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瓦解

……

卻說斗篷人這邊，在將死之際，他看到了自己最想見的人。

在這裏，他們遠離他們所信仰的神明，不必接受神罰。

斗篷人站着……

跪着……

爬着……

擁抱住了為他背叛了信仰的人。

他們都違背了規則。

他沒有讓他的弟弟殺花蜜，是他弟弟想要將功補過頂替了別人來的。

哪裏有什麼將功補過？

只要事情暴露，他們還不都得形神俱滅。

那些常年來見不得光的壓抑感情，如今理智的連扣被打開，全都被放了出來。

他有一個親弟弟……

他為了親弟弟信了神明。

待他擁有了遇見神明的機會時，他的親弟弟已經去世了多年了。

後來的好多年，那個藏在他弟弟軀殼裏精神體都在模仿他的弟弟，然後模仿他……

現在回想起來，他竟然一次都沒有見過他真實的樣子。

這段跨越軀殼，直至精神體的愛里的主人公一前一後赴了約。

斗篷人被包裹起來掛在了樹根上像蠶蛹一樣。

那些樹根生出密密麻麻的刺咬合進生物的軀殼，分泌出麻痹意識的物質。

消化液從蠶蛹里滲了出來滴在地上。

精神體在重創之下，又失去了辨別真假的意識，沉淪在幻境中化作了精神粒子。

能死在同一個人手上，也算是一種詭異的圓滿吧。

……

雪地上橫屍遍野，狼群來不及啃噬屍體就開始了逃離。

“主人！趕緊離開！”

“這山上的雪快要垮了！”

“你們先走！”

病說完張開翅膀朝花蜜所在的位置極速而去。

也許這是個錯誤的決定，但如果他不去做的話，他相信他會在將來後悔的。

穿過了好多個樹洞，病終於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咻！”

三條黑色的藤蔓迎面而來。

頭。

心。

腰。

病一側身子，趕在藤蔓擊穿牆壁之前，一個滑跪到了洞中間陡然收住翅膀剎住。

地上的血泊之中立起來一朵紅色的小花。

是雪顏花。

病一抬頭就看到兩個身影立在洞口。

一具身影倒了進來。

心口一個大窟窿。

站在洞口的那人。

儀態妖嬈地着牆壁。

光影遮住了一半的面容，勾勒出輪廓和唇色如火脖子上是幾道抓痕，長發飄飄。

垂着一隻無力的手，高貴且陰森。

鮮血滑膩膩的從纖細的手指尖“嘀嗒嘀嗒”流下來。

另外一隻手捂着一隻流血的眼睛。

完好的那隻眼睛半眯半睜着似笑非笑注視着病，像一個暴怒的國王快要忍耐到極限了。

地上的花的源頭正是從她的手指縫隙里跑出來的。

病剛站起來。

雪顏花就從血泊中次第高低不齊伸了起來擋住了他的去路。

“花……蜜。”

“我來接你回去了。”

花蜜的眼睛裏看到的只有模模糊糊一個人影。

白色的頭髮。

“奶……音？”

花蜜呢喃出聲，收回雪顏花和藤蔓，剛露出一個微笑，眼淚就混合著血液順着臉頰流了下來像是香醇的美酒。

花蜜伸着擋住眼睛的手，哭着笑着，倒了下去。

病的耳朵還沒來得及聽清楚花蜜的話。

人就跑上去接住現在像是怪物一樣的花蜜，緊緊摟着懷中失而復得的寶貝：“別怕，別怕。我回來了。”

雪顏花縮了回去。

“唔～”花蜜嘔出一口血，拚命地笑着，睫毛不停顫抖，“回來了。回來了……就好。”

得到了安全之後，理智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只剩下無盡的依賴。

花蜜一抬頭直接給病來了個腦瓜“嗡嗡嗡”。

“嘶～”

病本能往後一退被幾塊石頭絆倒了。