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魚鍋·中
鳳如青啼笑皆非,她這一生,聽起來年歲很長,足足七百多歲了,可是大多都是在極寒之淵之下渾渾噩噩,當真清醒的時日不足百年。
她經歷過很多事情,遇見過各種各樣的人,她還當真沒有遇見過同凌吉一樣瘋狂的人,也沒有遇見過同凌吉一樣矛盾的人,看上去純良,實則殘忍。
分明生得比真的神仙還充滿神性,卻行事狠辣如惡鬼,連自己都能算計進去。
鳳如青為凌吉修復着傷處,她如今乃是上神,神力自然浩海般寬厚不絕,方才引妖獸進熔岩,她只用了很小一部分,此刻修復起凌吉的傷處,才是當真消耗良多。
凌吉是引妖獸進熔岩的大功臣,這麼多人看着呢,他是為救她受的傷,鳳如青不可能不管,至於他不惜傷害自己的目的是什麼,倒也不必被這些人知道。
傷口肉眼可見地恢復,世人都知真神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卻從沒有人親眼見過真神耗費神力去救誰,因為世間自有因果輪迴,擅動因果,不是慈悲,是擾亂輪迴的大罪。
不過凌吉本就不該絕生機,他傷不致死,還是“為她而傷”,鳳如青索性以神力徹底將他傷及的五臟內府,甚至皮肉都修復得完好如初。
圍觀各族見鳳如青如此,有人嘖嘖驚嘆,贊鳳如青真神慈悲,有人竊竊私語,羨慕鳳如青神力浩瀚。
宿深領族人在遠處圍觀,很想上前提醒一句,“姐姐他是裝的,莫要被他矇騙”,但終究還是沒有走上前來。
鳳如青如何不知凌吉是裝的,或許是她不想在眾人面前揭穿,亦或者……如當初微醺之時允了幻化成他人模樣爬床的自己,縱着他罷了。
宿深想到這裏,神思一陣恍惚,他不由得想到自己與鳳如青在一起之時,他時常想知道她的底線在何處,於是多次蓄意撒嬌,可無論什麼事,鳳如青都一貫縱着他。
宿深總覺得患得患失,總覺得她或許是因為不太在意,才不與自己吵架,頂多無奈地搖頭,嘆口氣道你都過百歲了,為何還小孩子心性。
他一邊喜歡這種好,一邊又怕着她有哪天突然收回所有,因此戰戰兢兢,敏感多疑,使出了渾身的解數,生怕他的噩夢成真。
可他真的做出了違逆天道之事,他以為鳳如青定會震怒斥責,可她怒也怒了,打也打了,最後還是生生為他扛下了天罰。
宿深那時才開始體會到她對他的用心從未少過,哪怕是他自己強求來的,她也未曾如他想的那樣,將他當成個玩物。
她為他挑選的那些功法,手把手交給他的那些功法,無一不適合他。
宿深悔自己實在太傻,他見她愛人王,愛鬼王,光是偶然間驚鴻一瞥的旁觀,也嫉妒這份柔情到發狂,但當真抓在手中之時,他卻未曾好好珍重,跌跌撞撞,終究是摔碎了手中珍寶。
如今他滿心愧疚後悔,想通了一切,卻不能再去奢求她回頭,宿深看着她拍打凌吉的臉,轉身帶着族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她說情愛只是生命很小的一部分,她算是親手教他走到如今,她說的話,宿深當然相信。
而注意到凌吉是在裝昏的人,又豈止是宿深一個,參商鬼王一眼便看出,但鬼氣之下,他是何種表情,無從查看。
熔岩與妖獸碰撞的烈火燃燒殆盡,白禮很快收回視線,也悄無聲息地帶着鬼眾走了。
鳳如青當真要當場笑出來了,她不僅修復了凌吉的傷處,以神力這般一滌盪,就算是個沉珂滿身的凡人,也該醒了。
但凌吉還是癱軟在她手臂之中,魔眾沉默立在不遠處,無凌吉的命令無人膽敢上前,鳳如青倒是不知魔尊大人如此的能屈能伸,竟是耍起賴了!
