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冊:黃衫老者(求推薦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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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有些破舊的四合院,在院裏房頂的青瓦之上,已經堆積了很多的枯黃枝葉,微風拂過,枝葉隨風,在空中搖曳着,落在了院落里。

不大的院落中,一顆老槐樹的枝幹彎曲而上,枝繁葉茂,伸展而過,擋住了刺眼的陽光,降下了一片陰涼,可供人乘涼於此。

“唉,我去。”

老槐樹下,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青年,在一口水井邊打水時,腳底一滑,他的身體頓時向前一傾,水桶罩頭,四腳朝天的向著水井裏墜落而去。

噗通一聲,水花四溢。

“流年不利啊。有的人喝涼水塞牙,我打水,卻被水喝。這當真是…………”

索性水井不是很深,只是井水有些微涼。當青年爬上水井時,身軀上有些微微的抖動。粗衣青年的全身上下都已經濕透了,衣擺處,有些水滴,快速的滴落着,不一會兒,便把地上打濕了一大片。

“師傅,我們把這口水井給埋了吧。”

粗衣青年伸手把臉上的水漬擦拭了一翻,有些恨恨的看了一眼腳邊的水井,他伸出腳尖,踢了一下水井口,便移開了目光,開口,朝着屋內喊去。

粗衣青年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掉落這口水井之中了。

“為師要不要把你也給埋了。”

片刻后,一名黃衫老者邁着步伐,從屋內走了出來,面龐精神抖擻,髮絲灰白,只是看着有些落湯雞模樣的粗衣青年,有些吹鬍子瞪眼。

黃衫老者來到老槐樹下,雙腿一彎,坐在了樹下的石凳上面,伸手輕撫着鬍鬚,看着面前的青年。

“又不是沒有埋過!”

粗衣青年嘴角嘟囔了一句,便邁開步伐,來到了黃衫老者的身後,伸出手,挽起了已經濕透的袖口。他手掌握成拳,在黃衫老者的肩頭處,輕輕的捶動着。

“師傅,你看如今天下已經大亂,我能不能出去幫幫師兄。”

粗衣青年在黃衫老者的身後,輕快的捶動着雙手,臉上露出一臉的掐媚笑容說道。

“可以,除了打敗為師,否則為師就把你給埋了。”

黃衫老者閉上雙眼,享受着這來至粗衣青年的伺候。他手中輕撫着鬍鬚,臉上滿是一股愜意。

悠哉,悠哉!

“師傅,這不公平,師兄都未曾有過這待遇。我做錯一件事,你就埋我一次。師兄他一次都沒有被你埋過。”

在黃衫老者身後的粗衣青年雙手一甩,垂立於身側,臉上頓時不幹了。邁着步伐,來到黃衫老者的跟前,蹲下身去,臉上又露出了掐媚的笑容,伸出雙手,在黃衫老者的雙腿上,拍動着。“師傅,你就讓我出去吧,師兄現在正需要人幫助啊。”

粗衣青年被黃衫老者給埋怕了,很是想出去見一見外面的花花世界,紅塵俗世。

“時候未到,你還不能出去。”

黃衫老者睜開了雙眸,搖了搖頭說道。頓時,他蹙着眉頭,看了一眼門口后,便對着粗衣青年說道。“徒兒,去把鐵鍬給為師取來,為師今天要埋人。”

“好嘞。師傅,您稍等。”

粗衣青年聞言,咧嘴一笑,點頭哈腰的轉身跑進了屋裏,去拿黃衫老者的趁手武器去了。

“嘿嘿嘿……”

粗衣青年雖是被黃衫老者給埋怕了,但他卻是很喜歡看別人被黃衫老者埋,不能讓他一直做一個受埋者。

荊古大道。

“你又是何人?為何阻我去路。”

塗陌停下移動的身軀,望着眼前刀斧手中握的一行人,開口道,只是他的語氣之中,也逐漸的冷冽了。

接二連三的受阻,讓他淡泊的心性,不由得起了一抹殺意。

“我是西域北涼亭,在此等候塗世兄,倘若塗世兄,能從我身後的這些西域兒郎身上跨過去,我北涼亭便昭告天下,十年之內,絕不發兵中洲。若是塗世兄身隕在此,從此天下便再無中洲,而這路邊也就會多了一具倒屍。”

