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雖然早就預感到慕容會選擇司馬魚,可是真正聽到他深深的說“笑笑,對不起,我不能放着現在的司馬魚不管”時,南宮的心還是毫無章法的『亂』了。
司馬魚是倒在慕容的懷裏贏得了這場戰役的暫時『性』勝利。
南宮這才知道,慕容的一再容忍,還有魚兒一年前不顧一切的報復,都是因為,她的生命在那個時候已經被醫生宣判了死緩。
血癌晚期。不是沒有接受治療,可是一般的放療和化療對她已經不起任何作用,而骨髓庫里又一直找不到跟她相匹配的骨髓。
南宮是帶着慕容給她的銀行卡離開的,裏面有多少錢她不知道,既然慕容想讓她過的生活無憂,那她就如他的願,至少,她不想讓他再為自己擔心。
現在想想,慕容才是最受傷的人。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都是慕容在為她付出,為她『操』心,就是那段忘記了彼此的日子裏,就是一年前他還恨着自己的時候,那個把自己從飛馳而來的車邊推開的人,還是他!
是到了她該體諒慕容的時候了,是該她為他做些事情的時候啦!
南宮離開的時候,魚兒已經住進了醫院。
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回到了中國,到底,還是更喜歡故鄉的雲,雖然天空不夠藍,雲彩不夠白,可是,那熟悉的味道到底還是能夠喚起人最初的記憶和眷戀的。
一直都想跟心愛的人游遍天下大好山河,可惜,沒那個機會了,不過,能夠這樣一個人到處走走轉轉,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去考慮,倒也是人生一大美事。
回國后一直沒去a城,自從一年前多年分別後,她就再也沒有去看過藍和秦方宇,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這樣的自己該怎麼和幸福的他們相處。怕會觸景傷情,怕會讓藍看到這樣的自己擔心,怕一時沒忍住抱着藍痛哭流涕。終於下定決心讓自己學着忘記,在忘記之前,她怎麼也不敢縱容自己去接近哪些曾經留下記憶的天地。
換了手機號,沒有告訴任何人。三個月沒有上網,幾乎斷了跟過去所有的聯繫。刻意的忘記他們的存在,不去問,不去看,只是在心裏默默的祝福魚兒,能夠找到合適的骨髓匹配,^H小說能夠早日康復。
漂泊的久了,就想着在一個自己喜歡的地方落腳。而讓南宮下定決心結束漂泊生涯的,卻是一對兒很特別的情侶,不,現在應該說夫妻。
一個樂天派傻乎乎的大齡女人和一個精明過頭卻對那個傻女人百依百順呵護備至的臭小子,這樣的配對兒不特別,可是,他們堅定不移的愛情卻讓她好羨慕。
她記得自己第一次跟他們在火車上認識時曾經跟那個臭小子發生過這樣一段爭執。這段爭執在後來幾乎左右了她和慕容的未來。
男人叫楊遠,女人叫文熙。呵呵,連名字都有些傻乎乎的呢,那個天然呆的幸福女人!這是她後來才知道的。
。。。。。。。。。。。。。。。。我是代表回憶的分割線。。。。。。。。。。。。。。
大致記得當時是這樣的,火車對面剛剛還精神奕奕的陪自己聊天的女人不一會就倒在男人的懷裏睡的安穩了。男人認真的低頭看着睡着的人兒的每一個表情,目不斜視。
她有些想笑,熱戀中的年輕男女啊,永遠不知道什麼叫做含蓄。曾經自己也是這樣愛的痴『迷』,愛的忘我,愛的認真執著吧!可是又怎樣呢?人還是那個人,可是走不下去了,還是要放手說永別的。這世間,真的有一生一世的愛嗎?哼哼!都會厭倦的吧?熱戀,降溫,磨合……然後面對兩個結果,分離或者習慣般生活。
愛情?哈哈!多麼奢侈而又讓人無力的東西!有的人連第一步都沒有走好,就直接走到別離,一部分人在降溫后瀟洒離開,大部分人在磨合期不耐煩的為兩人的未來下了結論。結果還不是一樣!呵呵,愛情,算了,不要也罷!在乎,不在乎,什麼的,他媽的最討厭了,不是嗎?
