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我們的記憶
相傳,在一條不起眼的老街上,有一家特別的早餐店,特別在哪呢?當然不是因為這裏的食物。
我們時常會思考,因為人每時每刻都有着無數的問題。
在這個地方,雖然解決不了你所有的問題,不過,它總能給你最滿意的答覆。
“你就在那瞎吹吧你。”林慕對此表示很不屑,“為了一家早餐店,我跑那麼遠的地方當老師,除非我瘋了。”
沒等對方接上話,林慕拿起外套就往外走,“好吧,不過也謝謝你了,現在工作不好找,我再考慮考慮吧。”
大城市的夜很美,燈光就是夜晚的太陽,為人們照亮前方的道路。
可是,為什麼我的路還是黑暗的?
這裏的一切都不屬於他。
林慕嘆了口氣,把西裝穿好,仔細地整了整。待會兒要去一家公司面試,林慕拐了個彎,去老同學家借了件西裝。
明明是夏天,但穿了這麼多並不熱,也許,這就是大城市獨有的特點吧?
林慕對着手機屏幕理了理自己的頭髮,走進那家看起來規模並不大的小公司。
“瞧瞧那人誒,要學歷沒學歷,要經驗沒經驗,還敢來我們這裏找工作!”
“就是就是,看他穿的人模狗樣,也就配給大樓看看門!”
“嘁――看門他都不配……”
林慕一直強忍着到面試結束,好脾氣是他現在必備的技能之一,哪怕那些人直接當著自己的面談論自己。
能有什麼辦法呢?這個世界本就如此,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林慕搖了搖頭,剛才的面試本就沒多大希望,再加上有些緊張,自己被錄用是不可能的了。
西裝穿在身上很緊,有點難受,林慕索性脫了拿在手裏。嗓子有些干,便走進一家便利店準備買瓶水喝。
“呦,這不是林慕嗎?最近過得咋樣?”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都不用回頭,林慕便猜到這人是誰了。
他也是林慕的老同學,大學四年與林慕住一個宿舍,和林慕關係也算不錯。
但這人嘴巴特招人煩,和他們的另一個室友,也就是借林慕西裝的那位,在性格上也是截然相反。
總之,林慕現在不想碰見他,目前宿舍里只有他前景堪憂。這位已經找到了工作,據說還是高管,而另一位室友選擇讀研,在研究上也是成果豐富。
林慕在畢業后沒有選擇讀研,在一家普通的小公司悶頭幹了幾年,然後,公司突然倒閉了,一直到現在都沒找着新工作。
大學不是好大學,比不過那些有着高學歷的准大學生。而在工作經驗方面,公司都倒閉了,這事能提嗎?
於是,自己只得過着度日如年的找工作之旅。
和老同學寒暄(被鄙視)了幾句,林慕匆匆結束話題。看到昔日和自己還是一樣的老同學是開着車離開,而自己還沒有穩定的收入,林慕心裏很不是滋味。
拿了瓶最便宜的水,正準備掏錢付款時,林慕在口袋裏摸到張名片。
好像是借西裝那位老同學塞的。
林慕走回家,躺在床上,又掏出那張名片細細揣摩。
名片是那種簡陋式的,最上面一行字是學校的名字——盛木鎮盛木小學,下面就是校長的電話。
林慕他們讀的大學就是師範,教師證也是有的,可以說,這是一份對口的工作。
不過,每個孩子在小時候最不想當的就是老師了,林慕也是如此,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當老師。
但現在,他好像已經沒有選擇了……
林慕掏出手機,對着名片按下上面的數字。
……
堰南老街,凌晨。
東邊的天空逐漸現出了魚肚白,街口一排整齊的楊樹像士兵一樣筆直地站着,守護着身後的老街。
不知誰家的公雞帶了個頭,霎時間,寂靜的街道充滿了此起彼伏的雞鳴聲,很像是為迎接太陽的奏樂。
“嘩――”一家早餐店的大門被粗暴地拉開。正吵得帶勁的公雞們頓了一下,隨後又爭先恐後地叫嚷起來。
鄭貴撇了撇嘴。作為早餐店的老闆,每天都要早早地起床。賴床?不存在的。
在這靜謐的清晨,只有這一聲聲雞叫陪着鄭貴。
不知忙了多久,東邊的天有些亮了,呈現出很好看的橙黃色,之前還隱約可見的月亮不知何時卻把自己藏了起來。
鳥兒們躁起來了,原先還有些忌憚,只是小聲地叫着,後來,膽子大了,喳喳地叫嚷着,和公雞也有的一拼。
大鍋里的稀飯已經開了幾滾,鄭貴把它調成小火。蒸籠里的包子也差不多的時候,街上有幾盞燈陸陸續續亮了。
這些要麼是去晨跑的,要麼是早起去工作的。早起,已成為他們刻在骨子裏的習慣。
一陣微風拂過,抓住早餐店的香味,帶進每戶人家的門縫。
來早餐店的人逐漸多了……
“喵嗚~”一聲貓叫在熙熙攘攘的食客中顯得很突兀。
鄭貴知道,這是白叔家的貓陪白叔晨跑回來了。
這是只黑貓。農村有古話,黑貓通靈,人性很足。
白叔家這只是白叔撿來的,後來本打算送人的,不知什麼原因又給留下了,就連一向不喜歡貓的兒子都點頭了。
據傳這隻貓還鬧出過人命……
不過這在外人中只有鄭貴知道所有的事,其他人只知道和前段時間發生過的盜竊案有關。白叔不願提,別人問鄭貴,鄭貴也只能搖搖頭。
都不願說,人們只能在私底下猜測。久而久之,甚至傳言這隻貓其實是黑貓警長,那次的案子就是它破的。
對於這些傳言,白叔和鄭貴也只是笑笑,那隻貓呢?你問它,它只會抬頭看你一眼,最多再“喵嗚”一聲。
是不是真的?誰知道呢!