西域少主北涼亭,手中握着一隻玉笛,嘴中大笑着,腳跨戰馬,俯視着塗陌。而在北涼亭的身側,站着一名少年,他的目光陰鷙的看着塗陌,嘴角邊牽扯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好。”

塗陌把握於阿房定秦劍的左手負在身後,右手便在路邊隨意的撿起一把碎小的石塊,握在掌心處。

塗陌的身影不動,有些孤傲的矗立着。只是在他的食指和拇指之間,正揉搓,把玩着一顆細小的碎石。

有阻攔,那就是不怕。若無阻攔,那便是怕了。

“嗚嗚嗚嗚………”

北涼亭把手中的玉笛放於唇間,悠悠笛音便緩緩吹奏而起,笛音婉轉縹緲,不絕於縷,宛若天籟之音,在耳旁響徹。

隨後,曲調一轉,激情高昂,如擂動的戰鼓,奏出了一曲金戈鐵馬,一股戰意滔滔。

“殺!”

笛音響起,北涼亭身後的數百西域兒郎,瞬間抽出了腰間懸挂的兵器,緊握在掌心處,口中喊殺聲震天響。

他們結隊列陣,呈半月扇形,腳下猛踏而來,揚起一片灰塵漫天。

“噗噗噗………”

塗陌抬眼,眸光轉動,看着這些有着雄獅軍團之稱的西域兒郎們。他面色從容,只是眉宇之間,憑空閃現出了一抹煞氣。

“噗噗噗………”

塗陌的身影未動,只是風吹動着他的衣擺。塗陌傲然挺立着,握劍之手負於身後,他那指間把玩着的碎小石塊,卻是一顆接着一顆快速的彈射而出,碎小石塊劃過長空,一顆一顆的從西域兒郎們的身體裏穿透而過,帶起了一抹血花,揮灑在空中,染紅了地面。

一具具西域兒郎們的屍體倒下了,餘下的卻是神情兇悍,不畏生死的繼續衝刺而來,手中兵器,明晃閃爍道道寒芒。

“你們在戰場上是利刃,在我們面前卻是螻蟻。”

塗陌右手掌心處的碎小石塊,被彈射一空了。他伸出右手,手指併攏,化掌為刀,腳下一點,塗陌的身影便突然的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一道殘影。

“殺!”

眨眼之間,塗陌的身影便出現在了西域兒郎們的陣型之中。他化掌為刀,如一柄神兵利器,殺伐不絕!塗陌一身素衣飄飄,雙鬢間的髮絲被風吹的有些凌亂,在他的腳下,已經堆積了很多的屍體,染血的屍骸。

塗陌身在這些西域兒郎之中,卻是行動自如,一襲素衣飄飄,如履平地。

一具具屍體,睜大了雙眸,轟然倒在了地上。數百的西域兒郎們,如今只剩下了五十幾人。他們手中握着的兵器,不見敵人血,卻只見身邊的戰友們倒下,變成一具具染血的屍骸,客死在了異鄉!

“殺!”

餘下的五十幾人口中一喝,陣型突然一變,腳下急踏,呈翼狀,包圍而來。他們手中的兵器,橫劈而來,突刺而過,寒光道道,卻是沒有觸碰到那一襲素衣的分毫。

毫無懸戀,他們也就只有被屠戮。

“阻我者,我便殺了。北涼亭,十年之後,我必親身殺到西域王庭。”

隨着最後一名西域兒郎倒在塗陌的腳下,塗陌的一襲素衣也歸於平靜,他放下了手掌,垂在腰間,衣不染血的踩着西域兒郎們的屍身,從北涼亭的面前緩緩走過。

“很好,你沒有讓我失望,如果你能挺過西域那一關,我會在你身上壓上一些賭注的。”

