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山道遇孤狼
冬冰慌忙站起身,彎腰把娘抱在了胸懷裏,幾步跨到櫥櫃前,打開抽屜,取出一個綠色瓶子,倒了一杯溫開水,把葯粒喂進了母親的嘴裏,又用湯匙把溫開水小心地喂着母親。
冬冰淚如泉湧,小聲哽咽着,“娘親,你可要好起來,你千萬不能拋下我,讓我孤零零活在這個世界上……”
“冰兒,快別說傻話了,娘只是胃病又犯了。況且你還未成人,我也捨不得丟下你。”
秋菊睜開了慈祥的雙眼,“把娘放到椅子上,吃完飯,咱倆還得去趕集呢!”
冬冰把母親扶坐到椅子上,又把飯碗遞給了她,“娘,多吃點飯吧,腸胃就不會那麼痛了。”
冬冰趁母親不注意的功夫,悄悄站起身,把兩隻兔腿放進了碗櫥里。他就着肉湯,狼吞虎咽了幾碗白米飯。
“冰兒,吃飯要細嚼慢煙,又沒人和你搶吃,像你這種如同往米缸里倒糧食一樣快,腸胃會受不了的!”
冬冰哈哈一笑,“娘,我已經習慣了,假如在戰場上,時間就是勝利。你想細嚼慢咽,可是敵人不會給你時間。”冬冰說著走進了衛生間。
看着冬冰狗熊一樣的身姿,秋菊臉上蕩漾着笑花。“年輕真好,年輕人能吃能喝,身體壯如牛犢!”
秋菊才扒拉了幾口,就感覺胃裏翻江倒海,一陣噁心。她慌忙跑到院子裏,天旋地轉般嘔吐不止。酸辣苦咸甜全被吐了個精光,頓時感到全身輕鬆了不少。
秋菊就着明亮的月光,仔細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嘔吐物里全是血水混合物,其中還夾雜着大小不一的血塊。
以前嘔吐物里雖然也有血塊,但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多。他全身顫抖了起來,一個不祥的兆頭縈繞在腦際。
秋菊雙手不停在胸口划著十字,嘴裏默默祈禱着,“我最英明的聖主,你可千萬不能把病魔降臨到苦難人的頭上。讓我多活幾年,讓我看到我可憐的冰兒長大成家!”
“娘,你獨自在院子裏嘮叨個啥嘛?”
秋菊聽到冬冰的問話,慌忙用手捧了一些泥土覆蓋在血塊的上面,以防萬一被冬冰發現,又找來一把鐵鍬,把泥土與嘔吐物鏟進了院外的水溝里。
冬冰把剩菜收拾進了碗櫃,用抹布擦乾淨桌子。他正要把碗筷放進盆里涮洗一番,秋菊勸說道,“冰兒,先別洗了,我們趕緊上路吧,都快凌晨4點了,到集市上有十多公里的山路,去晚的話,就沒地方擺攤了!”
冬冰推出一輛永久牌自行車,這是他父親生前的寶貝,也是他現在的寶馬。雖然自行車看上去銹跡斑斑,可仍然經久耐用,平路上隨便還可以馱上兩百多斤的貨物,也毫不費吹灰之力。
可是自行車的前輪已經癟了下去,冬冰才想起是自己從學校回家途中,內胎被尖石塊給戳破了。雖然他會修車補胎,可現在也來不及了。
但是他轉念一想,把山貨捆綁到后架上,用手推着總比肩挑背馱更省力。於是他把兩個大竹筐綁在後座的兩邊,一邊裝滿了大白菜,一邊裝着四隻野兔,只在母親的竹筐里放了約模十多斤的白萊。
“冰兒,你看前輪都暴胎了,就少馱一些吧,讓娘多背一點。”
“娘!沒事的,就算壓壞了輪子,我也不能讓娘吃苦受累。車子嘛,到鎮上修理一下就可以了。”
秋菊知道兒子是個犟脾氣,認定了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村寨像一個熟睡中的孩子,靜謐而又安祥。寨子並不大,四十多戶人家散居在大山的懷抱里。
很快,他們走出了村莊,踏上了通往外界的盤山公路。黑子在他們身邊蹦來跳去,不時還會用頭蹭一下冬冰的小腿。
“黑子,別送我們了,趕快回去看家護院。”
黑子仰天狂嗥了幾聲,轉身一步一回頭,依依不捨走回了村中。
嚴格說這條出山的通道不能稱其為公路,因為它最寬的地方還不到兩米,最窄的地方只有七八十厘米。說它是條馬路更為妥貼,它恰好夠一匹馬通過。
雖然道路不夠好,卻是幾輩人憑着血肉之軀,揮汗如雨,竭盡全力在險崖峭壁上刀鑿斧砍而成。
用了兩個多小時,秋菊母子倆人才登上了俗稱“九十九道灣”的降龍峰。傳聞玉帝老兒在此降服了一條青龍,故名“降龍峰”。
“冰兒,娘有點累了,休息一會兒吧!”秋菊氣喘吁吁說。
冬冰撐穩自行車腳架,倆人坐在路邊的一塊青石板上,享受着山風的清涼與愜意。
秋菊從竹筐里掏出一壺山泉水,遞與冬冰,“冰兒,看你大汗淋漓的,肯定早渴了吧!”
