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撲朔迷離

夜已深了，星光黯淡。

孫悟空和豬八戒正披着淡淡的月光向天上飛去，他們要去一趟天庭，要去借用照妖鏡。因為，只有照妖鏡才能知道小白龍和西海龍王在哪。

孫悟空和豬八戒一路上都沒有說話，並非他們故意不說，只是不知該說些什麼。雖然飛在彼此旁邊，但他們簡直比陌生人還要陌生。

好在路途不算遙遠——對於孫悟空來說，三界內根本沒有遙遠的路程。

僅僅一刻鐘不到，他們就從東海龍宮飛到了凌霄寶殿。

南天門外寂靜無人，守衛的天兵早已不知所蹤——夜晚的南天門外，似乎從沒有人把守過。

天界的月光溫柔繾綣，地上的仙霧被輕柔的月光籠罩着，本應散發出朦朧的美。可是，在寂靜無人的夜裏，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凄涼之意。

孫悟空和豬八戒踏着霧，大步走進了南天門裏。

“猴哥，咱們要借照妖鏡，為什麼不在白天借呢？這黑漆漆的夜，咱們回去睡覺多好。”豬八戒說。

“八戒，你怕了？”孫悟空問道。

“誰說我怕？俺老豬可是佛祖封的凈壇使者，有什麼好怕…………”豬八戒的話還未說完，孫悟空就已走遠。

“猴哥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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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和白天是不同的。

就算白天再熱鬧的地方，到了夜晚，也一定會變得冷冷清清的。

凌霄寶殿也不例外。

雖說凌霄寶殿在白天也算不上熱鬧，但到了夜晚，它簡直比別的地方還要冷清。

踏進凌霄寶殿的那一刻，孫悟空甚至有一種錯覺——他已踏進了地獄裏！

因為這裏不僅黑，而且靜。

這裏什麼都沒有。

“猴哥，咱們…………咱們來這兒幹嘛啊？”黑暗中，豬八戒拽着孫悟空的衣襟，顫聲問道。

孫悟空沒有回答，而是一直向前走着。

這裏什麼都看不到，豬八戒只能跟着孫悟空走。

走了一會兒，豬八戒忽然感覺手一滑——孫悟空的衣襟從他的手中滑了下去。

“猴哥…………猴哥…………”豬八戒在黑暗中不停地摸索着，他的聲音小到連蚊子都聽不清。

他不能大聲說話，也不敢大聲說話。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一旦身處黑暗之中，便會不由自主地放低聲音。

豬八戒摸到了一樣東西。

他摸到了一個圓圓的、有些扎手的“東西”。

那是孫悟空的腦袋！

此時，孫悟空的腦袋就在豬八戒的肚臍處，這說明，孫悟空正蹲在地上。

豬八戒也蹲了下去，他扶着孫悟空的肩膀，問道:“猴…………猴哥，你怎麼蹲下了？”

孫悟空依然不回答，若不是豬八戒還能摸到孫悟空的肩膀，他甚至以為黑暗中只有他一個人。

一分鐘過去了…………

兩分鐘過去了…………

三分鐘過去了…………

一刻鐘過去了！

孫悟空依然蹲着，動也不動。

凌霄寶殿裏很靜，很靜，除了豬八戒的呼吸聲之外，沒有任何聲音。

越是安靜的環境裏，細微的聲音就越容易被放大。

豬八戒的呼吸聲越來越大了，他的心跳聲也越來越大了。

“呼…………呼…………”

“撲通…………撲通…………”

一聲呼吸，一聲心跳，倒頗有規律。

這時，豬八戒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那就是…………他一直都沒有聽到孫悟空呼吸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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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府宮。

三更已經過了，天府宮裏靜悄悄的，這裏的人似乎都已睡了。

就在這時，一個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他鬼頭鬼腦地走到天府宮門前，身子往門上一貼，下一秒，他就穿門而入了。

月光雖淡，卻足以看清此人的容貌。

他不是孫悟空又是誰？！

和豬八戒在一起的那個，不過是孫悟空用猴毛變出來的假身罷了。

在進到凌霄寶殿裏的那一刻，孫悟空就甩開了豬八戒，獨自一人來到了天府宮。

孫悟空念了隱身咒，這裏沒人能看得見他。

孫悟空對這裏不是很熟，但也不算陌生，所以他只花了一盞茶的時間就找到了托塔天王李靖的卧房。

這是一間不大不小的卧房。

孫悟空直接穿門而入。

李靖，正在榻上呼呼大睡。

照妖鏡就放在桌子上。

即使孫悟空念了隱身咒，但他還是躡手躡腳地走到桌前——無論在什麼時候，小心點總不會錯的。

孫悟空拿起照妖鏡，摸了摸，然後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他拔下一根猴毛，輕輕一吹，那猴毛就變成了照妖鏡。

孫悟空在心裏想道:“李靖，這照妖鏡俺老孫就先借走了，幾天後定當奉還。”

之後，他便悄悄地退了出去。這裏，又變得和原先一樣了，就好像孫悟空從未來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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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后。