“不屑?”楊遠的聲音很輕,卻很清楚,甚至一針見血。沒有給她回答的時間,楊遠掃了她一眼,『揉』了『揉』懷裏的寶貝,淡淡的笑開了,“受過傷吧?曾經她和你一樣!”說這話的時候,楊遠始終是看着文熙的,那眸底泄漏出的溫柔幾乎可以滴出水來。
“什麼?”男人的表情變得模糊,南宮甚至有些自我厭惡起來。她不想承認自己心裏的大石依然存在,她不想承認多年來不屑的一切只是自己逃避現實的借口,她不想承認越鄙視的東西有的時候往往是她越想要得到的。
楊遠沒有接著說,只是把文熙抱的更緊。
南宮平息了很久,才慢慢的笑起來,依然是美麗驕傲的:“你以為你們可以走多久?愛情?只有沒有經過痛的人才會相信的東西!”依然不屑,依然故我。她還是她,那個驕傲的遠遊者,那個控制着一切走向的獨裁者,她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來左右自己的決定。哪怕她那麼的愛慕容,哪怕她始終無法忘記,哪怕她決定成全慕容和司馬魚,哪怕她告誡自己不再相信‘相愛的人可以永遠在一起’。
“我也不信!”楊遠過了很久,才從文熙的臉上移開視線,認真的看向她,難得的對外人(文熙以外的人都是外人)扯開一個淡淡的笑,不輕不重:“無病呻『吟』!”還當自己看破一切**生活着裝高人!這種人,他當過很多年,直到遇到文熙,他才知道,之前的所有結論,都是一種病態!
南宮的臉『色』變了幾變,眼神深邃暗沉,透着十分危險的氣息。
楊遠卻笑的更加燦爛,好像發現什麼好玩的東西了一般,一種搜尋到危險獵物般的興奮刺激的感覺讓他熟悉又陌生。
“小弟弟,我對你很感興趣!”她的眉『毛』輕挑,笑的自信自得自在。
“我對你……的身份也很感興趣!”楊遠自然不會傻到跟自家寶貝一樣認為這個看似笑的無害實際危險十足的女人給出的身份名字會是真的。有人說同類總是能夠第一時間嗅到同類人的氣息,並能第一時間發現並且找到。楊遠知道斜對面那個女人不簡單,很不簡單,只是她剛才挑釁的一個眼神他就知道,那是道上混過的,至少這個女人很擅長利用所有關係。
“知道的太多不好!”南宮輕輕的笑了,掏了掏包,從裏面取出一根女士煙,又伸手去包里找什麼。
楊遠的生活習慣很好,不抽煙,不喝酒,不去**。衣服總是穿的乾淨整齊,襯衫的扭扣也總是認真的扣到最上面那個,如果不是經常看他換女人,你絕對會認為他是“禁慾派”的。所以,看到南宮找出煙的時候,他眉頭皺了起來,笑容不再,語氣也有些嫌惡:“這裏不許抽煙,如果實在想,請去兩車廂接口處!”
