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星空
李浩然想啊，明明李樂樂的任何事情，他都知道，與她有關的，李浩然也一直都放在心上。
可是……是從什麼時候起……她寫字的模樣，從吃力變得輕鬆。而她的字體，也從歪歪扭扭，變得秀麗頎長。
什麼時候，李樂樂，已經開始……長大了呢。
一時之間，李浩然的心情有些複雜。
她，變得優秀了。
是真正的那種，優秀。
那些擺放在自己房間裏面的獎狀和獎盃，都是李樂樂曾經努力過的證明。
可是在此時此刻，李浩然才覺得自己，大概到現在，他才真的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人，不再是一個孩子了。
她不會，永遠都長不大。
或者是說，她正在成長。
李樂樂已經有了她自己的思想，開始漸漸形成一個……她自己的，獨立、自主的人格。
也正因為這樣，才有所謂的叛逆期吧。
那麼。
有一天，他李浩然的一言一語，一舉一動，是不是……也將不會再影響到這個孩子了？
終有一天……
李浩然的存在，不會再對李樂樂產生任何……意義。
當這種想法，莫名其妙的就開始在腦海裏面滋生的時候，李浩然發覺，自己的心臟，已經空洞無比。
“怎麼了，阿然？”李樂樂去抓李浩然手，看着他發獃的樣子，不明所以起來。
“沒有。沒什麼。”李浩然回過神來，只是搖搖頭，抿了抿嘴唇，才看向李樂樂說，“那麼選好了嗎？”
李樂樂知道她是在問關於創作大賽主題的事情，李樂樂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嗯……‘星空’吧。”
李浩然點點頭，然後開始翻動着手中的資料。
李樂樂所說的，“星空”的這個主題，怎麼說呢，如果能夠做的很棒的話，應該是一個很美的作品。至於“星空”的構思，李浩然覺得，李樂樂的想像力超群。
“星空”，顧名思義。
李樂樂是打算，用水彩畫的形式展現背景，然後剪裁、摺疊出各式各樣的宇宙中會有的東西，然後給它們上色以後，通過陰影的部分，還有粘貼的角度，來固定在畫上，形成一個立體的效果，但又不會突兀。
最開始的部分，是打算着手剪裁方面的東西。
她和李浩然一起動手，這樣既省時又省力。
最先開始自然是折星星，李浩然一開始還怕李樂樂不會折，所以自己折的同時，又在看李樂樂怎麼折，卻發現，她不僅會折星星，而且折的很好。
“樂樂。”
“嗯？”李樂樂折的不亦樂乎，雖然她沒什麼耐心，可是有李浩然在她身邊和她一起的話，就算是做着無聊的事情，也會變得有意義起來。
不然的話，她大可直接買一盒，現成的已經折好了的星星不就好了么？
“你怎麼會折星星的？以前沒看你折過呢。”李浩然完全是出於隨口一問。
“啊……”一時間忘了形。
她果然不該太嘚瑟。
折星星，其實是李浩然教她的。
在前世的時候，李浩然手把手教會她的。
因為她沒有耐心，所以只有李浩然教她的時候，她才會乖乖的、安安靜靜的、認真的學，也因此學會了怎麼折。
“之前……手工課的時候，老師有教過。”其實她這麼說也沒有錯啊，李浩然就是她的第一任老師啊，她的所有，都是李浩然教她的。
摺紙也好，喜歡上一個人也好。
通通，都是李浩然教會她的。
“這裏，這個地方是……”李樂樂有些自言自語起來，她開始折別的東西了，偏偏折到一半，記不起來之後的步驟了，而因此惱火起來。
“這裏。”李浩然看着李樂樂停下了手裏的動作，表情一臉的糾結，便笑着，握住了她的手。
他捏着她的手，帶動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折着，“這個地方是這樣，現折過去，然後再翻折過來一部分……”他好聽的聲音，傳到李樂樂的耳朵里，認真的模樣，靠近的體溫，讓李樂樂沉醉起來。
“好啦。”一臉雲淡風輕的李浩然，還跟沒事人一樣，只是轉過頭，看着李樂樂笑着說，“你看，折好了。”
他放下手中的最後一張紙。
李浩然點點頭，說，“那麼，接下來呢，還要做些什麼？”他只是知道李樂樂構思的大致內容，卻不知道順序，所以都聽李樂樂說的就好。
“剩下的，明天做就好啦。”李樂樂想休息一會兒，她倒是不累，但是李浩然似乎有些心情不佳的樣子，她略有感受到，於是這麼提議道。
“明天？樂樂，”李浩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便張口說，“明天……我就回學校咯”。
“明天……”李樂樂這才明白過來，“明天就要回去了嗎……”也不知道是在問誰。
李浩然本打算開口說，“是啊，明天就回了。”
卻沒能說出口。
他聽到李樂樂失落的語氣，在耳邊響起。
“好短啊。和阿然在一起的時間……好短啊。”李樂樂耷拉着眼瞼，目光透露出失落，“每個星期……都是這樣。不到兩天……就要分開了。”
“……”聽出了李樂樂語氣中的悶悶不樂，望着她落寞的樣子，李浩然走到她的身邊，在她的身旁重新坐下來，調整了一下位置，面對她坐着，也靠的更近了些。
“樂樂……很捨不得我么？”他伸手摸了摸李樂樂低下的側臉，然後又撫了撫她的發線。
“嗯。捨不得。”李樂樂如實回答。
很捨不得。一直都，捨不得。
明明我們還沒有分開，我卻覺得，自己已經忍不住開始想念你了。
李樂樂抬起頭，望着李浩然的樣子，讓李浩然覺得，在自己面前的人，就像是一隻被丟棄了、寂寞的小貓，正在自己面前表露出它的失落和不開心，希望得到自己的撫慰一般。
李浩然忍不住揚起了嘴角，只是臉上的表情卻是柔和無比，他輕聲地對李樂樂說道，“下個星期，我回家的之後，我們不是就又可以見面了么？嗯？對不對？”
李樂樂只是張了張嘴巴，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她該怎麼告訴李浩然，她的想念不是一個孩子的寂寞，而是大人的寂寞，是一個作為，喜歡他的人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