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冰結的海面之下
洶湧的波濤化為冰雕，浪花凝固在空氣中。如用淡藍冰晶打造般的魔鎧雨靈踏在冰面上，化身統治冰雪的女王。
所有人都驚訝地張大嘴巴。蕭苒苒恐怖的壓迫感令人窒息。
常言道，流水不爭先，爭得是滔滔不絕。可這一刻，滔滔不絕的河流匯成的汪洋，居然硬是被寒冷所靜止！
“這就是歲寒意的力量嗎？”
貨輪沉沒的漩渦，也因這極寒而停滯。冰結的漩渦中，以為自己要墜入深淵的陸千帆來不及回味這生死轉折間的驚險，奮力向上攀去。
順手撿回差點被一起凍進冰霜中的徐玲后，破破爛爛的天狼一路爬到了靜止的“海面”上。
“苒苒！”陸千帆看到蕭苒苒的雨靈，立即變得憂心忡忡，生怕她的魔能再度暴走。
蕭苒苒看到陸千帆無恙，長鬆了一口氣。下一刻，雨靈腳下的冰面便開始崩裂。
蕭苒苒忙說：“我沒事！但是我的魔能沒辦法維持冰面了，你們動作快。”
馬駒急忙召喚出白羽鷹來接人。三人爬上白羽鷹後背時，蕭苒苒頓時眼前一黑，險些從白羽鷹的背上跌落。幸好陸千帆在一旁護住了她。白羽鷹振翅升空的瞬間，汪洋表面的冰原隨之崩塌，重新融化為浪濤。
陸千帆坐在白羽鷹背上，俯瞰着傾覆的貨輪繼續沉入海中，感嘆道：“像是時間靜止解除了一樣。”
忽然，陸千帆在漂浮着碎冰的水面下，看到了一個無比巨大的身影，從眾人所在的郵輪下方遊了過去。
“苒苒，你看到了嗎？”
“看什麼？”蕭苒苒看向海面，卻只看到不斷融化的碎冰，和漸漸沉沒的貨輪。
陸千帆揉揉眼睛，再定睛看去，卻再看不到那巨大的身影。
“那是什麼……”陸千帆眉頭緊蹙。
蕭苒苒擔心地看向陸千帆：“你怎麼了？”
陸千帆搖搖頭。貨輪完全沉沒后，海面突然變得風平浪靜，宛若什麼都未發生一般。
回到郵輪后，徐玲從白羽鷹背上躍下，與徐霆相擁而泣。被困的船工紛紛鼓掌，以此慶賀劫後餘生和像他們的恩人表示感謝。乘客們也不吝惜掌聲，讚揚着眾人的努力。
然而，陸千帆還沉浸在那巨大身影帶來的震撼之中，全然沒有聽到這雷鳴般的掌聲。他立在甲板上，驚恐而又疑惑地回望了一眼腳下的汪洋。然而在船舷之外，只有海浪拂過船身，並未再見到那巨大黑影。
“謝謝你。”徐霆帶着徐玲走到陸千帆身邊，恭恭敬敬地說道。陸千帆這才回神，看着這對兄妹。
徐玲也突然鞠躬，快要爆炸似地說道：“對，對，對不起，陸教官！謝謝您救了我和我哥哥！之前是我誤會您了。給您添麻煩，嘰！”
“嘰？”陸千帆嘴角不免抽搐了一下。不過，看徐玲像開鍋的水壺一樣，緊張得頭頂都要升起白煙了，陸千帆自然不會計較她最後的咬舌。想必，她也一定是鼓足勇氣，才會在這裏向自己道歉。
陸千帆說：“我是教官，有義務保證每一名學員的安全。只要你還在這隊伍一天，你就是我的學員。所以，你沒必要謝我。你之前懷疑我時，仍然有擔心隊友的安危。我知道你本質不壞。如今誤會解除，就不要想着離隊了。國際歷練隊伍能取得的資源很豐厚的，別浪費了機會。以後，好好承擔起你身為治療的職責。”
徐玲愣了一下，訝異地問道：“我，我，我還能留在隊伍嗎？”
“隊員每月考核一次，決定是否更替。這才過去幾天，你還有大半個月的時間挽回。”陸千帆指了指白利明他們，繼續說道：“而且你的去留，決定權不在我，在你的隊友。”
白利明說：“歡迎歸隊，徐玲。”
一下子，徐玲濕了眼眶。
徐霆和被困船工被救援隊的直升機接走後，郵輪繼續沿着固定航線航行。
