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性情大變
“嗯，我們現在過去找醫生！”
醫生值班室里。
許墨悠聽着醫生說的情況，神情越來越嚴肅。
“舒醫生，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蔣麗的主治醫生舒曼玲搖了搖頭，說：“目前只能保守治療，病人的身體和各項指標太弱了，另外我們院的技術設施不如首都的醫院，我還是建議轉院，去更好的醫院接受治療，那樣或許病人還有希望！”
“那麻煩你了，舒醫生！”
許墨悠和燕策站起身，準備離開辦公室。
舒曼玲喊了一聲：“等一下！”
許墨悠轉身看向舒曼玲，等着她開口。
舒曼玲猶豫再三，還是從抽屜里拿出了一份病歷，走上前遞給了許墨悠。
“其實，你媽媽最多還有三個月，最新的檢查已經有擴散跡象，之前沒告訴你是她請求我保密，可是我想着還是告訴你吧，在她最後的時間能好好的陪着她，以免遺憾！”
許墨悠心中一沉，擠出一抹淺笑。
“好，謝謝舒醫生！”
回病房的路上，許墨悠只覺得腳步沉重，跟灌鉛了一樣。
燕策有些擔憂的看着許墨悠，他不知道怎麼勸慰，才能讓她心裏舒服點。
許墨悠心裏沉重是因為，佔據了原主的身子，卻不能為原主母親做點什麼，難道眼睜睜的看着蔣麗去死？
但是生老病死，不是常人能左右的，更何況癌症這種東西在幾十年後都很難治癒，更別說現在這種醫療水平落後的時代了。
無力的感覺，從頭蔓延到腳。
許墨悠長嘆了一口氣。
燕策建議一句：“不如給伯母轉院吧，我爸在北京認識不少人，看看有沒有治療這種病的專家，或許還有希望！”
許墨悠比誰都清楚，癌症晚期基本上就是宣判死刑了。
治療不過是讓病人沒那麼痛苦，可治療的痛苦不亞於病痛，最好的是圓了蔣麗的心愿，能讓她無憾的離去。
蔣麗現在的心愿，或許就是讓家人陪着她走完最後一段人生。
想到家人這個事情，許墨悠努力回想，突然發現從小到大蔣麗的身邊除了她，就沒有別的親人，難道蔣麗是個孤兒？
印象中，蔣麗也絕口不提家人這個事情。
許墨悠立即轉身看向燕策，道：“現在治病已經是次要的了，這種病症確實很難治好！”
“那主要的是什麼？”燕策有些不解。
“讓她沒有遺憾的離去！”
燕策看着許墨悠鎮定的樣子，有些心疼，但還是一口答應：“好，那現在我們怎麼做，才能讓伯母沒有遺憾的離去？”
許墨悠微微擰起眉梢，目光疑惑的看向燕策：“從小到大，我就沒聽她提起我們還有別的親人，所以一會我去問問，如果有線索，我想在她有限的時間裏，找到親人團聚！”
燕策表示贊同，兩個人一塊回了病房。
蔣麗的神情漠然，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眼神有些空洞。
“媽！”
隨着門口的叫喊，蔣麗回過神來，回看了一眼許墨悠，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怎麼打水去了這麼久？”
話音落下，蔣麗的眼神就挪向了許墨悠身後的燕策，來回打量着他。
許墨悠回了一句后，瞧着蔣麗盯着燕策，趕緊介紹：“媽，這位是燕策，我在軍區大院的好朋友！”
蔣麗點了點頭，燕策也上前做了自我介紹。
蔣麗又問了一下燕策家裏的情況后，十分滿意的露出了微笑。
“小策啊，阿姨就這麼喊你可以吧？”
燕策點頭。
蔣麗溫和的笑着看着他，道：“小策啊，阿姨看你為人挺不錯的，熱情又善良，還能陪着悠兒來津門市看望我，不知道阿姨能不能請求你辦一件事？”
燕策斜睨了一眼許墨悠，又看向蔣麗淺笑開口：“當然可以，別說一件事情，只要是伯母您說的，我都會答應！”
許墨悠聽着還挺感動，她知道燕策不是一個熱心腸的人，只要事不關乎他自己，基本上會漠視，現在這樣熱情，全都是因為自己。
蔣麗露出一抹苦笑，不好意思的開口：“其實也沒有別的，就是阿姨的時間不多了，以後悠兒有什麼困難還請你能幫幫她，別讓她受欺負！”
“媽！”許墨悠打斷了蔣麗的話，皺起眉頭，道：“你不會有事的！”
“傻孩子……”蔣麗拉着許墨悠坐在床邊，又看向燕策，緩緩啟口：“小策，悠兒的脾氣有點倔強，但是個講道理，能分清是非對錯的孩子，要有什麼事情有分歧，你多擔待擔待！”
“好！”燕策溫潤淺笑，似乎許墨悠有什麼問題他都能包容下去。
蔣麗看向燕策的目光，就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慈和。