笛音停止了,北涼亭把玉笛放離唇間,握在手中,望着塗陌離去的背影,目光幽幽,很是深邃。

“十年之內,我西域不出兵伐中洲,卻也不會幫中洲阻攔南荒的步伐。即使我西域不出兵,至會有人替我代勞的。”

北涼亭雙眼彎曲,眼角處流露出了一抹笑意。

“少主,如若此時放塗陌而過,無疑是放虎歸山。十年的時間,足夠塗陌穩定中洲的局面,如若那時發兵西域,而北漠又在一旁虎視眈眈,我們很容易形成腹背受敵的局面。”

站立於北涼亭身側的少年,雙眼一直看着從他面前走過的北漠眾人,話語之中有些稚嫩。

“無妨。既然北漠一心想要恭送塗陌為中洲新王,無疑是拿中洲牽扯住南荒的兵力,北漠好坐收漁利。這十年,雖然是賭約,卻也是給我留下了充裕的時間,即使這十年內,我西域不為所動,就是東土,也不會讓北漠把手伸的這麼長,更何況,還有一個南荒,在一旁虎視眈眈。”

北涼亭的目光轉動,望着北漠眾人中,那一襲乳白色衣衫的身影。他神色坦然,嘴角彎曲,露出了一絲莫名的笑意。

“我西域的兒郎,不是這麼隨便的給塗陌殺的。鬼影,走吧,塗陌之事,已經和我西域無關了。”

北涼亭的話語一落,用手掌拍了一下馬背,跨下戰馬嘶吼一聲,他和鬼影便離開了荊古大道。

遺留下的一地屍骸,顯示這西域北涼亭到來過這裏。

塗陌以一敵數百的西域兒郎,又把西域兒郎如數的屠戮殆盡。而這一點在北漠白畫,東土雪如煙的眼中,這卻是不值一提。

戰爭,爭的是天下,而不是一個人的力量能改變的。

倘若塗陌來這一點都做不到,又何為鬼谷流派的傳人?又為何讓白畫,和雪如煙如此看中?

荊古大道雖是行軍佈陣的一條主要戰略幹道,四通八達,很是寬闊。在道路表面上,卻是不見翠綠,寸草不生。不見鳥獸飛蟲,周圍更是渺無人煙!

荊古大道很長,塗陌走在前方,倒影有些孤獨。北漠白畫眾人,遠墜在其身後,人影綽綽。暗中的雪如煙隨行,一雙眸子中則是流光溢彩。

就在如血的殘陽快要落下山頭時,塗陌的身影終是出現在了南荒眾人的眼前。

“少主,塗陌出現了。在他身後,緊跟着北漠一行人。”

一名頭髮花白,身着印有八卦圖案的道袍,手握白玉拂塵的老道人,俯身在冠蓋雲集的轎子旁,輕聲說道。

“既然來了,那我們就去見一見吧。西域留不住的人,我南荒來留。北漠打的什麼如意算盤,真當我不知道嗎?”

一頂驕子,停靠一顆蒼勁有力的大樹下。而從轎子裏面,傳出了一聲粗獷的高昂之音。轎子上掩着帘子,只聽得轎子裏面發出一陣悉悉索索的穿衣之聲。隨後,一名侍女模樣的少女從轎子裏出來,面龐有着些許的紅潮,神色有些慌亂的站在轎子的一旁,埋着頭,靜靜的等候着。

就在不遠處,一名鳳冠霞帔,被五名侍女擁護着的華貴女子,站立在一顆凸起的磐石上,她的目光所及,皆流露出了一股怨毒之意。

“鶴道人,走吧。去見一見你的這位師侄,和我的師兄。”

整理好衣衫的南荒少主,從轎子裏面出來,只是面色有些蒼白,眉宇間流露出了一股莫名的氣息。“我此行,沒有帶一兵一卒,如若塗陌安然無恙的回到中洲,鶴道人,你可知道後果是什麼?”