“喲!惹我們小帥哥不高興了?!那我不抽就是了!”南宮很乖覺的掐了剛剛點上的煙,吐了一口煙圈,笑笑的把剩餘的丟在盤子裏。
“咳咳!”睡夢中的文熙無意識的輕咳了一聲,楊遠忙輕輕拉了拉風衣,眉頭擰的更緊。
“年輕人,你太寵她了,會讓她離不開你的,這樣……”南宮的聲音由遠及近,加雜着無奈嘆息,有些飄惚,“將來她怎麼一個人生活啊……”曾經也有一個讓你如此傻傻的寵過自己,可是結果呢,沒有他的人生里,她用了更多的時間來適應獨立和孤獨。
“我會一直在她身邊!”楊遠說的認真篤定。
“一直?”她輕輕的笑了,這次沒有不屑,卻是深思,低聲喃喃,更像自語,“一直是多久?你能陪她多久?你能這樣護着她多久?呵呵……”
“一直到她拉着我的手說下輩子還會等着我。”楊遠這次的語氣依然堅定,少了生硬,多了柔情。
“你能保證的了你會比她活的久嗎?”她無奈的笑了。這些話啊,曾經那個人也柔情蜜意的對自己說過,結果呢?現在他卻守在另一個女人的身邊,溫聲軟語。人生啊!還是別說的太篤定好,否則等做不到的時候連借口我都無法給你找。
“這個誰都不能保證,但我會努力!努力活着,多她一分鐘!”怕她會害怕,所以多陪她一分鐘。。。。。。
“誓言真美,不過你似乎忘了什麼叫身不由己!”她笑的苦澀,眼神卻從那對還不懂人生無奈的小情侶身上移開。
“女人,愛情其實很簡單,我愛她,她愛我,再多的苦,再多的誤會,只要夠堅定,我們就可以做到!”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個女人經歷過一切后的苦澀,無奈,他反而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心。
“……愛情很簡單嗎?”她吃吃的搖頭,“一點都不簡單!沒有障礙沒有第三者還會有柴米油鹽,還會有磕磕絆絆!”
“這都是必然!誰家沒有難念的經?誰家沒有磕磕絆絆?誰家一輩子不會吵架?誰家沒有柴米油鹽的瑣事牽絆?好笑,人家不也白頭到老了嗎?偏偏就我家不行?我可不信!女人,你太偏激了!看看周圍……”
楊遠側頭。
旁邊三排座那裏一對老人相互作枕睡的香甜。
裏面的小女生打着電話似乎在跟對面的男朋友抱怨什麼。
對面的三口之家,妻子年華不再,卻笑的幸福,抱着**歲的兒子講着自己知道的不多的成語故事,丈夫表情冷漠的看着窗外,一張明顯的為生活所累的臉,卻在兒子嚷嚷着“爸爸我餓,我要吃肉”時,『露』出了寵溺的表情,從兜里不多的零錢中抽出最新的兩張十塊的,給一邊的女人,說:“來兩份葷的!”“你咧?”女人沒心沒肺的問。“我不餓!去吧!”男人心疼兒子,有些煩了女人的嘮叨,瞪她。女人瞪回去,接着抱著兒子去趕已經走出很遠的手推餐車。回來的時候手裏拿了三份盒飯,打開,一份葷的,兩份素的。很自然的推給男人,男人也不客氣,罵罵咧咧的說著“我不吃雞蛋,你豬腦啊,每次都買”,自然的把雞蛋全挑到女人碗裏,女人又丟給他,惡聲惡氣的說著“我也不吃”,最後被小兒子吃了大半。
後排似乎是對新婚不久的夫妻。聲音很低,女孩似乎很氣憤,說男人只知道看美女沒出息,男人開始哄着,後來也惱了,說你不也喜歡看帥哥。之後是很久的沉默,女孩兒似乎真氣着了,不理他了。不知過了多久,男人軟了,哄着:“好了好了!我錯了成了吧!我再看美女,她們也是別人的!我心裏還不清楚真正跟我過日子的只有你!老婆你見我記得她們誰的生日,你見我給她們誰端過洗腳水,你見我看到好東西給她們誰買過!老婆,彆氣了,我是愛美女!可是誰是我老婆我心裏比誰都清楚!”
