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是嗎？”方賢梅問了一句，又說，“這次的實習結果是挺重要的，不過你也別太有壓力。該休息的時候，還是得好好休息。不然怎麼能有精神。”

“嗯，我知道了，媽。”李浩然說的有些有氣無力。

雖然次數很少，但是有時候他就連閉上眼睛都會想到，他和李樂樂親親的畫面。還好剛才緊急剎車停住了，萬一說出來，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是……樂樂和你鬧彆扭了么？”方賢梅還是不太相信李浩然的說辭，“還是你們兩兄妹吵架了？”在方賢梅的印象中，李浩然和李樂樂從來沒有吵過架。

向來都是，李樂樂想要的東西，只要不過分，李浩然都是一一滿足。那架勢，比起自己和李父，李浩然倒是更疼她。

而李浩然說了“不”的，李樂樂也絕不再提第二次，不哭不鬧，李浩然的一句話，比自己和李父的十句都管用。

“……啊？沒、沒有啊。我和樂樂……”李浩然本來還有點飄忽的，一聽到李樂樂的名字，而且還是方賢梅提起她的名字，立馬就讓李浩然定了定神，他下意識的就否定了，“沒有吵架。”

本來么。

的確是沒有吵架……

只不過……

“她……沒有和我鬧彆扭。我是真的沒有休息好啦。”

“是么。可是依媽媽的印象來說，能夠讓你這樣常常走神，魂不守舍的樣子的人，可是只有樂樂啊。”方賢梅挺懂的。一看就能看出來。

李浩然一直都不是沒有分寸的人，如果不是和她的小女兒有關的事情，她的兒子肯定不會是現在這一副模樣。

李浩然怔了怔，然後又換上笑臉笑笑，才說，“樂樂一直很乖的。真的不關她的事情。只是我最近有點失眠，睡眠不足沒睡夠而已。”

下意識的就想提李樂樂說好話。

維護李樂樂，成為了一種習慣。

因為長久以來的關心，也因為他“護短”。

“今天也差不多了，至於明天……給你放半天假吧。”方賢梅掩着嘴巴說，“這是媽媽對孩子的一點小私心。”如果能夠多給李浩然幾天假，方賢梅肯定就給了，可惜的是最多也就只能給他放半天了，不能夠對李浩然放水放的太多太明顯，加上李浩然現在的工作，總得有人來做，大家都不清閑，總不好做的太過。

“這樣好嗎……”

“沒事的。放心。”方賢梅摸摸李浩然的頭，對兒子心裏有愧，不能陪她還得讓他照顧小女兒，算下來，李浩然都有很多年沒有撒過嬌了，果然是過早獨立的緣故吧，“媽媽說了沒問題，就沒有問題，明天早上，你就安安心心的睡個懶覺吧。一會兒我打個電話，讓司機來接你吧。不過明天下午兩點半有個會議，記得一定要到。”

“嗯，好。謝謝媽。”有半天空閑也不錯。

最近，的確是太忙了一下，再加上腦子裏亂糟糟的，也的確是需要好好休息一會兒。

“傻孩子，跟媽媽客氣親什麼？好啦，你繼續忙你的吧。我也得回辦公室了。”方賢梅拍拍兒子的手，本來送份文件而已，她哪裏需要親自過來，不過是想要接着這個機會，看看自己的兒子，順便得個空歇會兒。

“嗯。”

方賢梅離開以後，李浩然靠在椅子上，長吁了一口氣，總覺得面對媽媽的時候……有一種異常心虛的感覺啊……

李浩然看了看時間，四點多。

剛剛媽媽好像是說了“今天也差不多了？”，想了想，李浩然給司機先了打了電話，他打算現在便回家。

如果早的話，還能順便去接李樂樂放學。

李樂樂為了能夠爭取更多的時間，所以晚自習都申請了不上的，五點多就能夠放學回家。她偶爾也會上個一兩節的晚自習，倒不是因為她愛學習，只不過是……她閑着無聊沒事做，在課上練練手測測試而已。