郵輪的上層，陸千帆跟在樂檸月身後，走進了她的房間。一進房間，陸千帆不禁說道：“樂小姐，你是來炫富的嗎？”
樂檸月一個人的房間就比得上下層的一個客艙。房間中，席夢思的床墊、訂製的沙發、甚至還有酒櫃和冰箱，將旅行的奢侈做到了極致。
“如果你想，完全可以和我睡一個房間。”樂檸月脫下高跟鞋，順勢側躺在床上。黑絲包裹的一雙美腿擺出誘人的線條，毫無防備的陳在床上。看到她的身姿，任何男人都會血脈噴張，渾身氣血向著身體某處聚去。陸千帆也不例外。他一邊仰頭不讓鼻血流出，一邊問：“找我有什麼事嗎？咱們兩個湊一起，一般沒有好事。你可不要告訴我，這一路上還要發生什麼事情。”
樂檸月嬌聲笑道：“別這麼著急嘛，你就不想品嘗一下我珍藏的美味嗎？”
然而，陸千帆只是坐在沙發上，毫無反應。樂檸月咬咬牙，轉而勾開了胸前的紐扣。露出那一道迷人的事業線后，手掌撫着身體，一路下滑，慢慢逼近自己的雙腿之間。“你就不想先品嘗一下……”
男人見到樂檸月這幅模樣，意志再堅定也不免想入非非，腦海中浮現一些不堪入目的畫面。但是，陸千帆卻依舊不為所動，甚至還準備起身離開。他說：“如果沒有要緊事，我就先走了。”
“喂！我對你一點吸引力都沒有嗎？”
陸千帆嘴角一抽。他說：“我承認你在生理上確實引人犯罪，但是你身上的因果律武器實在讓我不敢靠近。在你這個足以威脅到我生命安全的玄學面前，我覺得我們之間最好保持非必要不接觸、接觸必保持兩米以上社交距離的關係。”
“我那麼可怕嗎？”
“有。你和我爸，我早晚死在你們兩人之一的手裏。”陸千帆的回答斬釘截鐵。他說：“如果沒有要緊事，我就真的走了。”
樂檸月只好坐起身，恢復了往日的優雅與知性。她說：“我調查了你寶貝未婚妻的魔鎧第二核心，變異冰屬性‘歲寒意’有些問題。”
提及蕭苒苒，陸千帆立刻認真起來，坐回了沙發。
“歲寒意冰屬性魔能除去一般冰屬性魔能生成和控制冰雪元素的能力，還能直接剝奪周遭物質的熱量。”
陸千帆說：“果然是直接剝奪熱量。如果能量守恆定律在這個世界依舊通用的話，被剝奪的熱量去哪裏了？”
樂檸月說：“應當是轉化為空氣中的魔能了。”
陸千帆若有所思地說：“雨靈剝奪的熱量，自然轉化為空氣中的熱量。既然如此，空氣中的魔能就可以與苒苒本身關聯。按照左晨提出的廣義魔能統御理論，蕭苒苒完全有可能直接操控空氣中的魔能。那這不就相當於超長待機么！”說完，陸千帆立即拿出手機，準備給左晨打電話。
樂檸月忙攔住他：“蕭苒苒背後是蕭家，還是交給蕭乾心教授去研究吧。況且你的假設太過大膽，直接報告太草率了，我先幫你整理一下。我們現在要說的不是歲寒意冰屬性的問題，而是蕭苒苒動力爐的冰屬性核心。”
“核心本身有問題？”
“第二核心不比第一核心，極難出現天然結成的核心。但是，人工核心出現變異屬性的概率僅有萬分之一，即使是天然核心，變異概率也不到百分之一。蕭苒苒雨靈的第一核心是雨屬性，第二核心才是變異屬性。你不認為，這個事件的概率未免太小了嗎？而且，蕭苒苒的聖子血脈也是在第二階段才被激活，聖子血脈目前施展的魔法也局限於冰屬性。”
陸千帆雙眼輕眯。
樂檸月說：“這件事情的關鍵，或許在蕭苒苒獲得第二核心的地方，北境寧古城。”
陸千帆無奈。自打去年牛頭人大托倫現身，寧古城就淪陷為魔獸的領地。與剛熊將軍一戰，不過是確保北境防禦線沒有崩潰罷了。陸千帆以現在的實力去寧古城，無異於痴人說夢。他說：“有別的可能的調查途徑嗎？”
