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調查(一)
陳元將昨日之事講了一遍,周法尚聽得眉頭深皺,沉吟道:“眼下我大隋與高句麗開戰在即,若是他真的與突厥勾結了起來,那可就難辦了。”
“突厥日益強大,在漠北虎視眈眈,若再加上內亂,這形勢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妙與不妙,皇上心裏最清楚。”陳元淡淡笑道:“不要看他身處宮中,這外面的事情沒有一件瞞得過他的,刺客是誰派的,他不用查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就把實情如實相告就是了,哦,對了,高句麗與扶桑的使團還駐留在京城么?”
周法尚一拍手:“你這樣一說,我倒想起來了,前幾天扶桑使團回去了,那高句麗的使團還未走,也不知道想要做些什麼。”
繼宮武樹跑了?
“周將軍,這幾天我不在京中,你就幫助秦叔寶他們盯一下李平原與阮文浩那幾個高句麗人。”
陳元笑道:“我送了他們一門打不響的大炮,可別讓他們把零件給拆跑了。”
周法尚哈哈笑道:“這個我聽來護兒大將軍講過了,秦叔寶他們緊盯着呢。”
諸事交代完畢,也不與周法尚廢話了,陳元一揮手中的長鞭,駕馬而去。
…………
從東都洛陽前往山東,路程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的,陳元騎在馬上連續奔行了三個時辰,愣是絲毫沒有停留。
汗血寶馬果然名不虛傳,奔行有力奔跑迅捷,一口氣跑了三四百里路程,愣是沒看出一絲疲色。
到了深夜時分,汗血寶馬嘶嘶的吐着熱氣,不斷掀着尾巴,蹄聲漸漸的弱了下來,日行八百,縱是汗血寶馬也撐不住了。
陳元臉上身上滿是塵土,抬頭望去,遠遠一座巍峨的城樓聳立在面前,城牆堅固,守衛森嚴。
“終於到齊州了。”陳元一勒馬韁繩,汗血寶馬前蹄騰空,長長嘶鳴一聲,留下一聲興奮的呼喊。
“來人可是吏部副侍郎陳元陳大人?”前面傳來一道詢問聲。
陳元抬頭看去,只見數百人高舉着火把,似是正在等待着。
“正是在下,趙老將軍,久仰久仰啊。”陳元嘿嘿一笑,對着來人抱了抱拳。
“陳大人,可算把你等來了,張大人——”
“張大人怎麼了?”陳元心裏咯噔一聲,心道張須陀可不能有事啊。
“前日夜裏餉銀出事,張大人得了消息之後,便連吐三口鮮血,當場暈厥直到現在還未醒過來啊。”趙將軍一臉的愁容。
他被皇上派來先行穩定局面,等待陳大人前來定奪,可是他一來見到情形后,當場就傻眼了。
餉銀被劫了,張須陀昏迷不醒,整個齊州、整個山東都亂成了一鍋粥,這情形比他想像的還要糟。
不能亂,不能亂,陳元立穩了腳跟,咬了咬舌頭,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陳元深吸口氣,凝聲問道:“趙將軍,不知那餉銀是在哪裏被劫的,眼下齊州又是個什麼形勢,你先對我講講。”
這趙才趙將軍,既然是被皇上安排先行一步趕過來,那麼趙將軍來了后肯定先行調查,所以問他准沒錯。
趙將軍道:“這批餉銀是前日夜裏從杭州經滁州運到齊州的,本來是要換了通關公文放行便可,只是運送餉銀的車馬到達齊州時天色已晚,那負責押運的總兵擔心路上出事,向張大人要求在齊州府城外駐紮一晚。”
“哪知這一晚便出了事,一更時分,據張大人的手下說,張大人當天夜裏心裏放心不下,便親自去巡營。”
“到了營中,卻見四處空空如也,不僅三十五萬兩白銀不翼而飛,就連那五千精兵連帶馬匹兵器,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五千精兵和三十五萬兩白銀,是駐紮在哪個城門外?”陳元皺眉問道。
“他們自滁州而來,駐紮在齊州府城南門之外。”趙才答道。
南門?
他想了想又道:“當初這五千精兵撤走之時,還帶着三十五萬兩白銀,難道就沒有留下什麼蛛絲馬跡么?”
“陳大人,以我之見,這幫人定然是早有圖謀,他們撤走時,營帳里收拾的乾乾淨淨,什麼都沒留下。”
“後來張大人下令封鎖了整個齊州城周邊,還找到了幾個目擊者。”
“聽他們所言,當夜見到東西方各有三千餘兵馬拉着大車經過,未樹旗幟,神色匆匆,想來就是這幫人了。”
各有三千人馬,東西方同時撤退?
陳元心中有些好笑,三十五萬兩白銀可不是個小數。
馬車要拉幾十車,就算要分兵偷運,也不應該分成兩路,這樣的目標太大。
“那後來又有人見過這些大車嗎?”陳元開口問道。
“沒有,後來整個齊州府,整個山東都封鎖了,可是這五千人和大車就像蒸發了似的,消失的無影無蹤。”
陳元一嘆道:“他們都已被人毒害了,你們當然找不到了。”
趙將軍聞言大驚,正要開口相問,陳元臉色有些難看的擺擺手阻止他:“趙將軍,你來了后,這齊州府附近都搜過了沒有?”
“從我到了后,就將這齊州府翻了個底朝天,不僅是東南西北四個城門,就連方圓數十里地也都被我們挖地三尺。”趙將軍搖搖頭,滿面疲憊之色,結果不用問也知道了。
望見趙將軍憔悴的樣子,陳元也不忍心再問了,換了個話題道:“趙將軍,我們一起去看看張大人吧。”
張須陀的病情是當前的重中之重,片刻耽誤不得,趙將軍點點頭,二人匆匆往府衙趕去。
張須陀的府衙位於城中的一個老宅子裏面,陳元之前來過,對這裏頗為熟悉。
只不過上次來時,張須陀意氣風發,而這次,卻是另一種心情。
下人將二人引進一間屋子,陳元看得大吃一驚,榻上躺的這個面色蠟黃、形容縞瘦的老頭,就是大名鼎鼎的張須陀么?
怎麼許久不見,他就衰老成這個樣子了?
看來,因為這個事,張須陀估計吃了不少苦,操了不少心。
也是,銀子畢竟是在齊州府出的事,他這個郡守,難辭其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