修為高深的修者有些反應過來搖頭散去,倒是凌吉這一身的血污,還算一層遮羞布,掩蓋着他正在耍賴的事實。
鳳如青不得不傳音入耳,讓魔尊大人要點臉。
“起來吧這麼多人看着呢,你不就是想要我去魔族,我晚些時間會去,備好酒菜等我。”
鳳如青這話一說完,凌吉頓時“悠悠轉醒”,神色竟然令人看不出任何異樣,先是茫然,而後清醒,感知傷處,和鳳如青道謝,站起來,一氣呵成。
圍觀的各家修士,也逐一散去,只余留守熔岩的一些弟子。
凌吉也走了,鳳如青看着他騎着魔獸遠去,半晌嘆息般地笑了一下。
轉頭她便收斂了這略顯輕浮的笑意,走到正好與各家仙首談話結束,準備御劍而去的施子真面前。
“師尊,我隨你一道去懸雲山吧。”鳳如青擔憂地看着他的臉色,不算好,難不成是因為阻截這妖獸消耗過多?
仙骨開裂非比尋常,極難修復,施子真還是個三扁擔抽不出一個屁的悶葫蘆,她只好格外的看顧着。
施子真面色確實不好,他也瞧見那魔尊的事情,只不過他當時只微微皺了下眉,他從不干涉鳳如青與妖魔族來往,也無權干涉,可周身氣息卻自那開始冰寒起來。
仙首們本在商議着此番事了,即便是熔岩天裂還未曾解決,但確實了了修真界數千年來妖魔獸這兩件心腹大患。
各家仙門也緊繃了這樣久,弟子損傷更是不少,商議着應當大開仙門招徒集會,不過最終也沒聊出個具體,就都被威壓驟降的施子真給凍跑了。
施子真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怎麼了,心口窒悶得很,鳳如青這樣一問,他頓時也覺得是自己消耗太過的緣故,但又沒來由的惱怒,想發火。
想對他面前這乖巧的小弟子發火。
施子真心驚不已,覺得他最近屢次三番莫名其妙地冒出的情緒,有些邪門,他得去洗靈池中泡一泡,可別是有什麼不知的邪魔,趁着他仙骨開裂,伺機侵染他的神識作祟吧!
於是他強壓下窒悶之感,語調平緩地說,“好。”
兩個人一同回了懸雲山,荊豐已經安置好了所有參與此行的門中弟子,正在月華殿挑揀凡間送來的求助書簡,將邪祟分門別類,好思考派去幾境弟子處理合適。
縱使妖魔獸已除,熔岩瀰漫速度大幅度減慢,可天裂對人間的影響尚未停止。
施子真回了焚心崖,鳳如青到月華殿打了個轉,沒有打擾荊豐,便徑直去了焚心崖,準備為施子真輸送神力,助他恢復。
然而兩個人好好地說著話,施子真臉色雖然不好,卻也答應得好好的,可一進了靈泉,鳳如青神力還未等送入施子真體內,他便突然間抗拒起來。
這可是會傷到他的,鳳如青頓時心中一驚,連忙收勢,施子真身側的泉水被來不及收回的神力激得足有三丈高。
轉眼之間鳳如青便到了他面前,焦急問道,“師尊你沒事吧!”
激起的泉水驟然回落,將兩個人淋成了徹頭徹尾的一對落湯雞。
鳳如青:“……”
施子真面色沉肅,看着鳳如青,強忍着要她滾的慾望,自己被自己嚇得心驚肉跳。
這肯定不對,他需得先去洗靈池。
於是他說,“你走吧,我今日消耗不多,無需神力相助。”
鳳如青還欲張口再問,施子真已經率先上岸,震落水滴,鳳如青一仰頭,又被水滴砸了一臉。
鳳如青:“……”這是怎麼了,好像生氣了?生她的氣?
