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再見
“站住,王妃這是要跟他們去哪裏?”拓跋爾一身黑袍鎧甲身形異常魁梧的握着大刀,攔在了路上。
“讓開,月影她中了毒,如果不及時治療就麻煩了!”白澤眉頭緊皺,不停地探着林月影的脈搏。
“騙子,當初就是你們師兄弟合著伙來騙孤,以至孤的大婚典禮在北辰竟然成了一場笑話,如今你們還要再來騙孤,你以為孤還會再信你們嗎?”
拓跋爾手一抬,身後的黑衣人已經分開向兩邊將他們團團圍在其中。
“你若不信,你自己探脈!”白澤抱着林月影上前。
與拓跋爾相處過幾日,他知道他其實也略通醫術,只是不精罷了。
拓跋爾一直在心裏暗示自己他們一定是在欺騙他,是在欺騙他,但是當他把林月影抱過來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伸手按住了她的脈搏。
“嘶……”這麼一按,把他自己都給嚇到了。
“這……這是中了什麼毒?”
看他一眼就看出林月影中的毒,白澤心裏鬆了幾分。
“我們師兄弟二人研究數日也沒能研究出個究竟,眼下要將她帶回西楚去,她不想再待在北辰,你若真心愛慕於她,就應該放她回去!”
“放……放我了,求你!”林月影掙扎着從白澤身上起來,面色慘白,形容枯槁,此時的她哪裏還有當初半分的風情,完全就是一個行將就木之人。
“王……你怎麼憔悴至此?”拓跋爾不敢相信的看着她那雙已經失去了焦距的眼。
在那裏他再也看到她泛着的靈光的光芒了,他的心緩緩的失落,就好像一直高高掛在東邊的啟明星突然間就熄滅了一般。
“我……我想我快活不了多久,請……大王子殿下讓我落葉歸根!”林月影手緩緩伸着,她的一舉一動異常費力,異常疼痛。
拓跋爾不忍的握住她瘦到只剩下皮包骨的手腕,不停的撫着,聲音沉痛:“你……你何必如此,當初你若不逃走,又怎麼會……”
“殿下待我……很好,可北辰畢竟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人還在山裏等着我……放我……放我離開!”
林月影聲音低低的,帶着自然的清脆和哀傷,讓人忍不住思及她從前的萬千風華,越是如此,拓跋爾就越是難過。
那張板正的絡腮鬍子臉上,顯出幾分沉痛與不舍,但終究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反身握住了她的兩隻手:“你若是還能好起來,還會記得孤嗎?”
記得曾經有一個北辰國的粗漢子那麼真摯而執着地愛慕過她。
“記……必定記得!”林月影扯了扯嘴角,想要笑一笑,可等到她的整張臉都痛得抽搐的時候,她才知道,她原來連笑的能力都失去了。
“別……別亂動了,孤……孤以前!”拓跋爾突然轉過身子,大踏步往後退去,站到一個小土包上面,遠遠看着她:“我送你一程……”
林月影緩緩朝她伸手,輕輕擺了擺:“再見……”
“再見,你說的,不要食言!”拓跋爾也同時高高舉起雙手,好似隔空與她對望着一般。
拓跋爾一直久久的看着林月影離開的方向,捨不得轉身,生恐一轉身,那個身影就會那樣消失淡去。
“殿下,西楚皇帝追上來了!”衛將軍催促着他離開。
“孤不走,孤失去了最重要的女人,而他也未必就得到了!說來我們也都只不過同病相憐罷了!”
楚懷謹騎馬匆匆追上來,果然一眼便看到了高高站在土坡上的拓跋爾。
他心頭一緊,條件反射是不是他們抓走了林月影。
“奴才已經打聽過了,林主子往前面去了,沒被他抓去!”
聞言,楚懷謹並不打算停下腳步,他沒有時間與他閑扯淡。
“楚皇這麼著急是做什麼?”拓跋爾卻並不打算就這麼容易放過他。
“朕現在沒空與你聊天!”楚懷謹冷酷的看了他一眼,眼角擺得高高的,臉上頓顯帝皇的尊貴氣息。
“哈哈,你急什麼,再急,那人也不是你的!”拓跋爾只要一想到他的洞房花燭之夜被眼前之人破壞,就恨得牙痒痒的,雙手互相捏着已經在躍躍欲試的要拔刀相鬥了。
“你上次的傷好了?這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嗎?”楚懷謹幽魅一笑,神情帶着高高在上的貴氣。
“楚懷謹,今日你想要去追她,就必須得先過我這關!”不悅楚懷謹,拓跋爾已經拔出了長刀。
“朕今日沒空也沒心思與你打鬥,來人,擋住他!”
而他自己則立馬甩鞭往前面追去。
拓跋爾萬萬沒想到楚懷謹作為一國皇帝居然面臨他的一再挑釁還能強行忍下去,甚至直接置之不理。
他那一國皇帝的名聲他將放之何地,顏面何存?
北辰國的人追了一歇,楚懷謹的人很快便撤到了西楚國的邊界線內。
面對西楚國強勢的大批軍隊壓陣,拓跋爾終究沒有衝動一涌而上,只是站得遠遠的笑罵了楚懷謹幾句,便怒氣沖沖的返身回去了。
……
回到西楚京都郊區山谷的林月影等人完全不知道在他們身後發生的一切。
他們只顧着看這山谷的環境。
放眼看去,這裏的一一切與林月影當初逃走的時候已經不一樣了,倒是與她之前住着的時候差不多。
一路沿着開着的百花往裏走,看裏面被打理得繁花似錦,春意盎然,林月影的心情好了許多,連日來的奔波之苦和身上所受針扎之痛也緩解了一些。
“這裏真美!”美得如詩如畫。
“還是月影會選地方!”白澤將她抱進小木屋裏,裏面也早就不再是之前那般亂七八糟的模樣,所有的東西都被恢復到了從前的樣子。
一床,一榻,一桌,一椅,就連碗柜上放着的兩個碗都又重新擺了回去,若是不仔細看的話,一定會以為這裏從未遭受過之前那場災難,而她也沒有被刺殺過,沒有從後窗那裏跳出去逃走……
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切也都不曾變過是!
“這裏都沒有變化!”林月影靠在擦得乾淨的軟榻上,又細細的打量了一番。
“大概是他吧!”白澤不得不承認,這一切不是他做的,那麼就肯定是那個男人乾的。
“這裏是我們的地方,我不需要他這般做!”林月影一口咬定,不需要楚懷謹為她做任何事。
“他做便做了,不然就你們離開那麼久,那咱們回來這裏還不亂成一團?哪有現在這麼現成這麼舒服的地方。”
最乾脆的還要數鬼靈子,乾脆在長條凳上坐着,閉目養神。
林月影搖頭輕笑,自覺的與白澤相視一眼,倒也沒有說話打攪他。
這些日子大家過得都不安寧,也都累着了。
夜半時分,烏月高掛,楚懷謹站在宮中最高的西武樓上看着滿宮室的光亮,心裏卻異常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