司機到了以後，李浩然剛上車，便說直接去接李樂樂。司機瞭然，不出二十分鐘，便到了校門口。

還挺早，沒有學生湧出校門，好像還沒放學的樣子？

說起來……最近這些日子，也因為實習比較忙，每天一大把的工作要做，再加上李浩然最近“精神不太好”，所以基本上都沒有怎麼來學校接過李樂樂放學。

粗略算下來的話，也有半年多了。

不一會兒，下課鈴聲響起。

學生都湧出了校門，有的回家，有的出校門買晚飯。

李浩然一眼便在人群之中，找到了李樂樂的身影。心裏卻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很是異樣的違和感。

李樂樂瘦瘦的，高高的，單肩背着書包，也沒什麼問題啊，跟平常一樣。

以前不怎麼覺得，倒是現在……突然在意了起來。

直到李樂樂拉開車門，坐進車裏來，李浩然一直注視着她。

“咦。然然，今天你怎麼來接我了？”李樂樂取下手裏的書包，坐進車裏才發現，原來李浩然也在。

“不想我來么？”李浩然順勢伸出手，從她的手裏接過她的書包，幫她拿好。

“當然不是啦。”李樂樂笑笑，今天李浩然出現在車裏，突然來接她，這算是個驚喜了吧？她還挺高興的，說道，“你來接我，我求之不得呢。”

李浩然只是笑笑，沒有接話，而是說，“我最近比較忙，都沒有怎麼關心過你，你不要生我的氣。”

“怎麼會呢。我是絕對，”李樂樂去抓李浩然的手，“絕對，不會生你的氣的。”

李浩然的手被她握在手中，身體僵硬了一秒，“你不生氣就好。累不累？你快高三了，應該也很忙吧？學習上有沒有什麼困難？”他不經意間說著說著便將手－抽－了回來。

“當然沒問題啦。然然，我這麼棒，學習上怎麼會有什麼問題。至於累不累嘛……”李樂樂突然停了下來，聲音變小，湊近了李浩然，湊到他的耳邊，小聲的說，“獎勵！給我獎勵的話，我就會超級超級精神！一點也不累！”

說完以後，李樂樂特意去看了一眼李浩然的耳朵，他的耳朵有點紅紅的，而且整個人似乎是在……顫抖？

將這一切看在眼裏，李樂樂把臉頰湊到李浩然的面前，示意他趕快“獎勵”自己。

而李浩然卻伸出手，捏住她的臉頰，稍稍用了點力。

“啊，痛欸，然然～”李樂樂這次絕對不是故意的，而是下意識的伸手去抓住，正揪着自己臉頰的李浩然的手，輕輕地握住。

“什麼痛？”李浩然裝傻。

“獎勵”這件事情只有李樂樂和李浩然兩個人知道，這是她們兩人的秘密，所以根本無需顧忌還有司機在車上，加上她們倆的關係向來很好，親密一點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只不過……有人在場的情況下，她可不會這麼早。

況且，之前的那事兒還沒消化完呢，李樂樂還想來？

拒絕。

“你不是要獎勵么。這就是啊。”李浩然鬆開了手。

“嗚……然然你賴皮。”李樂樂也鬆開了手，然後開始揉揉自己的嫩嫩的小臉。

李浩然不理會李樂樂說的。畢竟，他現在除了選擇性過濾掉李樂樂說的話之外，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那些讓他毫無辦法的事情，就無視吧。