鄭貴一邊招呼白叔,一邊還不忘拿出這隻貓專用的食盆,倒點貓糧,一起送到白叔的桌上。
食盆和貓糧都是白叔放在早餐店的,剛晨跑完很餓,總不能讓貓看着自己吃飯吧……白叔可是個善良的人,於是,白叔順便把這隻貓的用餐地移到了這裏。
剛開始人們還有些意見,不過後來也就習慣了。
這貓吃飯除了脾氣不好、吃飯聲音大些,其它的也都還好。
白叔那頭白髮和黑貓黑色的毛髮擠在一張桌子上,看着也十分滑稽。
“對了,你家‘酸奶’呢?話說,也沒看到你家老闆娘,出門了?”白叔突然問道。
鄭貴正在收拾一張桌子,聽見這話,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孩子他媽回娘家看看,順便把‘酸奶’也帶去了,說是怕我一個大老爺們照顧不好小狗……”
白叔笑了笑,又摸了摸正在“呼哧呼哧”的黑貓,笑着說:“看來最近沒狗陪你玩嘍!”
黑貓的尾巴動了動,表示聽到了,但吃飯的速度一刻也沒停過。
“就知道吃!”白叔嗔怪了一句,輕輕拍了下。
貓頭終於抬了起來,看着白叔“喵嗚”一聲,貌似還委屈了。其他客人見狀也紛紛掩嘴偷笑。
一日之計在於晨,早餐又是清晨之精華,人的感情在早餐時是最純澈、真摯的。
太陽逐漸升起,整條街被照亮,原先點亮的幾盞燈又滅了。
來早餐店的人又多了……
白叔是這裏的常客了,和鄭貴也挺熟,再說,白叔回家也沒什麼事,常常在鄭貴這裏能待到吃早餐的時間結束。
鄭貴在忙的時候,白叔有時也會來幫幫忙,雖然就是遞個碗遞雙筷子啥的。
早餐店的人不是很多的時候,白叔和鄭貴也會嘮嘮嗑。也不知道這兩位年齡差了三十多怎麼會有這麼多共同語言……
“白叔啊,今個下午還去不去健身房?好像黃老下午也會去,你倆也好久沒說過話了,正好嘮嘮嗑。”鄭貴一邊洗碗一邊問白叔。
白叔正在那逗貓呢,聽見這話,略微想了想,“今下午的就不去了,下午要接個孩子,來這裏租房的,就住你家對面。”
“對面那兒?”鄭貴明顯有些驚訝,“現在這時候還會有人來這裏租房?”
“哎,沒錯了,聽說那孩子來這裏當老師,好像也就二十五歲。”
鄭貴刷好了最後一個碗,直了直腰,“行,下午有時間我也去看看。”
白叔眉頭略皺了下,“小鄭,你家那孩子要是不走的話,今年也二十五了吧?”
鄭貴聽到這話,神色有些暗淡,微微點了下頭。
“嗯,正好二十五了。”
“那你想他嗎?”
鄭貴伸了個懶腰,在白叔旁邊坐下來喝口茶,又指了下門口,“白叔,門開着,他要是想回來了,開門就行!”
“哈哈哈……”白叔突然笑起來,“他若是聽到這話,怕是真的不回來了!”
說完,便領着黑貓走出了這家早餐店。
老街的這家早餐店又恢復了夜間般的寂靜。
鄭貴目送白叔離開,暗自嘆了口氣,“你這傻小子,啥時候回來哦?”
杯中的茶,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