鳳如青打定主意好好孝敬他人家,生氣了那肯定不能憋着,要哄啊。
於是她沒有走,而是去了一趟五穀殿,弄了些靈谷回來,試圖煮粥哄人,這不是顯得有誠意么,再說出鍋的時候注入些神力,吃了也是一樣的。
於是鳳如青沒有叫施子真,蹲在焚心崖後殿的那個施子真成孕……呸,給她塑身的時候偷偷煮東西吃的陶罐旁邊,升起火來煮粥。
忙了一整天,驚心動魄的,鳳如青洗米下鍋,腦子裏想着今日妖獸和熔岩獸的事情,還有下一步的計劃,有些神思不屬,她在糾結猶豫。
她如今面臨著和當初天界眾神驚見熔岩現世之時差不多的抉擇,她知道若她就此罷手,人間以後會如何,甚至能夠推算出還能這樣維繫多少年。
而她的計劃成功,也不知能不能從根本解決問題。
她這一走神,瓷罐裏面米忘了加水,等她回神聞到一股焦糊氣味的時候,鳳如青才猛地伸手去掀陶罐的蓋子。
只不過沒等她觸及那滾燙的還冒着濃煙的蓋子,便被施子真抓住了手腕,“你在做什麼!”
鳳如青被他這簡直醍醐灌頂的一聲冷呵,激得一個哆嗦,見施子真已經引靈泉水澆熄了陶罐和火,她起身對上施子真擰着的眉心,深覺自己真是不省心。
這種東西她得有個幾百年沒有碰過了,能夠熟練操作就怪了。
鳳如青看着還在冒煙的小灶坑,有些好笑地說,“我見師尊氣色不好,想着靈谷養人,再加上些許神力,或許和為師尊輸入神力是一樣的,便想要試試。”
她總不能說看見你這老東西不知因何生氣,所以哄哄你。
施子真沉着臉看了她片刻,又看了看地上狼藉一片,糊在鍋里的靈谷,眉頭皺緊。
鳳如青瞧着他這樣心想完了,她發現施子真最近表情越來越多,倒是鮮活了不少,但大多都是皺眉,還都是她惹的,這樣用不了幾年,他還不像荊成蔭似的,眉心皺出豎紋來?
不過施子真即便是眉心一道豎紋,那倒也不影響什麼,鳳如青想到這裏又有些想笑。
她以為施子真會拂袖而去,或者把她轟出去,她倒是萬萬沒想到,施子真束了長袍袖口,竟然蹲下……蹲下處理起了這一地的狼藉。
鳳如青覺得這可比做夢還要不真實,這可是施子真哎,仙界第一仙首,連露水都不喝的施子真,他在刷罐子,動作看上去還很嫻熟。
他那修長卻骨架勻稱,連女子看了都要嫉妒的手,是干這活的手嗎?!
鳳如青目瞪口呆地看着施子真,刷了罐子,在裏面放了她取剩下來的靈谷洗好,放入罐子,添了靈泉水,又重新架起了小灶,燃起了火。
火苗燒得很旺,很快罐子裏的水就開了,靈谷本就是香氣滿滿,加上用的是靈泉水,味道更是隨着熱氣香飄四溢。
倒也不至於比五穀殿弄得香,可是這是施子真煮的……
鳳如青知道他自己偷偷煮過東西吃,可自從她知道了施子真腹部隆起之後,她可是沒少往他這裏送吃的,一送一大堆,有時一天來兩回,就沒見他煮過。
說到底也是知道和親眼所見實在是衝擊不同,鳳如青站在施子真身後,看着他一手攬着自己寬大的袖口,小手指和無名指之間還能夾住那滾燙的蓋子,另一手抓着勺柄在熱氣蒸騰的鍋里翻攪着。
這一幕實在是太過如夢似幻,鳳如青眼睛一錯不錯,心中難得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想。
這仙山仙境,她看到了人間煙火。
等到靈谷粥好了,施子真不知道從哪裏弄了個碗倒出來,鳳如青亦步亦趨地跟着他,也不知是跟着他手中看上去美味的靈谷粥,還是跟着這一捧人間煙火。
一直跟到了石室,施子真回頭看了鳳如青一眼,將盛着靈谷粥的碗,當的一聲擱在了石桌上,“吃,吃完走!”