“人,總是有數不清的缺點和不完美,可是你愛了他,就要正視他的缺點,你想跟他一生在一起,就不能逃避這些生活中必然會出現的問題!就算疲憊,甚至偶爾痛苦,既然當初選擇他,他就一定有值得你堅持跟他生活下去的優點!女人,你太理智,不好!”楊遠的話不多,卻醍斛灌頂。
“小朋友,我會看着,看你怎麼守護自己所謂的幸福生活!”她挑眉,果然夠理智。
“拿我們當借鑒?你還是不明白!也好!我不在乎!只是,你別做什麼手腳!”楊遠的眼神里是認真的警告。
“我只是想要看看你們在遇到婚姻危機時能不能像你說的順利過關!然後……”
“然後決定你自己的去留?”楊遠盯着她,寸步不讓。
“小朋友,眼神很好!我很喜歡!如果早五年,我會愛上你!”
“抱歉,那時候我才十六歲,不會愛上**!”楊遠笑的邪肆挑釁。
“呵呵,有意思!我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這樣桀傲不遜的你怎麼會被這朵純潔的小白花困的死死的呢?”
“我怎麼知道!想到後悔的時候已經被困的牢牢的了!”楊遠笑的肆無忌憚。車上很『亂』,如果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別人在說什麼。所以,他們的對話沒有人會注意,毫無障礙。
“我以為你們這種男人都是悶『騷』,沒想到你還挺直接!”
她說話毫不客氣,這樣的用詞讓楊遠不爽甚至厭惡,直接丟給她一句:“你們家那位才是吧!”
南宮笑,也不惱,反而點了頭,一瞬間恍神后又有些笑不出來,嘆了口氣,抓了抓自己栗『色』的捲髮道:“已經不是我家的了!”
“還想着他吧?”楊遠第一次發現揭人傷疤也很爽,於是很不客氣的接着揭。
她竟然沒有反駁,如果有煙在手,她或許還會彈彈煙灰,再嘆息。可是現在沒有,她只好不停的捋頭髮:“或許吧!”
“哼哼,怎麼,連自己男人都搶不過來?”楊遠不屑的笑,抱着文熙的手鬆了松,因為他感覺文熙動了動身子,估計一個姿勢睡太久了。果然,他手一松,她就自覺的在他懷裏翻了身,面朝里蹭了蹭他的小腹,嘟囔了句“……餓……”,不一會又睡沉了。聲音雖然含糊,楊遠還是聽見了,有些後悔剛剛沒讓她吃了再睡。
不期然卻聽見南宮說:“跟一個快死的女人爭,你覺得我有幾分勝算?”
“哈?惡俗!”楊遠不屑冷笑。女人的話不辯真假,他也懶得深究。心裏想的全是文熙了,看時間才過了一半,怕她餓上兩個多小時胃會不舒服,又不忍心叫她起來,正猶豫着,她的聲音又響起了:“是啊!惡俗!整個故事都惡俗!整個社會不也一樣的惡俗嗎?”
“『操』!老子只知道是我的我就不讓!”楊遠似乎惱了,張口說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髒話。
“楊遠!你說什麼?”文熙卻受刺激般的半睜着眼睛半撐起身子瞪他。那『迷』糊樣子很顯然還沒有清醒過來,瞪着他的表情卻很堅定,甚至有些憤憤,“有種再說一遍?!”
“……”楊遠忙『揉』着她的發,想讓她趴下繼續睡,見她不讓,只好垮下臉認錯,“熙兒,我不敢了!”
“道歉!”文熙看了看一邊笑的怪異的女人,認真的對楊遠說。
楊遠看看笑的不正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有點兒神遊天外的南宮,又看看生氣的小女人文熙,撇嘴:“對不起!剛才失禮了!”
南宮從自己的意識中回過神來,尷尬片刻,笑笑說著:“沒關係!”眼神有種名為“釋然”的東西在流轉,連笑容都變得輕鬆自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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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開始認真的在想她和慕容的未來。
她那麼愛着的人,那麼愛着她的人,她卻一次又一次的選擇了拱手讓人,慕容應該也有些惱她了吧?
她離開的時候沒有追出來,之後也沒有主動聯繫,是在等她給自己一個答案吧?原來,答案一直握在自己手上,她卻不停的在『逼』迫慕容給自己一個結局,真的是很殘忍!慕容,對不起!我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