改的?”韋曼卉盯着底下的秋靜,語氣質疑。
秋靜張開嘴,想把話說出口,可是想到賢妃肯定會責罰自己,那肯定要去暴室的!她心裏恐懼着,便情不自禁地說出口:“不是奴婢,是雲采女改的!不關奴婢的事,娘娘別關奴婢進暴室啊!”
韋曼卉挑眉,繼續問道:“雲采女?本宮記得前些日子皇上幽禁了雲才人,還有個雲采女?”
“是……是映月軒的雲采女……”秋靜的聲音有難以掩飾的顫抖。
韋曼卉想了一下,還不曾記得有這個人,只是八品采女,皇上一定沒有翻過她的牌子,她微微勾起嘴角:“哦?胡翎,你去請她過來。”
胡翎轉身出去,但不一會兒便又回來,向韋曼卉恭敬地說:“娘娘,雲采女已在外面侯着。”
“這麼快?”
“雲采女一直在明玉宮外面等着,看見奴婢從明玉宮出來,就問奴婢司制房的女史怎麼樣了。”胡翎說,“奴婢反問她才知道她就是雲采女。”
秋靜聽了心底一片溫暖,一個主子竟然還惦記着她這個奴婢,倒是她自己膽小怕死。
韋曼卉嘴角勾起一絲微笑:“既然如此,快叫她進來吧。”
胡翎便又出去把陶芷鳶領進來,陶芷鳶早已在外面等得不耐煩,但是見到韋曼卉仍是按禮數行禮。
“嬪妾參見賢妃娘娘,娘娘萬福。”她只是八品采女,見到位居一品的賢妃,便要下跪行禮。
“平身吧。”韋曼卉看着她慢慢站起來,“抬起頭來給本宮瞧瞧。”
陶芷鳶心裏雖然有萬分不情願,但還是抬起頭,四目相對,不見一絲溫度。
陶芷鳶見她身穿着剛才自己修改的衣裳,魅惑的紫色衣裙,領口的荷花姿態甚美,腰間的寶石垂下,引人矚目,衣袖開了一道口子,襯上薄紗,一雙玉手隱約可見,誘人心弦。在裙角處,更是別出心裁地用絲線縫起一點,和裙裾的花紋相互襯托。再看她的相貌,眼裏的漩渦看不出她的任何思緒,只有說不出的嬌媚和凌厲,她眉似月牙,杏面桃腮,絳唇映日。婀娜蠻腰,好似楊柳裊裊。
“本宮聽說,是雲采女擅自改了本宮的衣服,是嗎?”韋曼卉見她盯着自己良久,也不惱怒,而是緩步走到陶芷鳶的面前,盯着她的清秀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