“是你賴皮。”李浩然面不改色，一副正經的不能夠再正經的樣子了。

“哼。”說她賴皮？等明天她的證書拿到手了，她倒要看看李浩然這次怎麼耍賴？

到了第二天早上，李浩然還是和李樂樂一起起床了，雖然好不容易方賢梅給了他半天的假，可他還是醒了過來，可能這就是命吧，註定他睡不了懶覺補眠。

本想着起來吃個早飯再睡個回籠覺，正好李樂樂要去學校，他便送李樂樂去學校。

這樣的機會不多，所以李浩然挺珍惜的。

然而，把李樂樂送到學校以後，他又不想回家了，順路去了一趟校長室，詢問了一下李樂樂最近的學習情況和個人作風，和以前一樣，滿分。

問完以後，他便原路返回，想着去看看李樂樂上課的模樣，他還真沒看過李樂樂在課堂上的樣子了。上一次看到的時候，都是她小學的事情了。

不知道是兄妹的關係還是因為心電感應呢？

李浩然總是能夠從人群之中，一眼就看到李樂樂在哪裏。

總是如此。

李樂樂在哪裏，他抬眼就能看到，就好像是……他的目光只為她停留。

好像還在上課的樣子。

李樂樂低着頭，不知道在寫一些什麼東西，李浩然看了一眼黑板上的內容。

數學課？

再把視線放到李樂樂的身上，似乎是在寫一些……和上課內容無關的東西？

李浩然所在的位置和李樂樂距離的比較遠，所以李樂樂在寫的內容，她沒有辦法看清楚，可是她看到了李樂樂在寫的的本子。

類似於像是記事本一樣的？

那個本子李浩然在家裏面見過，因為看得出李樂樂很寶貝那個記事本，雖然封面很漂亮，但是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記事本而已，李樂樂卻還給那個本子套上了一層書皮。

所以李浩然還特地問過李樂樂那個本子是用來幹嘛的，只不過李樂樂賣關子不肯說。想着這大概是李樂樂自己的小秘密，李浩然自然也不再多問。

畢竟，青春期的小女孩有些自己的小秘密也挺正常的，嗯……雖然不得不說，在李浩然的心裏面。她還是很想要知道那裏面的內容的……

現在寫？

“李樂樂，這一題你來。”

李浩然聽到了，老師在叫李樂樂的名字。

李樂樂一臉無謂的，終於從埋頭書寫的記事本中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黑板上的內容，然後先關上了那個記事本，將它小心的放好，才慢悠悠的、步調不疾不徐的走到講台上。

她先是伸手撫了撫自己的嘴唇，看着題目思考了幾秒鐘，便拿起粉筆開始寫下答案，中間沒有停過，而是一氣呵成。

寫完以後，李樂樂利落的放下了粉筆，拍了拍手，朝着老師點點頭，便走下了講台。

然後老師開始對着李樂樂寫下的答案講解起來。看樣子是答對了吧？完全不用擔心的結果，毫無意外。

而走下講台以後，李樂樂便又埋頭開始做自己的事情，絲毫不在乎老師的表揚與嘉獎，周圍同學對於她這樣的毫不在乎以及任何科目都得心應手這件事情也許都已經免疫了吧，所以毫不驚訝。

李浩然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

一時之間，眼神里有些複雜。

他明白了。

昨天的時候，為什麼會有些異樣的感覺。

不僅僅只是因為李樂樂的形單影隻吧？

而是——

孤獨。

一種讓他都能夠感受的到的“孤獨”。

李樂樂一個人。

總是一個人。

一個人放學，一個人上學。

去學校的路上一個人，回家的路上也是一個人。

別人的稱讚她不理會，別人的嘉獎她習以為常。

彷彿她根本不需要別人一樣，她不介意別人的目光，她不甚至不在乎身邊的人是誰。

好像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裏面一樣。

李浩然莫名的感到壓抑。內心沉重的喘不過氣來。她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所以，是因為李樂樂年紀太小了一些么？

下一秒。

“鈴——鈴——”下課鈴聲響了起來。

“你好。您找誰？”剛在給李樂樂上課的數學老師走了出來。

“啊。你好。我是……李樂樂的哥哥。李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