冬冰接過水壺,擰開瓶蓋,咕咚、咕咚喝了個痛快淋漓,很快一壺水被喝了個精光。“娘,水還有嗎?我還想喝。”
秋菊又從筐里摸出一壺水,“冰兒,娘知道你是個大肚汗,我早已準備了足夠你吃喝的水和乾糧了。”
冬冰又喝了一小半壺水,才覺得饑渴全消。秋菊接過水壺,湊在嘴唇喝了幾小口,又把水壺放進了竹筐里。
秋菊打開一個自己縫製的花布包,從裏面取出兩個煎餅,“冰兒,娘知道你這個年齡吃得多,餓得也快。”
“娘,你也吃點麻!早餐你也沒吃多少噢!”
“娘真的是吃不下去,娘知道吃得多身體才會健康。”
冬冰接過香氣撲鼻的煎餅,如同一隻餓狼,一嘴便咬下了半個煎餅。眨眼間的功夫,他像秋風掃落般消滅了兩個煎餅,打了幾個響亮的飽嗝。
此時,一道曙光已在天邊閃現。十萬大山中百鳥歌唱,相互回應。莽莽群山,樹木蔥蔥。
“嗷嗚……嗷嗚……”野狼凄涼的嗥叫聲響徹山谷,讓人不寒而慄。
“娘!你走前面去,我在後面保護你的安危。”
秋菊捋了一下額前的短髮,不以為然說,“別大驚小怪的,野狼可是咱們的守護神,更不會輕易傷害我們人類。”
但她拗不過冬冰的苦苦相勸,還是挑着竹筐走到了前面。
驀然間,野狼嗥叫聲戛然而止。冬冰暗想野狼肯定竄到了附近的樹林中,尋找最佳時機進攻他們。他不禁毛骨悚然,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想着這些,他忍不住扭回頭一探究竟,頓時大驚失色。只見後面四五十米遠的地方,一隻壯如牛犢一樣的大灰狼,正在山路上左右徘徊,游移不定。
冬冰用右手撫摸了一下別在腰上的弓箭,忐忑不安的心又鎮定了下來。
你可千萬別小看了這種做工粗糙的弓箭,它可是山裡人降服毒禽猛獸的超級法器。它不但威力強大,而且射程極運。就算是前方百米開外的一隻猛虎,若被射中也是九死一生。
冬冰知道,狼群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類。可是獨狼的兇殘就大不相同了,因為獨狼往往都是被狼王打敗,然後驅逐出群。
於是孤狼鬱鬱寡歡,傷心欲絕,就會變得更加慘無人道,兇狠異常。他心想:只要孤狼不攻擊他們母子,他也不會傷害獨狼,如果孤狼膽敢進犯他們,他一定會讓它屍骨無存,灰飛煙滅。
可是孤狼如同鬼魁一般不緊不慢跟在他們身後,他們腳步加快,孤狼也會加緊步伐,他們放緩了,野狼也會走走停停,與他倆總是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要是野狼來個突然襲擊,他倆一定會命歸黃泉。冬冰暗忖:一定要想個辦法,趕走這隻陰魂不散的幽靈。
冬冰取下別在腰上的短弓,並隨手取下一支筷子粗細般的鐵箭。只見箭頭鋒利鋥亮,銳利無比。
“獨狼,就讓你瞧瞧小爺的利害吧!本來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森林路,我走我的山間道。可你卻陰魂不散,就別怪小爺我手下無情了。”冬冰嘴裏囁嚅着說。
他把鐵箭搭在弓弦上,兩眼瞄準孤狼的腦袋,兩臂肌肉暴張,弓弦被拉成了滿月型……
秋菊回頭一看,慌忙放下肩上的擔子,大聲叱罵道:
“冰兒,千萬不能傷害野狼,它可是咱們的救命恩人啊!快把弓箭放下!否則娘跟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