“我正要和你說。”樂檸月說：“和國也出現了一個擁有歲寒意冰屬性的天才，千鶴玲。她是這屆和國國府的守關隊伍隊長。雖然是第一核心天然核心發生變異，但和你的寶貝未婚妻多少是同一變異屬性，或許能從她那裏知道些什麼。”
陸千帆點頭：“千鶴玲，我記下了。話說回來，擁有歲寒意屬性都只能是守關隊伍的隊長，和國這屆有點強啊。”
樂檸月解釋道：“這是和國的習慣。他們每一屆都會把年青一代中的最強者留在國內守關，應當是為了避免遭人暗算吧。”
“原來如此。”
“還有一件事。”樂檸月說：“貨輪起火的原因是工人操作不當，具體情況還在調查。但貨輪沉沒時，不穩定魔能爐已經解體，任何屬性魔能都有可能引發巨大爆炸，衝擊力足以露出那裏的深水海盆。然而，蕭苒苒去救你時釋放了大規模的魔能，卻沒有引發任何的爆炸。”
她從胸口的縫隙中抽出一張照片擺在了陸千帆的面前。照片雖然畫質一般，但是清晰地記錄了蕭苒苒凍結冰面時的情況。
“你就不覺得，我這樣很澀情嗎？”
陸千帆說：“郵輪上，你還能找到洗照片的地方。”
樂檸月只能暫時放棄。她說：“從照片上看，當時貨輪載有不穩定魔能爐的部分剛剛沉入水下。根據蕭苒苒雨靈凍結的冰層后度，魔能完全可以沁入海水，與不穩定魔能爐的魔能接觸，引發巨大爆炸。根據衛星監測，當時水面下的魔能波動確實急遽增加，理論量值足以引發一場浪高三十米以上的海嘯。”
陸千帆回憶道：“可當時除去貨輪沉沒時的漩渦，完全沒有其他感覺。”貨輪完全沉沒后，海面當時平靜的猶如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樂檸月說：“波動峰值出現僅僅千分之一秒就消失了，而且這千分之一秒是衛星監測的最小記錄單位。換言之，波動峰值的實際時長只會更短。就好像，水下爆發的能量被什麼東西吞了一樣。”
陸千帆猛然想起水面下的那道巨大身影。汪洋之下，究竟藏着什麼？陸千帆苦笑——從古至今，從那個世界到這個世界，人類對佔據地球表面百分之七十一的海洋的了解，永遠都還停留在初級階段。
樂檸月看出陸千帆眼中的憂慮：“怎麼了？”
“沒什麼。”陸千帆問：“還有什麼事情嗎？”
“確實還有一件事，也是神要我告訴你的事情。”樂檸月說。
陸千帆翻翻白眼。許久不見的主線任務“修Bug”終於來了。
樂檸月說：“和國富康山上有一處次元陷阱，陷阱中央有一根石柱。原本石柱是控制次元陷阱的關鍵，但是石柱上的代碼錯誤，不僅導致次元陷阱無解，而且陷阱範圍還在緩慢擴張。按照這個趨勢，大概半年的時間，和國本州島就要被次元陷阱完全吞沒。”
陸千帆問：“這是我做的BUG？”
樂檸月說：“Moon的記憶中對這個部分沒有註釋。”
“那個神棍，甩鍋倒是快。”陸千帆翻了一個白眼：“行了，我知道了。離開和國之前，我會去解決麻煩的。”
隨後，陸千帆離開了樂檸月的房間。
在通往下層的樓梯上，陸千帆遇到了顧今生。他將一份報告書交給陸千帆，說：“操作失誤的工人檔案是空白的，我們懷疑他是灰鴿子的成員。貨輪上的不穩定魔能爐和儲能罐是運往和國，用來修補本州島東海岸線被海嘯損毀部分的。貨輪沉沒，會導致和國海岸防禦線出現缺口，海獸很可能趁機發起搶灘登陸，侵襲和國境內。”
“這才剛剛開始，怎麼就這麼多事情。”陸千帆嘀咕道。他從顧今生的手裏接過文件，說：“到哪裏都擺不脫灰鴿子這群煩人的傢伙。”
灰鴿子、海獸、富康山的bug……
這趟和國之行，註定麻煩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