鳳如青都沒注意到施子真語氣雖然依舊不好,神色卻緩和了許多,他放下袖口,施了個清潔術,便又是那個不沾凡塵的仙門之首。
鳳如青坐在桌邊,拿起湯勺攪了攪,香氣撲鼻,她眼睛被蒸騰的熱氣一熏,又有些許的潮濕,她這才發現,一整天了,她確實餓了。
鳳如青拿着勺子吃起來,吃了一大半了,都見底了,她才想起來,她是來哄施子真的!
可最後施子真給她弄了吃的,她還沒心沒肺的快吃完了,這也不知算是誰哄誰,太過說不過去。
鳳如青頗為不好意思地放下勺子,“師尊,本來是我想給你煮些粥混着神力……”
“吃完了?”施子真盤膝坐在不遠處的石床上,“吃完滾吧!”
鳳如青一聽這語氣,不對這還生氣呢,索性直接問了,“師尊,你因何動氣啊?”
這問題把施子真難住了,關鍵就在於他知道自己惱火,卻又不知他在因何惱火。
要說反對她與妖魔界來往,可她一直都與妖魔界來往,這怒火實在不知所云,施子真已經歸結為怕是他自己不慎沾染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於是他道,“沒有,夜深了,你走吧。”
鳳如青見他面色相較之前好了些,知道他這性子屁也問不出來,只好作罷,兩三口吃了粥,一粒都沒剩,然後與施子真說了一聲便走了。
她走後,施子真睜眼看了一眼桌上的空碗,心道還說給他做吃的,分明就是自己貪嘴!
可他心中那股鬱結不知為何,看着鋥亮的似乎被舔過的湯勺,消散了不少。
他病了。
施子真自我斷定是沾染了不幹凈的東西,已經這個時辰了,還以與泰安神君之間獨有的聯繫,將才回天界的他折騰回來,給自己查看神魂。
而鳳如青自焚心崖出來,肚子裏灌了碗熱騰騰的粥,舒服地眯眼摸了摸自己肚皮,悠哉悠哉地準備去月華殿混一晚上。
結果還未等她拐彎,便見懸雲山的結界之上,不知為何閃着幽幽銀光,如綢帶一般的環繞,並無攻擊力,因此未曾引動懸雲山大陣反擊,因此沒有人注意到。
月上中天,鳳如青看着這抹銀色,猛地想起她似乎失約了。
她循着碧雲石階下了山,一出山門,便見到幻化成銀光的巨鹿在空中凝成人形,飄飄然落在她的面前。
“大人,”凌吉聲音輕緩,“酒菜已經備好,大人還去嗎?”
鳳如青心說我已經吃完了,可凌吉都找到這裏來了,她也不打算推脫,她確實得解決下這個小瘋子的事情,否則誰知他要干出什麼來。
畢竟就如同今夜,若非他曾是仙界神鹿,而當真是一個魔尊,怕是魔氣沾染上懸雲山大陣,便會激起大陣的反擊,到時弟子還會以為是魔族入侵呢,指不定要鬧出多麼大的動靜。
她嘆氣道,“走吧。”
凌吉不會笑,可他周身驟然明亮的銀光,卻能看出他心情上揚,他重新化為巨鹿,載着鳳如青在夜色中穿梭,在樹尖兒上跳躍,乘風踏月而行。
很穩,鳳如青虛扶着他兩個碩大的鹿角,銀光在她周身環繞飛舞,纏繞成綢帶,卻觸上便如雲般流走,今夜星月無光,凌吉是這夜色中唯一的光源,十分的如夢如幻。
一直到了魔界,落在魔尊寢殿的門前,鳳如青翻身下來,凌吉變回人形,看了眼沉默站在殿內的魔侍,他們便快步去取早已經備好的酒菜。
鳳如青跟隨凌吉進殿,很快桌上擺滿豐盛酒菜,鳳如青一聞這酒菜香氣,頓覺自己還能再吃不少。
兩人對坐,吃東西的時候凌吉很安靜,只是時不時地抬手為鳳如青添酒。
他這人很怪,在懸雲山外等了她那麼久,若是她不出來,或者看不見,他也是一場空等。
可人都追到那裏去了,鳳如青真的來了,他又不見多麼過分的熱情,言語稀薄,恰好是不會讓人有負擔的那個程度。
克制、自持、安靜,偶爾還會顯得純真,可這樣看上去如此無害的人,卻是個瘋狂到時常讓鳳如青都心驚的人。
矛盾。
酒足飯飽,鳳如青品着今日滋味又不同的不知什麼酒,也懶得再問,淺淺酌着,“你非要我來魔界,來了又不說話,是何道理?”