許墨悠瞧着這倆，別說著說著連終身大事都扯起來了，趕緊開口打斷：“媽，你別說這些了，我倒是有正經的事情想問你！”
“你這孩子，我和小策說的也是正經話啊！”蔣麗的精神狀況好轉了不少，似乎是因為女兒和燕策的到來，讓她不再萎靡。
瞧着女兒一直盯着自己，蔣麗無奈道：“好吧，有什麼事情你就問吧！”
許墨悠這才認真開口：“我想問，你還有別的親人嗎？”
蔣麗眉頭一擰，不明所以：“這話是什麼意思？”
許墨悠解釋道：“打我記事起，就一直和你相依為命，除了許家人，就沒見過其他的親人，比如外公外婆，你娘家那邊的親人，所以比較疑惑！”
蔣麗臉上的笑容頓時停住了。
“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就是覺得別人都有親人，咱們沒有，所以問問！”
蔣麗臉色一冷，偏過頭去，話語十分冷漠的回了一句：“我是個孤兒，沒有親人！”
許墨悠和燕策相互對視一眼，發覺蔣麗的神情和語氣有點不對勁，像是賭氣一樣，這裏面肯定不簡單。
燕策衝著許墨悠搖了搖頭，示意她暫時不要問了。
許墨悠卻想問出點什麼，她坐在床邊，伸手拉住了蔣麗枯瘦乾巴的手，語氣柔和幾分。
“媽，我就是想問問，如果家裏還有親人的話，現在還能來看看你，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他們也能替我照顧着你，那樣我就不會特別的擔心了，是不是？”
蔣麗眸中閃過一抹寒光，抬眸看向許墨悠，立刻發了火。
“你要是不想照顧我，立刻滾，我也沒求着你來照顧我，本來我都盤算好了，把你這個拖油瓶送到許家就躲起來，這個病能治就治，治不了就回家等死，我也煩不到你們任何人，你倒好，我這還沒死，就想多找點人來，你好甩掉爛攤子是不是？”
許墨悠一聽這話，頭都大了。
“媽，你不要這麼激動行不行，我什麼時候說過不想照顧你，我就是不想讓你留下遺憾！”
蔣麗的臉色氣的漲紅，扯着嗓子喊到：“留下什麼遺憾？我沒有遺憾，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殺了你爸那個騙子，但是想到你這個拖油瓶，我放他一馬，下輩子再找他復仇！”
此時的蔣麗，猶如患了精神分裂症一樣，和剛才那個慈愛託孤的母親判若兩人，也和許墨悠記憶中的那個原主母親重疊。
她有點搞不懂，蔣麗這是怎麼了？
怎麼提起身世，有沒有別的家人，就這麼的激動，性情瞬變？
燕策在一旁看着，也深深的皺起眉頭。
蔣麗的反應，或許和她的身世有關。
如果說身世是蔣麗的逆鱗，那一定是原來的家人做了什麼傷到蔣麗心坎的事情。
許墨悠沒有吱聲，蔣麗也沒再繼續，病房裏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良久，許墨悠才緩緩抬頭看向蔣麗：“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一會我就去給你辦理轉院，咱們回燕京市，就算這個病治不好了，我也陪你到最後一刻，不過我還是想讓你好好想一下，有什麼未了的心愿，然後告訴我，告訴你唯一的女兒，讓我幫你了結遺憾，好嗎？”
蔣麗緊咬腮畔，斜睨了一眼許墨悠，冷冷開口：“出去，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許墨悠瞧着蔣麗情緒波動很大，無奈道：“好，我就在病房門口，有什麼事你隨時叫我！”
話音落下，她站起身轉身離開。
燕策看了一眼許墨悠，又扭頭看向床上的蔣麗，十分不解。
“伯母，墨悠她是一片好心，你不接受，也用不着這麼傷她！”
蔣麗抬眸看向燕策，目光十分犀利：“傷她？我能有今天，全是因為那個小拖油瓶，我說過什麼了？就算得了絕症要死了，我也是想方設法給她送回許家，不至於以後成為和我一樣的人，再說那是我女兒，我願意怎麼對她就怎麼對她！”
燕策冷冷一笑：“那剛才你一幅慈母模樣叫我好好照顧她又算什麼？”
蔣麗犀利的神情有些動容，咬着唇瓣半天還是偏過頭去，看向了窗外。
燕策見蔣麗不願意多說，便丟下一句話。
“你以為你裝作兇悍的樣子，墨悠就會恨你，不關心你？伯母你錯了，母女血緣這是割捨不斷的感情！”
蔣麗沒有吭聲，燕策轉身離開了病房。
房門關上的那一剎那，蔣麗氣的猛捶被子，痛苦的咬牙，強忍住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