南荒少主邁動着的步伐有些緩慢,他側着頭,看了一眼緊跟在身側的鶴道人,嘴邊露出了一絲殘忍的笑意。

他雙手隨意的放在身側,衣擺飄飄。

“少主,鶴道人明白。”

鶴道人彎了彎腰,回應道。只是他的身軀上,隱隱的顫抖了幾分。

“師兄,你可是讓我好等啊。師兄趕路已久,想必早已是飢腸寡肚了,我已經命人備好了酒菜,就等師兄的到來了。”

南荒少主帶着鶴道人,來到了塗陌的身前,哈哈大笑着,言表之意,似是為許久不見的親朋老友,接風洗塵般。

“南荒少主?你又為何叫我師兄?”

南荒的人會阻攔他於中洲之外,這本就是在塗陌的意料之中。只是,這一聲師兄,讓塗陌不由得皺了一下眉。

“想必逍遙子師叔看師兄你生性淡薄,不記掛於任何事,所以就沒有向你提及。師兄快快隨我去美酒佳肴前,我向師兄道清事情的原委。”

南荒少主的臉龐之上,熱情洋溢,很是好客,絲毫看不出一絲要把塗陌留在荊古大道的狠辣。

“不必了。既然我師傅沒有向我提及過,那麼逍遙閣也就只有我和我師傅兩人,又何來南荒少主口中的師兄,師弟一說。”

塗陌的身軀沒動,只是神色如常,拒絕道。站在他面前的是敵人,也是一頭猛虎。這虛與委蛇之事,塗陌卻是做之不出的。

“既然師兄敬酒不喝,那也就只有成為這路邊的亡魂了。鶴道人,你便讓他死的明明白白吧,我和塗陌好歹也是師兄弟一場,又怎會狠心讓師兄含恨而死。”

南荒少主似是失去了耐性,目光從塗陌的身上移開了開來。他轉身便向著鶴道人吩咐了一聲后,就邁着步伐離開了這裏。南荒少主行走間,揮了揮手,那些隨行而來的侍女們便在離塗陌和鶴道人不遠處的一顆樹下,擺上了一桌美酒佳肴。

南荒少主獨自坐下,飲盡杯中美酒,口嘗精美菜肴,笑看着塗陌和鶴道人。

皓月之下,美酒當前,南荒少主笑看着師出同門的兩個人。

“吾名鶴道人,乃鬼谷流派傳人,貧道和你師傅,逍遙子是同門師兄弟。所以,你理所應當的喚我一聲師叔。”

鶴道人左手握着白絲拂塵,右手輕撫着他那有些花白的鬍鬚。抬着頭顱,雙眸朝下,有些俯視的看着塗陌。

“既然我師傅都沒有向我提及過的人,我又為何喚你一聲師叔?”

塗陌蹙着雙眉,看着眼前的鶴道人說道。“你既為鬼谷流派傳人,卻又為何在那南荒少主的面前卑躬屈膝?”

“我意逍遙,隱出紅塵,歸於塵世之外,修身養性,護我一顆道心。你又為何貪念於紅塵,去做那人下之人?”

塗陌微眯着眼眸,看着鶴道人。

“這………”

鶴道人輕撫鬍鬚的手一滯,頓時有些語塞。鶴道人放下了手掌,雙手負在身後。“師侄年紀輕輕,就學會了逞口舌之利,難道逍遙子就只教會了你這些?貧道輔佐南荒少主,是順應天命,就如同你應遺昭,去中洲為新王一般。”

“順應天命?那你輔佐南荒少主阻攔於我,那就便是逆天改命!既然鶴道人想要順應天命,為何不速速退去。”

塗陌的嘴角終是牽扯出一抹有些牽強的笑意。這鶴道人心性不穩,留戀於紅塵之中,因果加於己身,做了那人下之人,坪地辱沒了修身養性,這四個字。

意欲逍遙,淡然心性,超脫世外!塗陌面前的這位鶴道人,倒是把這些忘了個乾乾淨淨。

“師侄若是紅口白牙,強詞奪理。那貧道便與你沒什麼好說的。既然師侄不順應天命,那貧道便了了你這一庒因果。回頭,貧道再於逍遙子去理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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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醉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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