凌吉捏着燙溫的酒壺,手指纖長且蒼白,溫聲詢問,“大人再來一杯嗎?”
鳳如青將杯中酒飲下,搖頭道,“不了,魔尊大人,有話直說吧。”
凌吉將酒壺放下,起身整理了下衣袍,朝着鳳如青伸出手指,試着勾了勾唇,卻還是不像個笑。
好在鳳如青已經看得習慣了,見凌吉朝着她伸出手來,“大人飛升成神,我說過,為大人準備了禮物,煩請大人隨我來。”
鳳如青沒伸手遞給他,只看着他道,“帶路吧。”
於是凌吉帶着鳳如青進入了內殿,和鬼王殿曾經擺設一般無二,鳳如青恍惚間還以為自己還是鬼王,累了一天酒足飯飽,回了自己家,恨不能倒頭就睡。
“你真是個……”鳳如青嘖嘖,“偷窺我夢境,還說是為我賜福,連這些都悄悄地弄成一樣的,凌吉你到底要做什麼?”
他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拉動床邊機關,床便緩緩被支起,鳳如青疑惑,他這難道是什麼密室?然後一低頭看去,眼睛便挪不動了。
凌吉的聲音溫柔低緩,甚至帶上了某種難以察覺的魔力。
“這是赤日鹿一族,最後一隻幼鹿。”凌吉說,“我想將它獻給大人,作為大人的坐騎。”
鳳如青看着蜷縮在一處銀光之中的幼鹿,才長出一點點的鹿角,很小的兩隻,看上去好捏極了,幼鹿四肢纖瘦,周身散發著銀光,簡直像是透明的。
鳳如青對這種小東西完全沒有抵抗力,宿深小時候就可愛得要死,她壓抑着伸手去摸的衝動,聽到凌吉的話,卻還是拒絕了。
這麼可愛,這麼幼小,她怎麼能當成坐騎啊!
但凌吉卻說,“大人可能不知,赤日鹿一族,生來便是仙界神君的坐騎,”說到這裏,凌吉的眼神有些暗淡,但語氣未變,“若是不在長成之前尋到主人,壽數便只有幾千年而已。”
鳳如青看向凌吉,凌吉對着她再度勾了勾唇,莫名苦澀。
他說,“我身為族長,能做的,只是延緩它的生長,我想,這天上人間,再無人比大人更好,更適合做它的主人了。”
鳳如青眼神微動,凌吉說,“它雖然現在看上去還小,但不需很久便會長大,大人知道赤日鹿幻術強大,與主人結契之後,這幻術便能為主人所用,它的速度雖然及不上如今天帝,卻能撕風而行,比大人曾經的坐騎黑泫骨馬要快多了。”
“締結契約之後,它便與主人同生共死,”凌吉說,“赤日鹿善戰,能力較天馬強悍數倍,不懼死亡和疼痛,它能陪伴大人很久很久。”
鳳如青看着這小玩意,心跳得飛快,她確實沒有坐騎,她本來想着乘風也不錯,可除了泰安神君外,那些神君們確實出行都有坐騎,個個花里胡哨的排場頗大。
她不是羨慕那些奢靡排場,主要是她想養個毛茸茸的東西,哪怕不騎,沒事摸摸也好啊!
她動心得太明顯了,凌吉抓住機會,悄無聲息地以銀光纏縛住鳳如青,引誘般地問她,“那大人可願收下我這唯一的族人?好讓它能夠安然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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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如青:一個下廚一個送禮,真叫人左右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