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縞素蓋皇宮
如果是太后,也會答應薛姑姑的請求吧。
主僕兩人互相扶持到現在,從太后還是妃子的時候,兩人便是一起生活,走過了崎嶇的路,直至爬上了皇后的寶座。
就算生與死,都斷不開她們之間的情意。
“好,我答應你。”陶芷鳶說完后,轉身離開,身後的靈堂逐漸模糊,眼中又是朦朧一片,多少繁華,此刻都化為烏有,唯一不滅的唯有情意。
芊雪在外頭趕緊走過來,試探般問道:“娘娘,回若蘭宮嗎?”
陶芷鳶搖搖頭,看着黃澄澄的太陽,說道:“去大牢吧。”
因為韋曼卉的父親是丞相,獄卒給了她最好的牢房,有上等的棉被,有醇香的茶葉,就連飯菜,也是一樣。
韋曼卉除了脫下那一身華麗衣裳,髮髻上沒有了璀璨的珠釵,但還是艷麗無比。
韋曼卉見了她,便輕輕一笑,精神抖擻,說道:“本宮知曉你會來的。”
她進了牢房,牢房裏也有香爐,此刻正在燃着玫瑰花香,她擺了擺手,讓獄卒和奴才都退下,才反問道:“如果臣妾沒來呢?”
韋曼卉笑了兩聲,優雅地拿起台上的梳子,梳理着自己的青絲,她一臉輕蔑,說道:“你敢不來嗎?”
“臣妾自然不敢,皇後娘娘入獄,臣妾當然要來探望。”陶芷鳶頓了頓,盯着韋曼卉,字字鏗鏘有力,“可是您殺了太后,您的鳳冠,是不是很快就要摘下了來呢?”
韋曼卉看着她,像是聽到了極大的一個笑話,她掩住嘴巴笑了良久,才說道:“不管本宮有沒有殺太后,本宮永遠都是皇后!”
“恐怕聖旨很快就會傳下來,賜鴆酒一杯,那皇後娘娘也能嘗嘗是什麼味道了。”陶芷鳶輕輕說道,恨意湧上心頭,曾經韋曼卉逼迫她的種種,都是難以磨滅的,她不可能忘記,她等了這一天很久了,她終於能為姐姐報仇了。
韋曼卉嗤笑一聲,把手中的白玉梳子反覆看着,“那聖旨傳下來之時,那也是本宮的父親攻入皇城之時。陶昭容,陶侯公的兵馬遠在封地,能趕得過來救你嗎?不過,你也別想着拖着,只要再過兩天本宮仍是困在此牢房裏,本宮的父親一樣會帶兵攻進來!”
說完,韋曼卉怡然一笑,頗有得意地看着臉色已然變了的陶芷鳶,她放下梳子,站起來,一邊辮着自己的髮絲,一邊在陶芷鳶身邊打轉,“太后處心積慮,可是卻忘了,本宮的靠山就在皇城外邊,這朝廷裏頭,有多少人是向著本宮的,你應該很清楚,皇上的兵馬也是臣妾給他的,區區兵力,怎能抵擋大軍?”
提到曾經的兵馬,陶芷鳶又想起允翼為了二十萬兵馬而拋棄她,那是多麼通心的曾經,她不想再提起,可是韋曼卉卻偏偏勾起她的記憶,她眼神突然變得狠毒起來,冷笑一聲,“那我就不等聖旨,偷偷地給你一杯鴆酒,皇上不會知道,韋丞相也不會知道,我要讓所有人都救不了你!”
韋曼卉忽然心驚起來,在這個時刻,她是處於被動的,如果現在陶芷鳶真的要殺了她,那她也是無可奈何的,想到這裏,她收起了自己的囂張氣焰,退回床邊,“凡是不要太衝動,本宮可以讓步,太子殿下就繼續由你撫養,本宮不會與你相爭,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陶芷鳶腦海閃過青辰那安靜的睡顏,她不怕死,但是青辰怎麼辦?她沒有回答韋曼卉,黯然轉身走出牢房,韋曼卉鬆了一口氣,幸好陶芷鳶沒做出什麼事來。
走出了大牢,芊雪靜靜地跟隨在她的後面,看見她一直失神,一直沒敢說話。
直到她們走了許久,都快走到了若蘭宮了,陶芷鳶忽然停下來,芊雪差點撞上她。
“給我大哥帶個口信,叫他隨時準備着。”陶芷鳶緩緩說道。
芊雪暗自心驚,她瞪大眼睛,看了看四周,才說道:“娘娘,雲將軍那裏沒多少兵馬,要是和韋丞相的兵馬硬拼起來,沒有任何勝算。”芊雪聰慧,而且陶芷鳶剛從大牢裏出來,怎麼會想不到是什麼事情。
陶芷鳶回頭看着芊雪,萬般無奈,“那要坐以待斃嗎?”
“不如娘娘回去跟皇上商量一下吧,這說到底,也是皇上應該做的決定。”芊雪勸道。
陶芷鳶嘆息了一聲,沉思了一會兒,便改變了路線,向鳴鸞殿走去,在殿外的時候,卻剛好碰到了韋森,那個傾權朝野的丞相!
韋森雖然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但還是行了一禮,“娘娘是要去找皇上嗎?可惜皇上還在就寢,不讓任何人打擾。”
她微微一笑,說道:“那我便進去服侍皇上起來吧,韋丞相不介意的話可以等一下。”
說完,她便是徑直推開門走進寢殿,弄得韋森氣得臉色鐵青,拂袖離去。
進入寢殿,允翼正負手站在帘子前,聽到腳步聲,才緩緩回過頭來,“韋森走了?”
“應該是走了吧。”陶芷鳶憂心忡忡,“你應該很清楚他來的原因了,你是怎樣決定?”
“當然,密探已經來報,韋森的大軍已經駐紮京城十里的地方,只要我下旨殺韋曼卉,他們便會殺進來!”允翼咬牙切齒的說道。
陶芷鳶走近允翼,問道:“那你要放了韋曼卉嗎?”
“不能放過她!”允翼突然大吼道,“要是我一次又一次地妥協,那我還對得起父皇嗎?!這是他苦苦維持的江山!而死掉的,也是我的母后!”
陶芷鳶抿緊嘴唇,不知道該不該把真相說出口,但是現在做錯任何一個決定,那等待他們的是萬劫不復的境地,他們能承受得了嗎?
允翼捉住陶芷鳶的雙手,輕聲問道:“這次可能逃不過這一劫,只要你說一聲不字,我可以不殺韋曼卉,我們可以等,只要力量足夠了,就能剷除韋森了。”
“那可能是一個沒有結果的等待……”陶芷鳶雙眼濕潤了,生活在這麼一個皇后裏頭,她學會的只有是算計人心,她正感覺自己被腐化,那麼痛苦地活着,連允翼都覺得累了,“既然你都不怕了,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