一個人從黑暗中探出了腦袋，他步履矯健地走到天府宮的門前，而後一貼門，他的整個人就穿門而入了。

月光仍在，只是，這一次來的人不是孫悟空，而是…………豬八戒！

豬八戒輕車熟路地來到李靖的卧房前，穿牆而入。

他看了一眼熟睡的李靖，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照妖鏡，靜靜地佇立了三秒，而後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花果山，水簾洞。

石門“轟”地打開，正在石床上打坐的孫悟空也睜開了眼睛，他看着豬八戒從外面氣喘吁吁地走進來，打趣道:“八戒，你這是去哪了？為何累成這般模樣啊？”

豬八戒將九齒釘耙“當”地扔在地上，沒好氣地說:“你這猴子，變出個假身來騙俺老豬，把俺老豬扔在那陰森森的凌霄寶殿裏那麼久，自己倒先跑回來睡大覺了。”

孫悟空嘿嘿一笑，從床上一躍而起，他跳到豬八戒的跟前道:“八戒，俺老孫並非存心拋下你，只是俺老孫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辦法，即使不借來照妖鏡，也能找到小白龍和西海龍王。”

聽到這話，豬八戒的眼睛一亮道:“什麼辦法？”

孫悟空神秘一笑，說:“八戒，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豬八戒一甩他的大袖子，“嗤”了一聲道:“你這猴子，就知道戲弄俺老豬。”

“八戒，俺老孫可沒有戲弄於你。”孫悟空摸了摸豬八戒的大肚子道。

他不等豬八戒說話，便接着道:“實不相瞞，其實俺老孫已經知道小白龍和西海龍王在哪了。”

豬八戒愣了一下，而後趕忙問道:“他們在哪？”

孫悟空又是神秘一笑道:“八戒，你為何如此着急啊？”

豬八戒又愣了一下，他的眼珠轉了轉，而後笑道:“猴哥，小白龍都失蹤了，俺老豬能不急嗎？他可是咱們的師弟啊。”

“可是，他也是殺死三海龍王的兇手啊？”孫悟空問道。

說這句話的時候，孫悟空一直在盯着豬八戒的眼睛。

“猴…………猴哥，俺老豬怎麼覺得你…………你…………你今天好生奇怪啊。”豬八戒站了起來，不知為何，他居然結巴起來。

索性，孫悟空的目光很快就移開了，豬八戒也暗自鬆了口氣。

“八戒，你累嗎？”孫悟空忽然問道。

“累…………當然累。”豬八戒雖然不明白孫悟空為何會問出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但他還是實話實說了。

他不僅累，而且累得要命。

“現在三更已過，咱們是不是該安歇了呢？”孫悟空又問。

“是…………是該安歇了。”豬八戒只覺得孫悟空越來越奇怪。

孫悟空終於轉過身，躺到石床上，閉上了眼睛。

在他閉上眼睛的前一秒，他對豬八戒說:“八戒，快些睡吧，明天咱們還得去找小白龍呢。”

說這話的時候，孫悟空總算恢復了正常。

豬八戒也鬆了一口氣。

孫悟空這句話說完，水簾洞內的燈就“倏”地滅了。

水簾洞裏，簡直比外面的夜還要黑、還要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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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龍宮。

這裏的屍體已全都不見了，不僅是屍體，就連海中飄着的血團也不見了。

夜很深，海底很靜。

可不知為什麼，越深的夜，就越不平靜。

換句話說，一些事情總是發生在三更之後的夜裏。

隨着一個人的到來，海底就不再平靜了。

如此深夜，他來這東海龍宮做什麼？更何況，此時的龍宮已非彼時的龍宮——這裏剛剛發生過一場屠殺，一場慘無人道的屠殺。

來者很緊張，不，應該說特別緊張。因為，他雖然在不停地游泳，但他的眼睛卻一直在觀察着周圍的情況。

好在他游得很快，沒一會兒便到了龍宮裏。

這裏非常安靜，沒有人，也不可能有人。

他又警惕地環顧了一圈，確認沒人之後，他才放心地來到一塊巨石前。

巨石上有一條小縫，一條非常小的小縫，這條小縫簡直太不起眼了，就算眼裏再好的人，也很難發現它。

但這個人卻直接看到了這條小縫。

只見，他把手放在巨石上，輕輕地摸了摸巨石那光滑的表面——在海水中泡了幾十年，甚至幾百年的石頭，它的表面一定比鏡面還要光滑。

這個人摸着摸着，而後竟突然將手伸了進去！

他的手就像是無形的一樣，竟直接穿過了巨石。

他在巨石里抓了抓，又掏了掏，隨即他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下一秒，他迅速抽出了手。

他攤開手掌，他的手心裏赫然攥着一條比泥鰍還細、比蝌蚪還短的小蛇！

更令人稱奇的是，這條小蛇竟然還會說話！

“你…………你到底想幹什麼？”小蛇的聲音有氣無力的，顯然虛弱到了極點。

“還是那個問題，小白龍在哪？”這個人問道。

“我也還是那個答案，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小蛇倔強得很。

“你會為你的倔強付出代價的。”這人攥起了拳頭。

“你也會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的！”這是小蛇說的最後一句話，因為這個人已經攥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